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力道实在小,凌长云差点儿就没注意到,等步子都迈出去了才感到那一点点几不可察的拉力,他身形一顿,回头望去,却见适愿拉得愈发用力。
“怎么了?”凌长云回身弯下腰,摸了摸小虫崽的脑袋。
适愿仰头看着与往常很不一样的雄父,声音又弱又低:“雄父,你不高兴吗?”
凌长云一愣,随即扯开嘴角笑了笑:“没有啊,怎么这样问?”
“你不高兴,”适愿道,“雌父也不在,他去哪里了?”
“……”凌长云沉默了会儿,半蹲下身,温和地注视着面前有些闷闷不乐的小虫崽,“没有不高兴,只是上班上得有些累,雌父……雌父有事,过几天就能见到他了。”
“哦,”适愿隔段时间就要去医院待上个把月,回来后约格泽昂也不常在,他听后点了点头,又低下头搅了搅手指,“雄父……”
“嗯?”凌长云温声应着。
“不要去上班了吧,想你快,开,高高——”适愿说着就有些卡,字往外蹦了几次都不顺畅,手指都纠结得越搅越紧。
“高高兴兴的?”凌长云声音轻柔。
“嗯!”适愿重重地点了点头,“高高兴兴的。”
“……”凌长云看着他,半晌倾身过去将小虫崽搂进怀里,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
指尖是抖的,眼眶也晕出了半抹红,顶灯一照就晃出了点点碎光,细细地散在眸子里,眼睫一落就暗了下去。
“阿愿。”
“唔?”适愿乖乖地缩在雄父怀里,伸长了手搂上凌长云的脖颈。
“对不起啊……”
……
“你说什么?互助安抚协会?!”
第114章
第114章 互助协会雄主都要砍我一刀了我还不能……
“是。”凌长云道。
全天候, 无条件的,精神安抚。
……
驭都皇宫。
“雄父找我?”
约格泽昂大步跨进偏殿,礼也未行就掀了后摆坐上摆在中央的宽椅。
虫皇自他进来后就一直睨着,见状脸色微沉:“召了你多少天都不来,你真是愈发不懂规矩了。”
“现在这局面还讲规矩就有点儿可笑了,雄父。”约格泽昂似笑非笑地仰着头,长腿跷起,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姿态可谓十足的挑衅。
“约格泽昂,”虫皇坐直了身体,“不要太过放肆!”
“放肆?”约格泽昂细细地品味着这两个字,“我可不敢,三哥对您那么毕恭毕敬都死于非命,我可怕极了,雄父。”
“你放肆!”虫皇一拍扶手,晶椅霎时震颤一瞬,“你是在怨我吗?!”
“岂敢,”约格泽昂曲肘支了头, 全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您可是虫皇陛下。”
“你知道就好, ”虫皇沉声道,“以后召你就立马来,莫再拖拖拉拉。”
“再说吧, ”不等虫皇再度发怒,约格泽昂便先收了手,长袖一落置于腹间,“雄父找我有什么事?”
“……”
半晌, 虫皇深吸了口气,袍子一甩就起身往殿后走。
“跟我来。”
……
议阁大楼。
“不行!”森道利梵一拍桌子,“什么狗屁互助!分明是强把雄虫绑去给雌虫随意使用!”
此话一出,在场雄虫皆是皱紧了眉。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凌长云随意一靠靠上了椅背,“现在安城那边不也随时需要雄虫过去安抚吗?”
“那是他们无耻!”森道利梵听到“安城”二字登时勃然大怒,“举着枪满大街扫视,逮了人不去就当街射击,这些天来死抵着不去的雄虫不死也残了!约格泽昂忤逆虫皇,如此暴戾!你身为他的雄主、曼斯勒安的亲王,非但不强力镇压还要搞个什么互助安抚协会,简直笑话!”
“强力镇压?”凌长云嗤笑,“你那么愤慨难平,怎么不自己去?”
“你——!”
怎么不自己去?
谁不想去!
但军部那些人早就疯了!迄今为止重伤甚至枪杀的雄虫根本不在少数!
议阁一向只卡晶矿,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安城里面还藏了那么多新式武器!
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更何况——
“行了,”凌长云点了面前光屏打开备页,“这件事顿特莱格不想做就一边待着去吧,科米加在雄虫中间一贯号召力强,就交给凯尼塞伦阁下去吧。”
他说着直接点开议长权限,当着满厅的面直接通过屏上议案。
满场的怨怼恼恨横扫而来,凌长云如往常一般根本不加以理会。
“按我上面写的,登记入库,监督施行,维持秩序……三个月的时间想必绰绰有余吧,阁下?”
凌长云往左边一瞥,不出所料对上凯尼塞伦沉得几欲滴血的眸子。
“……遵命,议长大人。”
……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互助协会的事情早上才通过,不过半天就在主星疯一般传了个透彻。
不解,怒骂,惊讶,狂喜……
种种情绪交织并行,顺着寒凉秋风裹上了曼斯勒安的每一块晶砖,入了里透了粒,此后再不曾消散。
但再如何,既不敢明面反对,也阻止不了这样的大势。
不敢阻止。
贝墁被天雷狠劈,直至今日也未曾起得了身。
互助协会的工程轰轰烈烈就在安城外区动了起来。
动得大,动得响,震穿了苍穹玉宇,也差点儿碎了安城的古老大门。
“互助安抚协会?”
军部大楼顶层小厅内,得了消息的几军中少将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亲王殿下提议的,应该就是真的了,”阿拜尔刚下了训练场就赶过来,这会儿身上的深色作训服还带着些许的湿意,他边说边解开了顶上的扣子透气,“他一向站在雌虫这边。”
这倒确实。
几人均点了点头。
片刻后,第二军少将蓦然出声:“干脆直接让上——上将呢?”
他左右到处转了圈儿,约格泽昂平日虽然经常踩点,迟到也不少有,但都开这么长时间会了还不见人,着实有些奇怪。
易哲维希下意识低头扫了眼时间,偏头问:“上将在哪儿?”
副官堪堪放下正飞点在光脑上的手:“亲卫说上将刚刚出了安城。”
“……”
几人转头对视,半晌也没人说话。
少顷,一名军雌嗤笑出声:“都几次了,开会不来,训练见不着人,一天天就知道出城找自己的雄虫。”
“吉纶多。”易哲维希皱眉。
“我说错了吗?”吉纶多半掀起眼皮,“还一向站在雌虫这边,雌尊为什么没有继续你们不知道吗?明明唾手可得又生生放弃,这对皇子亲王倒是玩得开心了,就没想过我们安城这些军雌以后要如何在曼斯勒安立足吗?!”
西兰白脸色一沉:“谁跟你说的是因为希边得尔亲王?”
“你少在这里装!”吉纶多恨声道,“都被发配荒星了还能回来,谁知道你——”
“砰!”“啊——!”
实木椅子腿被人一脚踹断,吉纶多措手不及,连人带椅子一起翻砸到了地上,木屑滚飞,兜头扑了他一脸的灰。
“丹纳略文!”吉纶多缓过了眼前的眩晕,一抬头看清站在旁边的军雌登时大怒,手一撑就要翻起来动手——
“嗒。”
人还没从地上跳起来,光能枪黝黑的枪管就对准了他的脑袋。
“你——!”冰凉熟悉的触感让吉纶多下意识停住动作,随即是更急暴虐的恼怒——
“你最好别动。”
“咔嗒。”
上膛的声响灌进军雌耳朵。
丹纳略文手上更加用力,一面说着一面瞥过去警告想要过来阻拦的几名军雌:“你在这儿叫什么,第四军少将。”
这五个字一落,场上人顿时面色各异,就是吉纶多也僵了一瞬。
丹纳略文垂眸看着他:“第四军之前做的事,你们失忆了别人可没有,既然死皮赖脸要留在军部,就别再惹事,别再扯什么让人想杀虫的话。”
“懂吗?”
“……”
吉纶多脸色扭曲,一时没有说话,倒是旁边同样为第四军少将的军雌再也坐不住了,桌子一拍就甩开了旁边人按住他的手,指着丹纳略文的鼻子就是大骂:“你少在这里摆谱!第四军本来就属于军部!在这儿装什么道貌岸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转手对着窗外就是一指:“你自己出去睁开你的瞎眼看看!有多少人在不满!他约格泽昂就是鬼迷了心窍!为了个雄虫生生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雌尊!!!现在好了,像群老鼠一样窝在这么个破地方,真是笑话!”
“砰——!”
……
入夜,米阶斯在新府陪着适愿,凌长云穿了身夜行衣就躲开塔哨去了兰兹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