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还在大殿。”
“军部呢?”
“第四军在里面,第一军在祂临巡城,其他的……”警鸣响得实在太突然,一切都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周密查探,雄虫迟疑着,“应该还在安城。”
“在里面?”凯尼塞伦转头。
“是的,”雄虫也惊诧万分,还是一五一十地汇报着,“宫里人说,第四军全军都在南宫。”
“全军?”凯尼塞伦寒了声,“怎么来的?那么大的动静你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雄虫扑通跪了一地,后背衣裳全被冷汗打湿:“四……路彻得斯的第五军拆解后,驭都的边墙护卫事宜就一并交给了军中多贵族出身的第四军,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不言而喻。
“……”凯尼塞伦闭了闭眼,“把贝墁叫来。”
“是!”
“其余人跟我上钟台。”
“是!”
“陛下——!!!”
“陛下出来了!!!”
“铃————”
宫铃震出声,彻底压下了此起彼伏的浪潮。
等凯尼塞伦一行人赶到钟台,才撞上同样带人赶过来的森道利梵,虫皇被精神力勾着扩了的声音就直冲进耳里。
“二虫缔造战神一事证据确凿,无需再辩。军部中将及上皆知晓此事——”
“议阁内庭听命,”虫皇道,“所有安城军雌,一律按包庇渎神重罪论处!”
“!!!”
第104章
第104章 疯了全乱了,全,疯狂了
所有!
安城军雌!
内侍蓦然抬头,一时竟失了尊礼:“陛下!第四军——”
虫皇一眼扫过去,内侍登时浑身一抖,“咚”地就跪在了地上。
“第四军自警鸣响起就已脱离军部, ”虫皇收回视线, 朗声道,“自即日起, 并为皇族禁卫军!”
“——!!!”
底下顿时一片惊骇。
然而不等下面有所动作,远处呼呼传来震天动静,众人下意识抬头朝后望去——
大片大片的浓郁黑影以肉眼可见之势朝皇宫扑来,鹰惊雀鸣,扑棱棱甩下大支大支的黑羽,一路飞降如自天雨谴,离得近了,金色的流边折出刺眼晃神的耀光,疾飞而来勾出猎猎作响的黑金战旗,光枪齐聚,落到眼里就是每次出征的恢宏壮景。
只不过这一次,朝的是驭都皇宫。
“易哲维希……”
外围人群最先看清了领头的黑影。
“军部!是军部!!!”
千层浪高涌, 底下一瞬间就炸开了滚泡!
“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不是在安城吗?!”
“全来了!全来了!!!”
“废话!警鸣传至全星,安城怎么可能听不到?!”
“抖什么?!来了更好!!!省得老子还要大老远跑这一趟!!!”
“……”
“族长……”
滚潮高掀, 钟台上的科米加雄虫莫名地有些颤,胸膛几度欲被剧烈跳动的心脏蹦穿。
太突然了!
太,失控了!
“贝墁呢?”凯尼塞伦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 “把兰兹叫过来!”
“控制不住了。”森道利梵走上前,掩在宽大袖口间的手攥得死紧,连着镶上的红晶袖扣都在几不可察地发着颤。
自虫神降世、虫族诞生之日起,丰盈富饶宜生宜居的虫星一直被星际各支兽群觊觎着,连年不休地入侵着,千万年来征战不止,鲜血杀戮与胜利早已养成了他们好战的性子,世世代代绵延不绝地传至血脉。
可是斗转星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抵抗异兽成了雌虫,或者说军雌的“本分专职”,而雄虫溶在骨子里的杀战因子也没有消失,只是换了地方,转了箭头。
对准了——需要依靠也只能依靠他们的精神力安抚渡过足以痛苦到致死的暴动期的雌虫。
臣服,绝对臣服。
被铁链锁住喉咙的俯首听命,抛却尊严的唯命是从。
而不是交易一般的你安抚我来守,我强迫你顺从。
怎么能站在同一高度呢?
你得靠我才能活下去啊。
这是天赐!
就快要成功了!
就快要,成功了!
可偏偏,可偏偏军部出了个从无败绩的战神! ! !
军雌多骁勇善战,能升上将级的更是出类拔萃,否则也不会千万年群起攻之而不倒。
但是这也意味着,军将的可替代性太强了,没有人不能换,没有人换了不能顶上。常胜又如何?将将皆如此。百年一换,整十年一换,到现在的几战便是一换,异兽的脏肢永远不会踏破皇边四城!
所以他们肆无忌惮,想怎么亵玩就怎么亵玩,想怎么打压就怎么打压。
踩进泥里?
可以。
反抗?
杀之。
空缺?
再挑人补上。
都战败了?
那就是命。
没有人可以永远不败,换谁都一样,真到了那一天,就是全族亡之不可违。
但战神一出就不一样了,那是虫神亲自认定的不败战王!
年纪轻又如何?虫神认定,足以!
那就意味着,只要有他在,直至他寿终而死的那一天,虫族都百年无侵亡之日!
所以没有人敢动,所以堤摩计划被迫终止,所以无精神力雄虫到了军部可以被毫无顾忌地抹杀,所以——军雌还能和雄虫对峙!
但是,但是现在,军部根本,根本就没有战神!
“都疯了。”森道利梵站上钟台高墙,俯瞰着下面雄虫的狂热群激。
“那不正如我们所愿吗?”贝墁终于带着人闲庭信步地踏上高台。
“去哪了?”凯尼塞伦转身。
“别这么凶,”贝墁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踱到他身边,“我可受了不少惊吓。”
“第四军,虫皇,战神,全星,”森道利梵一字一顿地往外吐,“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局面?”
贝墁似笑非笑地撇过去:“又成'你'了,这些年叫嚣得最欢的难道没有顿特莱格吗?”
森道利梵此刻没心情跟他掰扯,左手一抬就指向了天上,军雌已然飞到了皇宫上空,乌云压阵,晦暗满天。
“你确定,待会儿出什么事你还能控制得住?”
贝墁回过头看着凯尼塞伦,轻笑了声:“需要精神力安抚的不是雄虫,待会儿要出事的,自然也不会是雄虫。”
“贝墁。”这次是凯尼塞伦叫了他。
“嘘——”贝墁食指抵在唇边,朝前面点了下下颔,“你瞧。”
几人转身——
易哲维希带着两军一到,宫墙内外雄虫军雌便如商议好了一般,纷纷展翅飞上天,对对翅翼满天振,扇出的风扭成股股,气漩涡流,翼骨稍脆点儿的根本连停都停不住,被狂风卷着裹了一层又一层,撞上旁边人又被一起带下去。
驭都上空一时间混乱不堪,咒骂怒吼不绝,易哲维希几人对视一眼,抬手一挥,带着两军径直落到地上。西约琼文见状也是压下涌上去的旋风,落地堵在前方。
气流冲天,地上的碎台片板都被掀了个干净,宫墙外宽宽阔阔一大片地,后面雄虫一掉一落就填了个彻底,勉勉强强将军部半围在中间。
“西约琼文?”阿拜尔走上前站定,眸底晦色暗沉,各种情绪交织错杂,一时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位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
“阿拜尔,奥列伦希,上将。”西约琼文一一扫过面前领头的三名军雌,“怎么不见纳恒和第一军?”
“你让我震惊。”易哲维希神情平静,眸光却冷得发寒。
“震惊什么?”西约琼文道,“震惊我竟然不想雌尊?”
他抬手撩开自己垂至脸侧的长发,肩上露出的皇族徽章璀璨生辉:“别天真了,诸位,有精神海这么个命门,你们的一切行为都是在自取灭亡。”
阿拜尔声音冷沉:“现在都不用自己动手,内庭一到军部就是死。”
“怎么会?”西约琼文惊讶,“军部没了谁去守卫曼斯勒安,他们不会杀了所有人的。”
阿拜尔冷笑:“我看天真的是你,这么些年有战神在都是这个样子,你当真不知道以后的雌虫会是什么个折魂辱魄的下场吗?西约琼文,你向虫皇告发的时候,就没想过曾经和你肝胆相照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
“那又如何?”
“你说什么?”
“我说,那又如何,”西约琼文神情近乎冷漠,“阿拜尔,就算我是个中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人,我的精神海需要雄虫安抚,而我的中将军衔已经足够我选一个温和的雄主平安度过一生。”
“那其他没有那么高军衔的军雌呢?还有亚雌呢?”阿拜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只能说明他们实力不够,能力不足,”西约琼文漠然道,“你们要为了所有雌虫为了什么所谓的尊严自由牺牲一切是你们的事,而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用不着在这儿大义凛然地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