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厄里芬说，有些人即使觉醒异能，但他们的异能没什么用，不能为这个世界创造任何价值。
而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得这么糟糕，就是由于那些无用的人存在，他们应该变为养料，滋养他们这些更有天赋的人。如果不杀死他们，不仅他们活得痛苦，更会杀死这个世界。让他们死去是在拯救他们，拯救这个世界。
从一个只能改变自己头发颜色的女孩开始，许洋手上的鲜血再无法消失。
杀死那些没用的人，杀死那对麻木的父母，他是在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最后变成了一片荒芜呢？
”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用价值了，它太破烂了，拼尽全力也只养出几颗有意义的明珠。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会去往一个更好的地方的。”
厄里芬带着他们初见时那种怜悯的笑，
彼时许洋12岁。被带到了一个三等行星，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在这里他可以吃到正常的食物，可以去商场，体验各种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科技产品。
厄里芬说得没错，是那个世界不够好。
虽说认知被厄里芬扭曲了，但许洋到底还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对那些新鲜的事物难免有所向往。而厄里芬为了他的计划一开始也的确给了这些人优渥的生活。
他们可以尽情地参观这个世界，获得以前他们所不能得到的衣服、食物、财宝，去寻找自己想做的事，认识自己想认识的人。
许洋在这里见识到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三个月。不仅去了学校，还拥有了一只自己的小猫。他从前就想养一只小动物的。
靠着这只小猫，他在学校里的人缘相当不错。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因为对猫毛过敏吃了好几次没好，家里一直不让养小动物，在得知许洋有一只小猫时几乎每天都和他一起回到租住的店里。
小女孩和猫咪玩耍的时候戴着厚厚的口罩，脸上的笑容却没半点迟疑。
她给猫带来各种玩具和零食时会顺带给许洋带来一份，还由衷热爱带许洋加入她的小伙伴们，隔三岔五拉他出来玩。
“像你这样老是待家里迟早把自己闷死，小猫咪也需要见阳光的好吧。 ”
小孩子的情感是那样的单纯。许洋虽然早熟，早年的经历却让他难以敞开心扉面对其他人。可那个小姑娘一把打破了他试图封闭的门，将他拉了出来。让这个从尸体堆里走出来的人多了一丝活人气
他喜欢这个女孩，喜欢他身上那种明媚的生命力，如果可以，许洋希望能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啊，许洋忘记了，从小到大他的愿望，都注定会落空。
厄里芬不阻止他们接触这个世界。但定期会把他们召集起来。
当他又一次见到厄里芬时，是在一个凶杀案的凶手被逮捕的现场。这起案件许洋知道，凶手已连续杀害几十个人，而且手法异常狠毒。
为什么？许洋不解地问厄里芬，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还会有人做这种事情？
厄里芬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许洋的问题。反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带着他走遍了这个星球的犄角旮旯。
人口买卖，身体交易，暴力洗钱，违规禁药……
彼时那人带着他站在远处看，俯身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看吧，这里并没有那么美好，因为这里同样有很多不能创造价值的人，世界要供养他们就必然会发生变质，只是以往的你看不见。你想让这个世界继续这样下去吗？”
“我不允许。”许洋说得斩钉截铁。
“那就去把他们清理掉吧。你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的。”
是的，他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在那个末等行星里，被无限放大的欲望之下，所有人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对于面前这些“恶人”，同样适用。恰好，在他们的认知里，厄里芬弄出来的那些污染源就是做这个用的。
许洋和其他人开始散播那些污染源。果不其然，在污染源的影响下，人类欲望被无限放大，恶人很快陷入癫狂。
可是……
“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死前会杀死她的父母？”许洋冲到厄里芬面前时，浑身都在颤抖。
“我说过了，没有用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怎么可能没用？”
“怎么没用。他花了父母那么多钱，那么多资源，却还是长成了这个平庸的样子，哪方面都不出色。难道不能说明她和她父母是失败的人？”
“她不失败，她让我看到了世界的美好？”生平第一次，许洋迫切地想要否认厄里芬的结论。
“你是说，她不仅没有创造价值，还私自拿别人创造的东西送给你？”
“她不是……”可是话到了嘴边，许洋却发现自己的解释是那样的苍白。扭曲的价值浮现在心中，似乎厄里芬说的并不是错误的。
“小洋，我教过你的，要培养出一个有用的人并不容易，他们需要很多养料。你的父母，那个小姑娘和她的亲人本就是没什么用的人，只在作为养料的那一刻才真正对世界有了贡献。他们是为你而死的，是你亲手杀了他们，让他们变成了你的养料。”
第186章 黄泉（7）
是我杀了他们……
不，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明明是因为自己没有作用才死去的？可是那人说，小媛也是无用之人，不，不对，小媛不是那样的……为什么？到底是谁错了？
“于是你就这样被他忽悠着，彻底上了贼船。”纪小姐抬手给许洋脑瓜来了一下，“要不怎么说小孩好骗呢。所以那个星球也玩完了？”
“不，没有，在它玩完之前，有人先救了他们。不过厄里芬因为提前知道要出事给自己找了替罪羊，销毁重要证据跑路了。”
“嗯？”纪小姐眼眸一抬，这剧情听起来很耳熟啊。她记得自己五十年前确实端过一个散播污染源的地方，那也是第一次她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开始私下里对厄里芬的围追堵截。
“你那时被厄里芬带走了？”
纪倾尘记得很清楚，那个星球上没有这样一张面孔。联想许洋和厄里芬的关系，多半那时许洋已经混到了他身边的固定位，出事一早就被带走了。
不过看样子，如今那个被洗脑的小孩并没有长得很歪。不把自己当作人上人，更没有啥玩阴谋诡计的手段。尽管实际年龄不小，也经历过那些糟心事，却还是半个憨憨。
“很明显吧，虽然说着要救人，可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变成焦土，是个智力正常的都会怀疑。更何况……”从父母的死开始，到小媛死后，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直到看见纪倾尘让那个世界重新变得干净，许洋终于却让了厄里芬实则是打着拯救名义的毁灭，就没有信任过他了。
是厄里芬对自己养出来的小孩子实在太自信了。自以为拿捏住了他们的命脉，殊不知，地基早已暗暗动摇。
其实从小媛死后，那个原本美好的世界逐渐崩塌。困住许洋的就再也不是所谓的那些为他而死的人，
“我不明白，如何才能扭转这些世界的结局。”
沉默集市里，许洋坐在屋顶之上，看向纪倾尘。
纪倾尘只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当初知道那么做才能毁灭整个世界吗？”
自然是不知道的。许洋摇头。
“那不就好了，你可以尝试各种方法，直到你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当然你很可能无法成功，但不做的话连失败的资格都没有。”
“不，我注定是失败的。”
“为什么？因为那些人为你而死？醒醒吧，你都看清厄里芬的真面目了，怎么还把这话奉为圭臬？他们死是因为厄里芬搞事，你是你自己，只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活，为什么要替别人赎罪？ ”
……
“呀呵，老板，我发现你是失足儿童专业拯救护啊。”司熠听完全程，见着对话不再继续，以为终于有自己发挥的空间了。
“呵呵，那你算什么？大龄失足儿童吗？”纪倾尘毫不留情地刺回去。
许洋不同于这里的人这事儿，她在见到他那一刻就知道了。是的，很早，甚至知道他被厄里芬迫害的过往也只是在丧尸狂欢夜那会儿。
她那时之所以用许洋举例子，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试探——显然，她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至于如今这局面，在看了许洋过往之后她就开始布置了。厄里芬那家伙有一个极奇葩的反差——干坏事多了难免谨慎，可他极度的谨慎之下，是对自己认定的事情超高的自信。
他以为自己成功驯化了许洋，就会毫不犹豫地用他来布局。只怕是如今看到这样的场景，脸上已经长满了青草和茄子。
许洋的心结并不难解开，对厄里芬产生怀疑的人亲眼看着纪倾尘给对方设计的死局拆得七零八落，对纪倾尘早就有了天然的信任。只要他想通了小时候的那些，很自然地就会彻底认清厄里芬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