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还请陛下允许让希边得尔冕下与我一同主持祭祀!”
  第41章
  第41章 祭祀这地儿真不是人来的
  “……”
  祭司说着是请示陛下,实则更像是通知一声,沙绿的眸子尽是不容置喙。
  虫皇没有说话,凌长云被光刺得眼睛发疼,分出几缕精神力出来挡住,不闪不避地对视着,道:“我不了解祭祀事宜,恐误了祭祀。”
  祭司扯着笑:“冕下明年季春就要继任祭司一职了,不了解怎么行?自是要趁此机会多多学习。”
  一旁的祭师上前提醒:“祭司,时辰到了。”
  祭司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走吧?冕下。”
  无论是虫皇还是议阁军部,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周边的金光愈发灼耀,凌长云只得右手扶肩示意,几步走到祭司身边站定。
  “冕下可得跟紧了,这次的祭祀主体是你啊。”祭司悠悠道。
  “祭司说笑了,”凌长云道,“一切还得看您。”
  祭司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不再说话,而是翅骨向两边伸展, 银灰带绿边的翅翼一振, 人就升到了半空中。
  凌长云见状嘴唇微抿, 心念轻转,翅翼伸出,足尖一点飞了上去。
  耀黑的翅翼薄得很,贴在翼骨上仿若一层蝉翼织成的膜,天光都能透下来,轻振间转出一圈又一圈的溢彩流光,偏偏就是这么薄的翅翼支撑起了整个人的重量,轻盈地就带着人跃上了半空。
  虫族有精神力才有翅翼,祭司见他这么运用自如仿若天生天长一般,心下已然弃了先前听来的传闻。
  他不再分神,双臂展开自两边抬起。
  “天翻地斗,星转辰移。”
  精神力缓缓具象化,两团深灰色的块状物慢慢凝结在他双手中。
  “吾神在上!”
  台下的几人纷纷扶肩,对着虫神像单膝跪下。
  “请观曼斯勒安之状。”
  所有到场的人都一齐跪了下去,髌骨重重落地,声响传遍大半个祂临。
  “今以吾身作天阶。”
  两双翅翼一前一后振动,祭司和凌长云飞到了石像眼睛前。
  “传吾意,达神谕。”
  众祭师俯身,法阵溢出血一般的红雾。
  “谨听,神意——”
  两团精神力骤然化为长箭射出,一瞬便径直撞进了石像瞳孔间,整个祭台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虫神像迸发出的莫大冲击席卷而来,险些将台上的人掀翻下去。
  “轰——”
  凌长云站在祭司旁边,刹那间眼前就一片昏黑,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于耳外。
  下一秒,古老的钟声自远方飘来,一声接着一声,余音回环,明明距离那么远,却仿若近在咫尺,震得人头骨发麻又动弹不得。恍惚间,好似听到了什么,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凌长云顾不上浩大钟声凝神去听——
  “……一军……半……不得……”
  断续得太过厉害,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什么,眼前骤然一花,睁眼人又回到了祭台。
  钟声不见了。
  再回想,却是连那道声音的音色都记不起来一点儿,脑海里只余下那么几个字。
  “……”
  凌长云望着眼前的虫神像,眸底划过几许震惊与不解。
  虫神……?
  “祭祀结束——————”
  刻意拉长的尾音绕了一圈,凌长云回神。
  祭司没有公布神谕,众人也没有多余动作,而是一同静待着金光缓慢收拢,台板降下,一切都归于平静后才起身,扶肩,行礼收尾。
  祭祀结束了。
  “走吧,”祭司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接过祭师手里的长袍换上,“该去祭司殿传神意了。”
  他说完翅翼猛振,长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锋光,人已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跟上。”虫皇淡声道。
  等台上的领头人都去了祭司殿,除虫皇外的皇室几人也回了驭都,底下的人也有序地散去各地。
  踏在祭司殿的长阶上,凌长云还在想着刚刚的事,一时也没注意到路彻得斯投过来的目光。
  “虫神没有告知魤苣异兽一事。”祭司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在大殿上首,而是和众人一起站在下面。
  “不过——”他双手一甩,大袖在风里荡出了一道,“神谕——”
  几人扶肩。
  “事起事了,须得一终。由第一军中将纳恒立刻带半军前往东部,一应军需由议阁配备,不得有误。”
  “?!”
  阿拜尔不可置信:“什么?!”
  那可是当年军部派了二军联合才赶出去的魤苣异兽!
  军需一向由军部拟定数量,递上去再由议阁商议增减,以前往多了报都被减成那样,要是直接由议阁……
  阿拜尔面色一变。
  祭司瞥过去:“阿拜尔中将是在质疑虫神?”
  “祭司言重,”路彻得斯赶在阿拜尔开口前道,“不过是虫神此前从未下过如此细致的谕令,心下疑惑才有此一问罢了。”
  祭司了然:“理解,我初听时也很是惊讶,依前几天的兆态来看,想必是因为这是希边得尔冕下头一次聆听神意。”
  几人看向凌长云。
  凌长云收敛了眸底情绪:“祭司抬举了,我连神音都听得断续,虫神此举又怎么会是因为我。”
  祭司似笑非笑:“冕下何必妄自菲薄,听不清只是因为你还没继任祭司一位罢了。”
  “啊,我想起来了,几位将军不是疑惑吗?可以问问我们的冕下听到了什么,万一是我听岔了呢?”
  这话听在虫族几人耳中便是胡言,听岔?要是歪曲了神意,精神台是会震响的,神的怒火,没有人能承受得起。
  难道真的——
  阿拜尔注视着凌长云,眼里是最后的希冀。
  那样的异兽,那样的作战队,别说纳恒,就是十个战神也抵挡不住。
  烧在身上的视线太烫了,凌长云看着祭司的眸子没有转动分毫。
  所有人,军部都在等着他。
  半晌,他道:“我只听见了'一军、半、不得'几字。”
  一军半不得?能延伸的太多,也与祭司所言相符。
  但谁知道?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听到。
  没有人去猜。
  精神台没有响,祭司传的就是神意,揣测神意,其罪与蔑神等同。
  “还有问题吗?”祭司扫视着,“中将?议长?陛下?”
  他的目光落在虫皇身上。
  没有人说话,贝墁的眉峰高高挑起,瞥着军部几人的脸色,眸底尽是玩味儿。
  虫皇没看祭司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去:“议阁半日内给出清单。”
  “是。”
  贝墁意思意思地扶了扶肩,转身拽了把凯尼塞伦:“走吧议长大人,这事可急得很。”
  议阁走了,军部也走了,阿拜尔的面色已经不能看。
  凌长云走在最后,还没踏出殿门就被祭司叫住。
  他回头,就见祭司隔着点儿距离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冕下,初次见面,聊表心意。”
  “呼——”
  祭司殿建得高,冬日的风也吹得寒,殿内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冷风一拂阴寒气就散到各个角落,冻得人骨头生疼。
  寒阴自心起。
  ……
  军部连夜出发了。
  听到消息的人还没来得及震惊作战队的规模与军需之罕少,祭祀的神谕便裹着冬风吹到了五大城。
  所有声音都消了下去。
  既是神谕,理所应当。
  ……
  祂临,冕下府。
  “统哥,音录下来了吗?”
  “录下来了,但是——”系统提醒道,“凌先生,他并没有说什么,什么用也没有。”
  “我知道,”凌长云眉眼冷得紧,“先留着吧。”
  “凌先生,你好像有点儿生气。”
  “私利之争拉上那么多人,”凌长云说着,身体往后一倒,脱力般地靠上椅背,“统哥,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继任什么祭司?”
  系统这次倒是没什么迟疑;“凌先生,这只是一本书,你来这儿就是做任务的,站不上高位就谈不上什么如何雌尊,除非你能进入议阁,不然只能去祭司殿。”
  凌长云抬手狠按着太阳xue :“议阁……”
  系统:“但议阁由三大家族把持,古往今来最强精神力只能是祭司。”
  “……”
  少顷,凌长云长叹了一声。
  “这地儿真不是人来的。”
  ……
  安城。
  “老师。”路彻得斯走近一间老宅子,身上还带着一身潮湿水汽。
  桑莱坐在桌边泡着一壶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去和战斗仪打了?你就不能去训练场,又不怎么疼还能顺便练练兵。”
  路彻得斯走到对面坐下:“那他们该哭爹喊娘了,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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