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按下。
爆炸声连绵不绝,火光冲天,碎灰漫天。异兽终于惧怕了!后撤了!
逃命了!
“嘭——”
最后一颗流弹击碎了领头几只异兽的脑袋,飞天的猛火连了片,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毫不留情地斩断了仅剩的六头重伤异兽最后的生路。
最后的生路。
没有生路。
纳恒翅翼大张,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染血的流光:“上!”
最后的号角吹响了,一批一批的军雌化为最锋利强硬的箭矢,裹挟着怒海滔天的愤怒与仇恨直朝异兽扎去。
“是——!!!”
“嚎嚎——嚎————”
苟延残喘的异兽早已毁了眼球,连视物都做不到更别提自爆,不出片刻便被撕成了残骨,冷风一吹,彻底烧成了灰烬。
生了大半个营地的烈焰下,再无半点儿异兽气息。
东部异兽全歼。
东部赢了。
军部赢了。
56战役,胜了。
焰火腾飞,营地一片死寂。
焦臭腥味漫天蔓延,经久不散;残肢败血遍地累堆,不计其数。
如果保存下大半军力叫做大捷,那军部自始至终都一败涂地。
自始至终。
一败涂地。
“为什么不早点把流火炮拿出来?”
第19章 回城
……
安城。
连绵的城墙一路延伸,高耸矗立,那是安城的防线,也是安城与南部的分界。
桑莱站在城墙上,遥遥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红光。
“元帅!”
一名军雌冲上来,神情慌乱不已。
“我知道。”桑莱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仰头望着顶上的天青团云。
“到底是要回驭都的。”
……
虔屿。
“族长,安城有消息。”一名雄虫匆匆走进大厅,俯身行礼。
“知道了。”
大厅里,绿发雄虫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上。
沙发白色打底,手工绣着繁复花纹,其上缀着数颗五彩晶石,没有薄垫,那人也不嫌硌,任由坚硬晶石在小臂上烙出圆印子。
“去,”他指了指一直没有直起身的雄虫,“叫上凯尼塞伦,这戏可得好好唱起来。”
“是。”雄虫应道,直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哎哟哟,”绿发雄虫啧啧感叹了两声,随手扯了颗幽绿晶石下来,捻在手里细细把玩着,“战神呐。”
……
南部。
约布弗抬头,隔着数名沉默军雌望向站在流火炮上的路彻得斯。
他眼睛被火燎得血红,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巨型流火炮上的黑影,盯着,盯视着。
声音已然嘶哑嘲哳,在精神力的加持下却是在这片死寂上不费吹灰之力传得很远。
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代替着,那些有着同样想法只是不曾开口的军雌。
纳恒离得近,闻言转身,骨骼因为长久的僵硬发出脆响:“你——”
“约布弗!”一名橙发军雌厉声喝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纳恒一顿,没再开口。
约布弗转头,直视着军雌:“我知道,少将,我只是——”
“只是什么?”橙发军雌向前走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只是不满?只是不甘?只是为死去的军雌不值?”
军雌的眼神太过凌厉,约布弗也不由地瑟了下,没敢再开口。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在想什么,”橙发军雌抬头,一寸一寸地扫视过去,“军部更新迭代快,在场的大多数人从军校毕业加入军部到现在也没几年。”
“两位中将九岁就加入军部,为曼斯勒安征战十三年,亲眼看着、亲手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批又一批,这种感觉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场上安静非常。
“军雌在曼斯勒安是什么处境你们比我更清楚,议阁对军部什么态度你们也清楚,几位中将为军部将士挡了多少责难刑罚你们同样清楚!军部现在还能稍安于安城是因为什么你们心中有数!谁都可以质问他们只有你们不可以!”
“丹纳略文!”纳恒出声制止。
丹纳略文看了他一眼,转头注视着约布弗,继续道:“问为什么不早拿出流火炮是吗?”
约布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丹纳略文:“你知道流火炮是什么吗?你知道流火炮是被议阁强按在违禁名单上严令禁止的吗?你知道私造流火炮是多大的罪名吗?这么大的动静想必现在早已传回议阁,你知不知道等回到安城迎接我们的是什么?!”
“先元帅暗中制造出来是为了不让军部全死在战场,如果不是异兽自爆,军部穷途末路,之前用了流火炮,第一五军全都会死在安城!”
私造流火炮已是犯了大忌,动用流火炮对议阁来说更是莫大的挑衅,稍有不慎几军就会被以谋逆之名判处。现在是穷途末路不得不如此都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议阁的责难,要是之前用了……
军雌已经没有人再抬头。
“够了,丹纳略文!”纳恒飞到丹纳略文面前,已然是动了怒。
丹纳略文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刚刚说的话被议阁知道,但是——
但是,丹纳略文看着他,看着远处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路彻得斯,在路彻得斯让特报组把流火炮拖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议阁的怒火早就被人决定一力抗了去。
“流火炮一事,我身为第五军少将早就知晓,”丹纳略文笑了笑,目光落到了路彻得斯身上,“先前瞒着中将,还请见谅。”
“你——”纳恒倏地明白他的意思,碧眸晦暗不明。
丹纳略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路彻得斯。
半晌,纳恒转了头,与他一道看着。
“流火炮一事绝密,少将之级还够不到。”
“?!”
丹纳略文猛地转头,秋末的风已经有了刮人之势,一吹便掀了地上残余的几根枯草,一路猛刮猛卷,不多时便撞上了流火炮的中枢台,颤颤巍巍地掉在了地上躺着的光能枪上。
路彻得斯手捂得紧,又按了缕精神力上去,凌长云后颈的血也慢慢地止了大半,到现在只是不时晕几滴出来。
他血流得太多,身体软得站不住,只能一直靠在军雌肩上借着支撑。本该早就昏过去,却是一直被炮火与嘶吼吊着精神,半昏半醒地听了个全程。
这回骤然安静下来,强行吊着的精神又有了疲软之态。
几转间,神经一跳,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艰难地转了头,幅度很小,却也足够凑到路彻得斯耳边:“中将。”
声音从被血黏满的喉咙里撕出来,每发一个音都疼得厉害,又低又哑,几乎快要听不到。
路彻得斯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才回了神,稍稍偏头,手上力道不变:“什么?”
凌长云说话费力,动一动就有些喘,呼出的气带了些许的温度,却因为实在微弱,只是若有似无地拂过路彻得斯的耳边。
距离太近了,从未与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路彻得斯几乎想要将他挪开,左手动了又动,到底在右手掌心的稠血下没了动静,垂下眸,安静地等着。
凌长云半阖着眼睛,轻声道:“光能枪……在地上,我……没用。”
如果里面有光弹的话。
路彻得斯倏地抬眸,完全蔓延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
靠着的人实在没力气了,说完这一句就没了动静,肩上一沉,已是彻底昏了过去。
“……”路彻得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少顷,揽紧了凌长云的脖颈。
视线向下一扫,靴尖轻挑,光能枪便稳稳地落到了左手。
有一颗光弹。
抬臂,枪口朝天,指尖轻扣扳机——
“砰——”
光弹射向天空,撞碎了凝结其上的密布黑云,天光乍现,似是接了把淡金天梯,一路落到南部战后的血地上。
所有军雌都仰起了头,眸中沁出了伤残都不曾带出的热泪。
鸣枪。
去吧,去吧,去崭新的、没有囚笼的世界。
……
战争结束,等那场在原地持续了数天的大火被初冬的第一场大雪浇灭后,休整过来的一五军很快就清扫了战场收了尾,一队队坐进飞行器,踏上了回安城的路。
凌长云在修复舱昏迷了数天,终于赶在要回城的时候醒了过来,跟着路彻得斯进了飞行器。
飞行器内,他半靠在原先的床上,路彻得斯在舱尾开会,这会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凌先生。”系统的声音久违地出现了。
凌长云抬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语气毫无波澜:“哟统哥,你休假回来了?”
系统一噎:“我没休假。”
凌长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