第290章
一通薇信电话突然打过来,余寻光看了一眼,是张第源。
“喂?”
“余寻光,你有病啊?”对方开口冲得很。
余寻光看了看手机,想挂,“你睡醒了吗?”
张第源的语气并不算好,因为他本就是兴师问罪来了,“干嘛结我的账,这才一次,就打算划清界限了?”
余寻光说:“不是,是学费。”
对方沉默了片刻,突然笑,“行啊,余寻光,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余寻光低头吃了一口东西,“今天还出来玩吗?”
张第源软下语气,哼唧,“我怕你抢我单,我不想带你,你自个儿待着吧。”
余寻光也不强求,“好。”
张第源倒不满意了,“不是,哥们儿,给点反应。”
余寻光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我说「好」,不行吗?”
张第源在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真的,绝了。”
余寻光没说话,以为他要挂了。
不成想他又开口道出一句关心,“你不是第一次一晚上花这么多钱吧?”
“不是。”
“骗鬼呢?”
张第源吼完又难受起来,“哎哟,我给愧疚上了。真的,你神经病啊你。”
余寻光说:“你说的粗话,都是些废话。”
张第源:“不想听了,不乐意了是不是?”
余寻光“嗯”了一声,“我要挂电话了。”
“别别别,行行行,好好好,我给你道歉。”张第源连串咋呼着把人哄回来,“我有正经话跟你说。余寻光,我也想采访你,第一次花那么多钱,感觉怎么样?”
余寻光实话实说,“有点难受,有点愧疚。”
张第源安慰他,“你得这么想,你至少创造了gdp不是?”
余寻光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嗯,谢谢,我其实已经调理好了。”
笑得张第源的态度又软乎下来了,“下回再带你去别的场合玩好不好?酒吧其实也就这样了。”
余寻光也想采访他,“你每天的消费都这么高吗?”
“不算高。”
“有最高的吗?”
“前些年,那个谁过生日,一晚上,八千万。”
天文数字啊。
“明白了,”余寻光心里算是有了个底,“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存款能跟上花销吗?”
“跟不上就去捞钱呀。大部分人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你明白了?”
“明白了,谢谢。”
张第源这会儿的语气像极了人贩子,“还要不要跟我出来?”
“要。”
嗯,舒服了。
第130章 做一个清醒的人
余寻光后来又跟张第源出去玩了两次。
张第源玩的不脏, 就是乱,余寻光也借机遇到了很多个十八线的小演员。
那些社交场合余寻光去了两次就明白了,对有些人来说, 这么玩是为了找乐子:对部分人来说, 这么玩是为了找机会。
不是所有人都有好运气,为了能够生活生存,为了能够实现梦想——不论是事业上的梦想还是经济上的梦想,很多人都会低头去做一些违背自己本性的事。
这跟《官运》中的程俊卿一模一样。
余寻光明年有两部剧,一部二月开机的《天才算法》, 讲的是年轻老师沈竞先带着一群孩子们进行奥数比赛的故事;一部八月开机的《官运》, 顾名思义讲的就是官场的故事。
棕桐联邦49年,沙省农务长梁鼎盛遭到群众举报, 告其官商勾结,强占居民用地, 积粮废田。中央联邦稽查组派出信息科一查,发现这位农务长居然只有小学六年学历。消息一出,联邦上下哗然,群众激愤,纷纷游行以示抗议。
当时正遇两党选举之际,为了平息民愤,保住选票, 当权总务长派出监察小队,前往沙省调查,由此拉开一场卷袭向官场上下的飓风。
余寻光饰演的程俊卿正是沙省省务长纪宗海的秘书,第一集就有他在多方监听下,和监察科与警察斗法的镜头。
程俊卿是背负着光明在黑暗中前行的人,他表面上吃了三家的好处, 实际上是纪宗海手里最锋利的刀。他是沙省的“天眼”,整个沙省的权色交易逃不开他的眼睛,甚至他也是其中的一环。他游走在多方势力之下,在黑暗的遮蔽下,违背自己的良心,杀人,犯法。
现实的黑暗并没有倾灭掉这个年轻人的信仰,哪怕最后他吞枪自杀,也让自己的死发挥了应有的价值。
《天才算法》的男主地位毋庸置疑。然而在《官场》那个剧组,余寻光却排到了男四。在他前面的分别是饰演监察科长罗平庚的叶峻深、饰演沙省省务长纪宗海的谷四民、饰演沙省刑警大队长祝国栋的章晔。
这三位演员中,除了谷四民60+,叶峻深明年47,章晔41,拎出来都是中生代的顶梁柱。在这种大正剧里,27岁的余寻光肩负主要角色已经算是年轻一代的独一份。
或许这也暴露出来一个事实,那就是圈内30岁的中生代男演员是存在空缺的,因为余寻光饰演的程俊卿在人物设定上是35岁的年纪。
青年演员现在有几个能顶事的?
角色下不来是不是也是一种社会问题?因为在别的职业上,年轻人同样拥有不了话语权。
观众们一说起现在的娱乐圈就说演员真烂,可戏拍成那样,真的能全部去怪演员吗?娱乐圈的乱象到底是演员没有职业道德,还是从制片方的根就烂透了而起的?
余寻光又拿起笔,把心中想到的东西写出来。
这中间值得说道的门道着实太多了。
由此,余寻光跟着张第源的“玩耍活动”,在他这里又成了一场社会实践。一个晚上,在张第源玩累过来休息的瞬间,想飘了的余寻光临场问了他一些问题。
“不管如何取乐,其实都是为了精神上的刺激。在舞池的嗨的时候,我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这种是正常的吗?除了来酒吧和大家一起玩,你在生活中还有其他增添乐趣的方式吗?如果没有,是欲念过于单一,还是快乐的阈值太高,导致你失去了对娱乐项目的选择,玩久了的人都会这样吗?”
“你在玩的时候,会想到工作吗?有些人是为了释放压力才来玩,而有些人是为了玩才承担工作压力,你属于哪种?”
“还有,我观察到你出来的频率有点过于频繁,从健康的角度,你在熬夜的时候会感觉到胸闷气短,或许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你等会儿。”余寻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第源打断,他拧着眉头,觉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祖宗欸,你是来写生的小画家,不是来暗访的臭记者,你不要扫兴好不好。真有问题,我们明天再讨论?”
“抱歉,是我不够礼貌,”余寻光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讨厌,连忙收回视线,恢复表面上的安静,“你,你先去玩吧。”他最近想太多了,哪怕是周围吵闹的环境也没办法阻隔大脑中活跃的思想。
“嗯,还玩什么呀?”张第源叹气,刚才本来还想问他要不要去蹦哒两下的。
按理来说,这种地方来了两三次就该融入,可余寻光现在看起来仍旧跟第一次来一样,格格不入。
现在看来,他不是不愿意尝试,他是有些理解不了。
不,就像他说的,获得快乐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他不认为这种方式适合他。
这种人的内心太坚定了,环境是无法同化他的。
张第源没有对余寻光的“不进油盐”不耐烦,他看他有点不得劲儿,轻声问,“你是不是无聊啦,要不要提前回去?”
余寻光没想过这种可能,“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早就说过呀,咱们出来,全凭你自愿。”张第源把手掌在裤子上搓了搓,“玩得不开心也是浪费时间。走,我送你回去。”
余寻光跟着起身,想起他刚才的话,“我扫你兴了,不太好,我自己回去吧。抱歉,是我刚才说话不看场合。”
他越说,张第源心里越愧疚,真是莫名其妙,“哎呀,没事儿,不算,怪不到你身上去。瞧瞧,也到12点了,差不多了。”
他们二人的离场没有带给沉浸在鼓点里的人群任何影响。
酒吧的门有些窄,他俩一前一后出来。张第源的助理早就接到消息,把车开了过来。他还以为这是要转场,谁知道张第源靠近了直说:“不玩了,送你余哥回家。”
语气不太好,又不像生气。
张第源先钻进车,余寻光随其后。他进来前,还往不远处望了望。
张第源坐在车里回头看,“怎么了,有狗仔?”
“好像是。”余寻光进来,把车门稳稳地带上。
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联系易崇。
一般这种事,张第源方面是懒得去公关的。他不愿意压抑自己,进圈时就没费劲给自己凹什么人设。狗仔一开始追着他拍,拍了发出去发到网友们厌烦,公司也不公关,拿着照片视频吆喝得嗓子都哑了,才知道没有钱赚。后来那群人不甘心,想了个损招,使了各种法子当着张第源的面招惹他,刻意说些粗话想惹他生气发火,结果喜欢张第源真能保持情绪稳定,听相声一样的听狗仔瞎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