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渔 第26节
“两个礼拜?确切是哪天?那天天气怎么样啊?”
女人说不出来。
“今年你丈夫干的不错嘛?”张永强四周一看,“他回来给你们送工资的?”
女人点点头。
于是张永强又问她:“你丈夫今年在哪打的工?工地的工资条呢?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女人几乎是瘫在地上,在这家的灶眼里,发现了受害者的头。
无头鬼捧住了自己的头,顶着血呲呼啦的脖子,冲张永强弯腰鞠了个躬。
受害者在外打工一整年,一整年的工钱正好十五万,还没捂热就被拿走,人被杀了不说,头还埋在那家的灶眼里。
虽然说靠近年关,一般这时候的凶杀案都跟钱有关,但这破案速度也太快了。
“这都破记录了吧。”
宋晨和江萌听完确实觉得是张永强的常规操作,宋晨走到师傅身边:“师傅,你好厉害啊,可惜我刚刚没跟着!”
张永强看着他和江萌:“我也听说了,你俩刚刚解救了个女孩?”
“嗯,我问话的时候觉得不对,小江姐看见
地上有拖东西的痕迹,那人还想跑呢,那还不一逮一个准。”
“不错。”张永强连连点头,突然话风一转,“你俩来说说吧,那个眼贴怎么回事?你们俩能看见什么?”
……
玉京堂小院天井里水幕还亮着,别的画面缩在四角,中间播放张永强的画面。
白渔吃饱喝足也玩够了,躺在安乐椅上眼皮直打架,她睡觉的时候还保有些鱼的习性,两只脚丫子一悠一悠的晃荡。
她摆的越是规律,说明睡得越是香甜。
叶飞光将她抱起来,白渔先是鼻尖一簇,知道是叶飞光,她就连眼皮也不掀,圆嘟嘟的嘴巴嚅动一下,好像在梦里吃果子。
叶飞光把她抱进屋内,让她躺进盛满南极灵泉的白玉砗磲中。
白渔沾水就化成一条银白小鱼,小鱼额间那点红痣,从一开始的褪色红影,到渐渐有了轮廓。
叶飞光往水里化了些金丹,往她喝的水里下金丹还是太冒险了些,还是把金丹化在她床中最难知觉,效用也最大。
叶飞光又看一眼在南极灵泉中摆动尾鳍的小白鱼,替她阖上砗磲盖,回到天井中。
他背手站立,看着水幕上的张永强。
此时张永强已经把宋晨江萌调查到的东西全看了一遍,他问宋晨:“你是能测谎?”
宋晨有点不好意思,今天一晚上师傅夸了他多少句啊,现在被戳穿是开了“外挂”,他觉得有点丢脸。
但他不得不点头。
“小江是能看见通缉令的颜色。”
江萌也点头。
然后两人都看向张永强,期待他说出他能看见什么。
张永强却没说,他只说:“你们俩,跟我走一趟。”
第22章 不要瞎问恶鬼问题“他没有卖掉严皓,……
食渔/怀愫
宋晨江萌坐在车后座,张永强跟其余队员打了声招呼,开车离开和桥乡。
宋晨以为他们要去码头镇抓人,他暂停抛弃的逻辑又回来了:“世界上真有这种事?那家店到底是干什么的?靠我们三个……能在物理意义上的抓住他吗?”
那个老板到底是人是鬼啊?
神仙?妖怪?
整件事就跟灵探片一样,再说他们就不再深入调查调查了?也不蹲点收集点资料情报?就这么杀过去?
“师傅我们怎么扣押他?说他非法卖药?”怎么证明?他们根本没证据,搞不好警队还会以为他们三个都产生了幻觉。
但抓那个老板是不是有点太“恩将仇报”了?他们用了眼贴之后,破了好些案子,抓了好多已经犯罪的和潜在可能犯罪的。
“给他颁一个好市民奖?”宋晨脑洞大开。
张永强一直都没说话,他握着方向盘,目光一直紧盯着前车窗。
江萌看了宋晨一眼,明确告诉他:“我们不可能抓人,也不可能给他颁好市民奖。”没有哪条法律法规可以适用。
要怎么说?用了玉京堂的药贴,都变成神探了?
“那我们这是去干嘛?”
江萌指了指高速路牌:“我们不是去码头镇的方向。”她也不知道张队要去哪,但肯定不是码头镇。
严老叫鹰眼,张永强的外号是小鹰眼。
等严老退休之后,张永强外号前面那个小也跟着摘掉了,他一直就比普通人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他刚到警队的时候,严老对他说:“小张,这是一种天赋,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有天赋的,但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发现它。”
“你是个幸运儿,你不但发现了你的天赋,你的天赋还被用在最该用的地方。”
今天,他看到了鬼。
除夕夜,时间越晚高速上的车越少,车子开入江城收费口,驶进城市。
刚刚在小旺村的山上,每个坟包都蹲着两三个鬼,有些坟头前祭祀火星还没灭,一道石碑隔开生死。
隔着墓碑,老人看向孩子,孩子看向父母。
此时此刻,张永强眼前满街是鬼。
车子本来正向一个方向驶去,明明前面路况畅通无阻,张永强却放缓了车速,直到驶过路口,他才再次加速。
宋晨看着师傅:“师傅,你看到什么了?”
张永强没回答,路口有几个浑身是血的鬼,应该是在这个路口出车祸死去的,他知道他可以碾过去,但他还是放慢车速避让他们。
去小旺村开了四十多分钟,回来的路只用了半小时。
张永强把车停在一家小面馆前,对后座两人说:“下来吧。”
宋晨看了一眼,“老孙牛肉面”,师傅特意带他们俩出来,就是为了来吃牛肉面?
这家牛肉面店除夕夜里还开着,店里只有四五张桌子,打扫得倒很干净,还有一台小电视机,正在放春晚。
店里只有一个头发半白,六十多岁的男人在守店。
电视里有多热闹,面店就显得多冷清。
张永强走进去:“老板,三碗牛肉面。”
那男人下意识答应一声,回头看见张永强的脸,眼神从迟疑到震动,认出张永强的那一刻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张……张警官。”
他站起身,宋晨和江萌这才看清楚,男人跛了一条腿。
宋晨和江萌都是第一次来,宋晨小声问江萌:“这人什么颜色?”
江萌摇头:“没有颜色。”
虽然男人没有颜色,但他俩都看得出,这是个服过刑的人。
张永强找了张桌子坐下,还招呼宋晨和江萌:“小宋小江,来坐吧。”
男人苦着张脸,跛着腿往厨房里去,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三碗牛肉面,面上的牛肉码得足足的,还给三人一人一份小菜。
他上完面没有走,老实巴交站在桌边,跛掉的那条腿不住轻轻颤抖。
张永强拿了双一次性筷子,一手一根搓着毛刺,对江萌和宋晨说:“这家牛肉面生意特别好,辣椒酱也是老板自己熬的,你们尝尝。”
男人听到那句辣椒酱是他自己熬的,终于忍不住。
他带着哭腔:“张警官,我出来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啊……我知道这一片有好多人盯着我呢,我没敢再干一点坏事,就连面上的牛肉都不敢少给一片啊!”
张永强没被他的哭诉打动,他吹着面,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钉在那里,面部抖动:“您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宋晨紧紧盯住男人,刚刚那几句男人没说谎。
张永强捞了一筷面条:“我知道,你这几年很老实,但你确定你把所有的事都交待完了吗?”
“我……我……”
“严皓在哪?”
宋晨听到这个名字,眼睛更加紧盯住男人不放。
宋晨前两天刚刚听师傅提起过严老的儿子严皓。江萌是从她爸爸那里听说过,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不能乱跑,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
上幼儿园开始,爸爸让家里人的把她看得特别紧。那时候她听说“严皓”,四岁被人拐走,再也没回来。
男人听见严皓这个名字,哭坐在板凳上:“我交待了无数遍了,你们什么都问过了,我是真的不知道。”
带走严皓的聂城被抓,数罪并罚,判了死刑。
已经死刑,聂城咬死了也没说出严皓的下落,他的团伙死的死,逃的逃,陆陆续续被抓捕之后,也都交待不出严皓的下落。
拐走警察的儿子,报复警察,没人敢认,全推在死掉的老大聂城身上。
“他没有卖掉严皓,是不是?”
聂城一口咬定他把严皓给卖了,他对着严为民大笑:“老子把你儿子卖了,偷,抢,杀人,什么坏就教他什么,你不是神探吗?你肯定有一天能抓到你儿子。”
不论用什么手段,他就是不肯透露把严皓卖到谁手里。
他甚至还说:“你们求我呗,你们都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严警官线索。”
张永强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他
记得师傅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但师傅没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