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现在?”艾瑟低低地“嘶”了一声,“殿下确定, 现在还能和谐得起来吗?”
  “你今天堵在这儿, 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艾瑟道, “只是见四殿下近来有些郁气上火, 心中实在担忧,所以特来——拜访亲王殿下。”
  “你倒是了解。”
  艾瑟笑了笑:“毕竟常常见到。”
  他微微上前半步:“亲王殿下,我刚刚所说的,您总不能否认吧?”
  “否认什么?”凌长云神情平静。
  艾瑟:“亲王殿下,你与四殿下近来生有嫌隙,无非是突然发现我与殿下相识更早,还共同孕育了虫崽,你觉得殿下在欺骗你是吗?”
  不等凌长云说话,艾瑟又继续道:“阁下,我们都是雄虫,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雄虫的劣根性在作祟罢了。只许你自己左拥右抱,左勾搭右引诱,秉着最强精神力雄虫的身份让一堆顶级雌虫围着你转,轮到自己雌君就不行了,殿下是皇子,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你难道还想着圈禁他占有他只让他为你一人孕育虫崽吗?”
  “……你想得还挺多。”凌长云骤然失了兴趣,推开他转身就朝里走。
  “阁下是被我说中了吗?”艾瑟直接伸手拽住了凌长云。
  “放手。”凌长云眉心皱起,抬手就要挣开——
  “他在你面前哭过吗?”
  凌长云身形一滞:“……你说什么?”
  艾瑟掐了他的手腕不放:“他和你喊过累吗?”
  “他对你说过他很疼吗?”
  “他与你说过他的过去, 他的苦痛,他的喜好,他的理想抱负吗?”
  “殿下先失翅翼又失兄长,悲恸欲绝之际你除了盯着我这个所谓的'多出来的雄虫'外为他做过什么吗?”
  艾瑟看着面前雄虫的脸色笑了笑:“没有吧?你们什么都不共享,什么都不了解,唯一的就是凭借那点儿子虚浮的喜欢和爱。”
  “做尽一切聊情风月事,却是什么都不敢剖开,什么都不敢深谈。”
  “这会儿亲亲热热,过不了几天便另寻美侍。你要求这儿要求那儿,自己能做到一生只有殿下一位雌虫吗?”
  艾瑟凑近,附耳低声道:“比起休戚与共的婚侣,更像——情人。”
  “亲王殿下,我与殿下自小相识,你远不及我。”
  ……
  你远不及我……
  “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希边得尔亲王!”
  一声高喊,凌长云蓦地回神:“什么?”
  兰兹雄虫憋了口气,指了下光屏上翻修皇宫左殿的议案:“只差您没投票了。”
  凌长云抬眸瞥了一眼,按下桌上光键。
  “同意。”
  ……
  “主公,这边学校都没出什么大岔子,一切都按计划施行着。”
  适愿在医院,约格泽昂还没回来,这会儿家里空空荡荡的,凌长云一个人待在一楼小厅,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主公?主公!”
  凌长云回神:“好,知道了。”
  隔着层光网都能听到米阶斯的忧虑:“主公,你最近怎么了?怎么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凌长云抬手按了按太阳xue ,“可能有点儿累。”
  “噢,”最近四部是有些乱,米阶斯也没有多想,“那你要注意休息啊,天都黑了,事情是做不完的,再坐会儿就睡了吧……”
  米阶斯在那头唠唠叨叨念个不停,凌长云听着就笑了,等他终于想不出什么要唠叨的了才道:“米米阁下,你最近越来越能叭叭了。”
  米阶斯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可不吗?天天跟一群小屁虫崽打交道,还有那个帕尼迦也是,一军雌少将怎么那么能说呢真是……”
  “帕尼迦?”凌长云挑眉。
  米阶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时安静如鸡。
  凌长云拉长了尾音:“米米阁下,你跟帕尼迦少将——”
  “啊?在呢!马上过来!”米阶斯头一次打断了凌长云的话,语速快得半个标点符号都不带打的,“哎呀主公有人叫我我先去了拜拜下次聊!”
  “欸——”
  “嘀嘀。”
  几声忙音,通讯彻底挂断。
  “……”凌长云看着手里回到开始页面的光脑,眉梢高挑。
  有古怪。
  但到底顾忌着某只米米虫比饭大的面子,凌长云也就收了光脑放到一边,支着头重新望向了窗外。
  冬末的雪下得大,呼呼一片寒啸,窗上就被罩了层厚重白棉布。
  看了五年,再震撼壮观的雪景也失了几分新趣,凌长云姿势没怎么变,只是看着就晃了神去。
  ……
  约格泽昂一进门就看到小厅灯还大亮着,脱了外套走过去便看到凌长云坐在那拿了把小刀准备削去手中红果子的皮,果皮本就光滑泛亮,沾了一身水珠子上去就更加透了,瞧着就滑手得紧。
  约格泽昂神经一跳,几步跨过去就抽走了雄虫手里的锋刀:“雄主想吃叫机器人就行,何必自己动手。”
  他说着转身摘了手套洗净了手,一并抽走了那颗红艳艳的果子,刀尖一转就流畅地削去了表皮,他刀使得娴熟,不过几转,一条宽位几同从未折断的红皮段就连着槽核一起被扔进了处理箱。
  约格泽昂转身取了个白瓷盘下来,切着果肉成了块,整整齐齐码在上头,手都抽了根叉子下来,临了又扔了回去,推着果盘递到凌长云面前,俯身笑道:“我喂您?”
  “……”凌长云看了眼面前摆盘精致得像什么千年圣果的红果子,又瞅了眼旁边水洗过这会儿湿淋淋插滴台里面的小刀,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想给你削来着。”
  “给我的?”约格泽昂一怔,随即眸里细细碎碎闪了微光,靴尖一转走到雄虫面前,弯腰就将人拢在了怀里,被冷风吹得冰凉的唇就贴上了怀里人的温热,“怎么突然想着给我削果子?”
  凌长云覆上军雌只戴了双薄手套,水一洗也没升多少温的手背,指腹摩挲着一点点给他暖上去。
  约格泽昂一顿,手上拢得更紧,啄吻几乎是情不自禁地道道落在怀里人的脖颈处,末了才压着底克制地松开了些:“怎么了?今日开会受了气?谁为难你了?”
  凌长云摇了摇头。
  “殿下,”他转头看着约格泽昂已然半眯起的眼睛,“我有事想跟你说。”
  约格泽昂看着他的神情也正色起来,揽着人在他身边坐下:“你说。”
  他的神色实在认真,凌长云无端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摆,半晌才察觉到上面薄凉的冰线,一低头攥得还是约格泽昂的衣服,紫白的柔滑布料已然皱皱拧拧不成样子。
  “……”凌长云低咳了声松了手,不想才放开又被军雌握了重新放回了常服上。
  “抓自己雌君的衣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约格泽昂倾身过去吻了吻雄虫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唇,“随便抓,撕了也行。”
  凌长云:“……不至于。”
  “那真是太遗憾了。”约格泽昂叹息一声。
  这么一岔,什么紧张不安都被搅和没了,凌长云深吸了口气:“殿下,其实我不——”
  '警告!警告!不允许说出系统相关事! '
  '凌先生,不可以,什么都不可以说,否则会对任务世界和任务对象造成不可逆影响! '
  '……之前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 '
  '我也以为可以……但现在看来不可以,我也收到警告了凌先生,你忍住,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
  '……'
  “怎么了?不什么?”约格泽昂眼见着雄虫才说了几个字就卡在半路,闭眼吸了几口气像是被气到了一般,刚想探身过去——
  我、不。
  他蓦地顿在原地。
  凌长云闭眼缓了缓,心绪翻涌间也没留意到约格泽昂的异样,只重新开了口:“殿下,我过几天要去趟安城。”
  “安城?”
  “嗯,”凌长云点了头,“下一轮审查的人是我。”
  自路彻得斯身份曝光之后,议阁就开了专会,不定时派人到安城审查,以防再出现类似欺瞒之事。
  说到底就是又收紧了本就不宽的牢笼,彻底掌控军权的心从未停止泵跳过。
  “就这事?”约格泽昂问。
  “嗯,”凌长云垂下眸子,“还有……趁此机会去三部探一探晶矿。”
  审查一事约格泽昂早已知晓,实在算不得是什么非要深夜等待如此郑重的大事,凌长云攥着衣料的手指紧了又紧,倘若……
  “好,知道了。”
  凌长云手指倏然一松。
  约格泽昂非但没有起疑追问,还堪称贴心地补上了话:“别担心,该怎么查怎么查就是了,如今的军部也没什么大秘密了。”
  “……”凌长云抬眸,看了他一会儿,倾身过去慢慢地抱住了约格泽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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