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那我就直说了。”
瓦娜在无人的角落停下，一本正经地凝视着她：
“你看见了是谁下毒吗？”
瓦娜靠近过来，身影隔绝了奥黛尔的视线：
“在活动室里，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是谁让你隐瞒事实的？”
奥黛尔低头看向他还残留着他人气息的长袍，只需一眼就辨认出了信息：
“你想让我指控雪姬吗？”
瓦娜离她越来越近：
“你崇拜雪姬和那个……那个军事顾问，人人皆知。你应允了什么？告诉我。现在还不晚。我能帮你纠正一切。”
奥黛尔试图进入瓦娜的思维，但他的眼神总是牵走她的注意力。
瓦娜似乎是想笑一笑，但他露出的表情更像是脸部抽搐了一下：
“所以你这个小傻瓜确实被们他迷住了。毫不意外。他想要的不过是你的脑袋，而你却把他当做了情人。而雪姬……我们走着瞧吧！”
真的如此吗？
奥黛尔感觉到诺曼也许正在附近偷听这场谈话，并且洋洋自得地微笑，宣称事实确实如此。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奥黛尔回道。
“瓦娜大人。”
雪姬出现在了远处，仿佛是被这场谈话勾来了似的：
“您需要为奥黛尔送行吗？飞行器不在这条通道上。也许还是让我来引路吧？”
瓦娜离远了些，转身不去看奥黛尔：
“我的职业道德还是在的。雪姬，那就是从来不随便带走孕母。不。我们只是在讨论审判。奥黛尔看起来有些吓到了。”
雪姬姿势优美地对奥黛尔招手：
“总有一天，她会领略到审判的必要性的。”
瓦娜发出了尖锐的笑声。这声音把奥黛尔吓了一跳，以为是卫兵在活动翅膀。
“雪姬。”
他用手杖指了指雪姬衣服上的雪花勋章：
“你作为白色圣母教的人居然也会提倡审判？”
“圣母教不提倡刑罚和审判是世人常见的误解。”
雪姬说话就好像是在传授常识一般耐心：“对于犯出污秽之事的人，我们有独特的净化方式。当然，我也尊重卡哈斯曼人的刑罚方式。”
“你用这种思想教育奥黛尔吗？这也是将军的要求吗？”
瓦娜直白问道。
这已经不是瓦娜第一次用过分熟稔的语气称呼将军了。
但无论如何，奥黛尔都想象不出将军和瓦娜相处的场景。
雪姬显露出一丝疑惑：
“您认为将军大人对我的教育方式不满吗？”
“他把奥黛尔交给了你。”
瓦娜丝毫不理会雪姬的问题：
“而我有他的特许。永远。我认为也许有些地方出了问题。也许奥黛尔不应该在你的身边。”
雪姬按了按自己的衣领，好像被瓦娜惊到了一样：
“当然。将军与您的关系非比寻常。我只是从前辈的角度照顾奥黛尔。您毕竟没有孵育过，对孕母的身体变化不甚了解。”
这句话里的某些部分让瓦娜表情变了。
他把自己的斗篷紧紧裹了起来，走过雪姬身边时让奥黛尔跟自己来。
奥黛尔一动不动。
瓦娜强调了自己的语气：
“卫兵，为奥黛尔拿悬浮椅来，我们要去求见将军。雪姬，你可以陪同我们前去。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们的私事。”
“将军的孕母之间的事情可称不上私事。”
雪姬应允了：
“我们越是了解彼此，就对彼此越有利。”
卫兵带来了悬浮椅。奥黛尔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悄悄按下全速按钮——结果椅子纹丝不动。卡耐安正在背后阻止她连同悬浮椅一起飞出去。
看见她恼怒的神情，卫兵的回应是回避了目光。
第211章
靠近将军的休息处的途中，守卫通道的卫兵数量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而且全部都是陌生面孔。
一路上，瓦娜不住地把玩着自己的手环，虚拟投影依然在手环表面上不断流淌。而且掺杂了好几种文字。
“瓦娜，”
雪姬忽然问道：
“是什么让你抛弃了前途无限的职业，主动来到母舰这样艰苦森严的地方成为孕母？”
“好吧，按照惯例，我会讲述一段将军如何用短短几次到访金库的时间就吸引了我的爱情故事。而且这也确实是事实。”
瓦娜无论说什么话，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爱情两个字出自他口中仿佛是哲理那样枯燥无味：
“但是另一部分事实是，将军那时正在联合各个种族，而金库也想要拉拢这位潜力无限的卡哈斯曼贵族。我的父亲选出了我，相信我能代表家族为将军效力。于是我们就这样达成了约定。当然，我的故事恐怕远远不如您两位这样惊心动魄吧。”
奥黛尔心想这故事一点也不如小说中的好看。
雪姬一路接受卫兵的致敬，等到瓦娜走远后才对奥黛尔说道：
“——流传更广的说法是，在他的父亲幸存的为数不多的后代当中，他是被金库交给将军的人质。”
说到这里，雪姬的笑意恍如风吹水面留下的淡淡波澜：
“主动为将军效力的说法只不过是他欺骗自己仍然有家族可依靠的谎言罢了。”
雪姬的说法似乎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在将军的休息室前，瓦娜措辞强硬地与将军的近身卫兵交谈。卫兵回以冷漠态度。
休息室的入口已经被交错的金色晶体柱封堵。来客的倒影被晶体无限分裂，传递至内部，像是金色火焰中跳舞的无数鬼影。
甚至连这条通道的装饰也有所改变。奥黛尔曾经注视过的生命之环图案变得暗淡，混合色彩像是被蒙覆了灰尘一般不再闪烁。失去了绚丽色泽，这些串联起来的环形才开始显露出真正意义：
它们共同组成了一只头尾相连的巨型生物形象。
有卫兵靠近过来与卡耐安交谈。她还注意到那些陌生面孔的卫兵的翅膀更厚，身形更加健硕，而且声音也更加雄壮有力。
陌生卫兵的靠近让奥黛尔开始打冷战。
雪姬为她整理披肩，盖住了她的上半身。驾驶系统传来的声音穿过衰败的环形图案，透过奥黛尔的心里，莫名其妙激起一阵不安和无可奈何之感。卫兵们振动翅膀的声音也如同高低起伏的哀思，环绕此处，绵延不绝。
透过休息室的入口，奥黛尔的思维如闪电般穿入晶体内部，带领着一众卫兵的声音汇聚到将军的身边。他正在睡眠与清醒的状态之间徘徊。那一块污染他的翅膀的黑色伤痕缓缓扩大。
……进来……
奥黛尔用意念命令道。
一阵冰面碎裂的喀嚓声从休息室深处升起。结晶柱在瓦娜与卫兵眼前摇晃分解，最后一层一层向内旋转退开，形成一条狭窄坎坷通道。
瓦娜自然露出胜利的姿态。
在公然进入之前，他回头问奥黛尔：
“有需要我代为传达给将军的话吗？”
奥黛尔在众人目光中伸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份用餐巾包裹的血淋淋的东西。
“我有礼物送给将军。”
她打开餐巾给雪姬看了一眼：
是她在飞行器上用餐时偷偷藏起来的一块肉饼。
雪姬和瓦娜同时表现出不理解的表情。
“可是将军不需要……”
“我想送给他。”
奥黛尔强调道。
“不可理喻。”
瓦娜肯定地说道。但是接过了这包血淋淋的肉块。
他一离开，奥黛尔立刻感到驾驶系统的回应。对于忽如其来的拜访，信息流就像是被拨动的血管，跳动不止。
雪姬闭着眼睛，和奥黛尔一样沉浸在信息的流动之中，并且在奥黛尔轻易就被掠夺走了意识时命令卫兵为她注射虫蜜溶液。
奥黛尔到达了信息流的某一处。在将军沉睡之处，瓦娜低头虔诚说道：
“无论何时，您还有我……我保证，我会保护您的后代……我会回到您的身边。”
蓝色眼眸在翅膀下闪动，像是恒星在冷酷夜空中凶猛燃烧过后的余烬。
将军的声音在奥黛尔体内振动，沉沉压在瓦娜的头顶：
“耐心等待。我将择日降临。”
另一处，来自中央金库的保险箱正在卫兵的簇拥中落地。
保险箱的夹层有鱼人的□□灌注，阻隔了意识探知。
这份远程而来的礼物的接收人是瓦娜。
第212章
“将军同意让奥黛尔旅行。”
瓦娜从休息室返回了雪姬身边，顶着雪姬的目光说道：
“前提是我与她同行。虽说是事发突然，但您应该不会介意多我一个乘客吧？”
雪姬的表情分毫不动：
“当然，您在我的飞行器上能得到最好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