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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不夜侯 第76节

  韦渊做为韦太后的亲弟弟,都不敢擅借这笔钱,他岂能扛这口锅。
  于是,王次翁便命人快马回临安去请示秦相。
  就这样,韦太后在边境上眼巴巴地等了三天,就是不能迈过那条边境线。
  最后还是王实在看不下去了。
  王是秦桧的妻兄,而秦桧有些惧内,所以王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于是,由王出面借给韦太后六百金,韦太后还了欠款,这才回归大宋。
  韦太后回到临安之后,马上就跟儿子赵构哭着告了王次翁一状。
  赵构从此对王次翁深恶痛绝。
  秦桧倒是因此把王次翁当成了自己的第一心腹,可架不住赵构恨死了王次翁。
  说到底,王次翁也只是秦桧的一条走狗,秦桧不至于为此就和官家翻脸。
  官家屡屡找王次翁的碴儿,秦桧包庇了王次翁几番,后来不胜其扰,便给了王次翁一个闲职,想让他暂时避一避官家的风头。
  可赵构还是不肯放过王次翁,秦桧无奈,只好让王次翁致仕。
  在秦桧想来,先让他赋闲三两年,再找机会起复他。
  结果这王次翁福薄,致仕后没两年就染病死了。
  王次翁虽然死了,季若旬却还活着吧。
  秦桧知道是季若旬把他摆在第一位,当时才如此提醒王次翁,因此把他也引为了心腹。
  王次翁死后,季若旬倒是官运亨通,直到如今,坐上了中书舍人这个重要位置。
  因此曹泳与季若旬之间,也算是休戚与共的同盟关系。
  曹泳见了季舍人,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道:“自从尺玉丢失,童夫人郁郁寡欢。
  “秦相为此也很不开心。小弟有意让小女陪童夫人往凤凰山走一走,散一散心情。
  “只是童夫人只与季兄的孙女书瑶交好,乃是闺中密友,此事还需季兄成全才行啊。”
  季若旬听了,不禁对曹泳肃然起敬。
  曹府尹这是开窍了啊,居然想出让女儿陪游的办法,这拍马溜须的本领,颇有我“喷饭大夫”当年的风采呀!
  这种事,对他也没有坏处,季若旬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
  夜晚,一场措不及防的雨,不期而至。
  江南的雨是温柔的,即便是从天上下来时,带着一些凛冽的气势,一旦遇到那黛瓦白墙、平湖流水,也会变得缠绵起来。
  雨,并未影响到游人的兴致,但宋家小食店还是早早就打烊了。
  鹿溪站在门下,将一块告示板挂在门板上。
  告示板上写着八个大字:“家有喜事,歇业两天。”
  一个邻居妇人打着伞从旁边走过,瞧见告示板,不禁笑道:“哟,鹿溪,家里这是有喜事啊?”
  “啊!是孙大娘啊!”
  鹿溪垂下头,卷着衣角儿,忸怩地道:“大娘你怎么知道人家要订亲了呀?”
  孙大娘呆了一呆,我知道吗?
  这孩子,我这一问,她还以为我知道了,自己就给说出来了,心眼儿太也实诚。
  宋老爹拖着一条残腿,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盘点着明天要用来招待媒人和交付给男方的东西。
  “诶?鹿溪去哪儿?”
  宋老爹点着点着,忽然发现女儿不见了。
  刚才叫她去挂打烊告示来着,可这都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了,还没回来?
  宋老爹放心不下,便扶着瘸腿往前堂走去。
  宋老爹刚走进大堂,就听外边有人说:“鹿溪呀,今儿这么早就打烊啦。你这挂的……,嗬,有大喜事呀?”
  接着是鹿溪羞羞答答地声音:“呀,原来是郑伯伯。人家明儿只是定亲,定亲是小喜,不算大喜呢……”
  第85章 鸳鸯织就欲双飞
  这个臭丫头!
  宋老爹二眉倒竖,站在堂屋里运气。
  运了半天气,忽然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便默默地转身回后院儿了。
  本来,他是打算这定亲礼就不告诉街坊邻居了,家里简单操办一下了事。
  可这定亲礼,显然在女儿心里,可是看得很重呢。
  算了,不管她了,这块打烊的牌子,一时半晌的,只怕她是挂不上了。
  宋老爹回到房间,继续清点起来。
  五条活鱼已经养在缸里,招待客人的酒肉也准备好了。
  女方的陪嫁清单上,首饰、动用、床榻、帐幔……,也都一一列明了。
  虽说宋老爹只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没能力给女儿陪嫁田土、山园,
  更做不到“十里红妆”,把女儿嫁人后一辈子的花用,包括寿衣、棺材都给准备齐全,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正不放心地再度点检着,一传十、十传百,得着信儿的热心邻居们便纷纷冒雨赶了来。
  有去帮着对门杨家兄弟张罗的,有来宋老爹这边帮忙的,整个小院儿,顿时沸腾起来。
  等鹿溪回了后院,想要帮着爹爹做点事的时候,却被婶子大妈、大姐大姨的给撵开了。
  鹿溪可是明天定亲的主角,哪有女孩儿家自己来张罗这些事儿的道理。
  鹿溪无事可做,还被一群婶子大娘调侃,说得她脸热心跳的,干脆就逃上了楼。
  鹿溪想打开窗子看看对面情形,又有些羞涩,怕被杨大哥看见。
  正犹豫间,巷尾冯家大嫂子就笑眯眯地上了楼来,手里还捧着一口匣子。
  鹿溪赶紧上前相迎:“冯大嫂,你快坐,小心头顶,可别磕着了。”
  冯大嫂在榻边坐了,笑眯眯地道:“鹿溪呀,你娘走的早,身边没个方便的长辈教你东西。
  “大家伙儿啊这一合计呀,就推举我上来教教你,谁叫你大嫂子我能生呢,五年咱就生了三,哈哈哈……”
  鹿溪有些茫然:“冯大嫂,你要教我什么呀?”
  冯大嫂把匣子放在榻上,向她招了招手,一脸神秘地道:“你过来,瞧瞧,这可是你大嫂子当年成亲时的‘嫁妆画’和‘压箱底’,过来看看,你一边看着,我一边跟你讲。”
  那“嫁妆画”,一卷共十二张画。
  那“压箱底”,是葫芦、南瓜、石榴等形状的瓷器,每一个都有拳头大小。
  冯大嫂随手拿起一个,轻轻一旋,那瓷器上半部竟是个盖儿,一下子就揭开来。
  里边有两个烧制的小瓷人儿,一男一女,摆着一个不可名状的姿势。
  鹿溪不懂,所以瞪大了眼睛,看得非常仔细。
  看着看着,她的脸上便飞起了不可名状的红霞,结结巴巴地道:“冯大嫂,这……这都是什么呀?”
  冯大嫂眉飞色舞地道:“看不懂吧?呐!十二幅画,八个压箱底,来,大嫂一样一样儿地跟你说,你可得用心学着……”
  ……
  杨家两兄弟也在忙活着明日定亲的事情。
  “许口酒”要用彩色网子套好,上边要系上八朵大红花。
  罗绢也要捆扎整齐,银胜要对上数目,担子要系上红花,三金要一一装好。
  其他如衣裙、花茶、糕点……
  这些“兜囊”之物一样也不能缺了。
  杨澈这堂堂皇城司的探事官,拿着刘媒婆交给他的礼单,一样样核对,如临大敌。
  幸好邻居们很快得到消息,纷纷赶来庆贺,帮忙。
  两兄弟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澈幼小失怙,没有家族长辈指点帮助,哪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又是长兄,是杨家如今的最长者,所以对于定亲的诸般礼仪规矩格外小心。
  现在有了诸多长辈指点帮忙,他总算放心了。
  晚上,两家合在一处,又请这些街邻吃了顿饭,回到房中,杨沅就往榻上一瘫。
  “太可怕了,操办婚事居然这么麻烦!”
  杨沅哀叹道:“幸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真要累瘫了。”
  “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杨澈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他也往榻上一躺,惬意地吁了口气。
  累,但是满足啊!
  过去、现在、将来……
  曾经的家、现在的家、以后的家……
  种种思绪,萦绕心头,不知什么时候,筋疲力尽的两兄弟都合衣睡着了。
  屋外,雨,一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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