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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不夜侯 第1148节

  而杨棠,则与乌古论盈歌有着远房亲戚关系。
  他是汉人,但是家族在很早的时候就与金国贵族联姻,并且于金国朝廷任职了。
  完颜亮的大金国,那些官员们无论女真还是汉族亦或是渤海族人,谁在新金那边还没几个亲戚啊。
  所以,完颜亮倒不会因此对麾下众文武产生什么猜忌。
  利益的绑定,才是关系稳定的最重要基础。
  再加上金军中现在招募了大量的汉人士兵,而女真族兵又以上位者自居,双方关系不太友好。
  这个时候,汉人身份的杨棠,反而成了很合适的人选,所以从武卫军都指挥使,调任南京路兵马都总管。
  杨棠正为鲶鱼般窜来窜去的那三千宋国轻骑烦恼,忽然得到这个消息,不禁大喜过望。
  他和监军梁珫梁公公急急商议了一番,立即加强了南京路与大宋边界交接地区的防御。
  他把中军的骑兵尽数派了出去,务必要把那支三千轻骑的宋国武装歼灭,或是彻底赶出大金。
  与此同时,他又紧急行书给山东东路兵马大总管温古孙额都,叫他注意加强沿海一带防御。
  因为杨沅如果想从金国离开,不外乎水陆两条路线,把这两方面都卡死,杨沅就将插翅难逃!
  ……
  杨沅从莱芜再转淄博,便离战区不过一日路程了。
  弃车换马,进入战区之前,杨沅又“费尽心机”见了苏孛辇一面。
  “苏孛辇,等我见到那些反贼,就很难再和你取得联系了。
  我会尽力说服那些朝廷反贼,按照我们规划的路线南逃。”
  杨沅说着,把他手绘的一份路线图交到了苏孛辇手上。
  “这上面一共三条路线,红线为首选,黑线为次选,绿线为末选。
  不过,不管是哪条行动路线,都是殊途同归,最终目标,都是海州。”
  苏孛辇一听,连忙将路线图双手接过。
  杨沅叮嘱道:“反贼如今势单力薄,势必如惊弓之鸟,十分小心。
  他们本是盐枭,在民间耳目众多,所以,朝廷用兵,千万谨慎。”
  苏孛辇会意道:“卑职明白,一旦朝廷大军泄露了动向,只怕那些反贼连大人您也信不过了。
  卑职会禀报朝廷,小心用兵,务必拦截在他们必经之地,将其一网打尽。”
  “好!”
  杨沅微微一笑,又谨慎地四下看了看,便提着借口出来买东西的纸包,向客栈走去。
  苏孛辇派人将“白隼”交给他的路线图小心地临摹了两份。
  原件以六百里加急速呈朝廷,临摹件一份送呈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府,一份留在了自己手上。
  此后,他依旧带人盯着杨沅等人行动,直到杨沅提缰跃马,带着杨寿和吴幼瑶、椿屋小奈,还有十余化暗为明的侍卫,驰向青州地界。
  “这还要带着女人,真是牡丹花下死……,这只白隼,还真是好色呀。”
  苏孛辇摇了摇头,没有再跟下去了。
  青州地界已经一团糜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是个搞谍战的君子,又不是剿匪的官兵,何必轻身涉险呢?
  ……
  已经十一月天气了,白天还好,夜晚已经明显转凉。
  青州,乃古九州之一,甚至一度都是齐鲁大地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中心。
  北宋时,青州是大宋京东东路路治所在。
  如今归了金朝,是为山东东路益都总管府治所在。
  青州此时正式的官方名字,就叫益都。
  益都总管府兵马总管名叫撒答牙森力,兵马副总管叫张熬。
  这对难兄难弟近来日子不好过,因为“六千会”的反贼主力,如今就聚集在益都城不远处的群山之中。
  那里山峦起伏,地势险要。
  尤其是几处主峰,均高数百丈,山势峭立,易守难攻。
  而且这山四通八达,一旦下了山,青州城、诸城、安丘、莒州、寿光等地,往哪去都行。
  这得多少兵马,才能围了这山?
  他们围不住,这伙反贼要出山却是容易之至。
  而且这些贩盐起家的反贼,在民间耳目太多了。
  所以哪儿防守薄弱甚至兵马多寡,这路反贼都能提前摸清,这就更是打的神出鬼没了。
  不过,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季了,这却是个好机会。
  之前各处村镇城寨的百姓,惦念着他们的庄稼收成。
  你想迁他们走,他就要你承诺免了他们全年的赋税钱粮。
  益都总管府怎么可能给他们做这个保证。
  现在秋收季节已过,这个阻力或者说是借口就没有了。
  现在他们已经有条件执行“坚壁清野”之策了。
  这时谁敢再拖延不走,完全有理由办他一个通匪的罪名。
  只要把四方各地没什么自保之力的村寨百姓全部迁入城池,在大雪封山之后,那些反贼没有米粮冬衣,出山也得不到补给,要剿灭他们就容易多了。
  山上的义军,显然也已考虑到了这一点。
  髻髻寨,是此处最高峰,
  此山险要无比,从崖底上视,仰不见顶。从山顶下视,山下的民房只有拳头大小。
  要上此山,只有两条盘山小道,极为险要。
  这处群山险地容纳上万义军绰绰有余。
  山上共设有四处驻扎地,其中南山主寨,便在最高峰髻髻寨上。
  之前,义军刚起事时,打了金廷一个措手不及,东征西讨,威名赫赫,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只是如今却只能局限于此,借助地势之险,抵抗大金朝廷,士气难免就抵落下来。
  山顶一座大木搭建的简陋棚屋里,木头烧的噼啪作响。
  这是因为伐的是在生长中的大树,木头含有水气,一烧就常有炸裂之声。
  山东义军的一众首领们,正聚集于此,商议接下来的去处。
  这些首领,有当初“六千会”的骨干盐枭,也有起事之后主动加入的百姓,因为作战勇敢,渐渐成为一方首领。
  辛弃疾、贾瑞、杨泽、邓浔、张安国、邵进……
  “各位,咱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说,益都总管府已经给所有村镇张贴了告示,要求各方百姓,就近向益都、诸城、安丘等大城迁移过冬,朝廷是要坚壁清野,趁寒冬,把我们熬死在山上。”
  辛弃疾开了头,众人也就开始表达起了意见。
  杨泽道:“此处山势虽然险要,可地方实际上却并不大,上万人马,是辗转腾挪不开的。
  一旦金贼坚壁清野,我们在这里是无法过冬的。我建议,沿来路打回去。”
  张安国听了,不屑地道:“打回去?淄州府、济南府皆是重镇。
  当初咱们是自内而外,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回去,可不是挑了块硬骨头啃?”
  张安国是有点瞧不上杨泽的。
  张安国是大盐枭出身,算是“六千会”的元老级人物。
  而杨泽是他们起事后加入的,因为一杆大枪枪法凶猛,作战勇猛,被大首领辛弃疾慧眼识英雄,提拔重用起来的。
  这杨泽不但是外来人,而且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六七,如今却威望日隆,在义军中的渐渐有了和他张安国平起平坐的本钱,这是张安国不太能接受的。
  所以一有机会,自然要泼上一盆冷水。
  杨泽也不恼,微微一笑,解释道:“咱们攻克过的地方,金贼便生了怯意。而且我们此番杀回去,不以攻城为目的。”
  辛弃疾目光一闪,大概把握住了杨泽的用意,忙问道:“杨兄弟,你的意思是?”
  杨泽道:“咱们只是绕城而过,那么即便城中守军兵马重多,也来不及应变。
  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走远了,他们势必不敢弃了守城冒险追来。
  所以此地,看似凶险,实在反而安全。”
  辛弃疾闭着眼睛想了一想,霍地张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沿黄河而去,择梁山而居?”
  杨泽无奈地摊了摊手:“现在咱们孤掌难鸣,要想活,只有三条路。
  要么降了金贼,要反逃往宋地,要么寻一处腾挪的开的地方占山为王。”
  邵进拧着眉头道:“若想南渡,一路过关斩将,何其难也。”
  邓浔道:“投降金贼?那咱们为何要反?咱贩盐时,本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贾瑞道:“所以,杨兄弟的计策,还是可行的。咱们只能挑一块腾挪的开的地方暂且栖身了。”
  这处群山驻地虽然险要,可是比起水泊梁山,就要小多了。
  水泊梁山是水泊之中有梁山,而不是梁山之中有水泊。
  那片水域很大,小说家言说方圆八百里,固然夸张了,却也只是一个泛词,实际上只是在形容其大。
  那样一处所在,腾挪空间就大了,朝廷要围剿他们,也就不太容易。
  而且那儿离南京路近,一旦有机会,随时可以出山东东路,入南京路,那么未必就没有机会南逃至大宋。
  辛弃疾已经有些意动了。
  不过,他手下这些首领,要么是带着一路义军来投的,要么是原各地大盐枭,都有自己的小势力山头,这等决定生死的大事,他也不好一人独断。
  所以,辛弃疾便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道:“杨兄弟建议舍弃髻髻寨,往梁山去谋生路,诸位兄弟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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