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最后的离别是在她公寓后面的巷子里，因为狭窄偏僻，所以人比较少。
池依梨甩着手上的包，手腕上系着铃铛的手链叮叮咚咚地响。
“感觉可以玩海盗船...看上去真的很有意思...”她跟在他后面，小声逼叨，“如果不是不能摘掉面具的话。”
车银侑脚步稍微放慢了一点，他侧身回去，笑眼弯弯：“但是坐了依梨一直想坐的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而且刚刚好不用排队，不是很幸运吗？”
“内，”她抬头朝他笑，“说的也是。”
——
“那么，离别的时候，能亲一下我吗？”
分开之前，他这样说着。
池依梨看着他的脸庞，敏感地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非常熟悉的清俊五官，眉目清晰到好像用炭笔描绘，但如今他的脸庞上却笼罩着一层极为陌生的低沉意味，明明是笑着，却又好像没再笑。
“这次之后，不知道又该多久不能见面了。”他的笑意加深，目光慢悠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身前的女孩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小小的慌乱和谨慎，
是怕被拍到吗？
这一瞬间，车银侑都觉得无所谓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烂人，和好朋友有牵扯的女孩子，应该及时舍弃才对，哪怕说是他先和她发生关系，先来后到、顺序什么的，因为不在意，他也无所谓。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了这样的决定。好像有一瞬间，所有桎梏住他的一切，也全都烟消云散。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在她东张西望看有没有私生或者什么脏东西的时候，他掐过她的下巴，
在她无措的目光中，指腹将她的口罩推了上去，他低头吻了下去。
——
和东敏欧巴分别后，池依梨脚步轻快地准备回家喂猪，她已经做好了独自度过这个夜晚的准备——legend老师和她说要去ad前辈家里留宿来着。
路灯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也不知道yapi会不会想阿爸——或许没有阿爸的话，这只猪会更乖一点也说不定。
走到拐角的时候，池依梨无意识地抬起了头，目光正正好撞上了暗处的那道黑影，几乎怔在原地。
他就站在原地，穿着出门时候的棒球服外套，戴着那顶帽子，静静地看着她。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白色的纺织连衣裙，宛如天空的蓝色腰带掐出细瘦的腰线。
上衣的小口袋上夹着豚鼠夹子，头箍也是毛绒绒的豚鼠，脖子上是银蓝色的挂坠，手边提着的是他送给她的针钩袋子。
他盯着她，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地盯着她，直愣愣的。
池依梨原本还有些慌，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把袋子往上提了提，走到他面前，
他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legendssi——”
“...怎么在这里...”她故作镇定地和他说话，眼睛却有些心虚地上下扫动。
“我今天和朋友出去逛街了哦——”她从针钩袋子里面掏了掏，掏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猪。
小猪巴掌大小，身体比猪头大，肌肉发达，妥妥的肌肉猪。
“这是legend老师的礼物哦，真的我一看到就在惊叹了，和legend老师是双胞胎吗？有着这样的疑惑。”她边开玩笑边递给他。
不知道是几秒，他没有去接，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怎么那样看着我...”她手保持在原地，眨巴着眼睛装作特别乖巧的样子，“已经给yapi喂过草了...”
“我都看见了。”
他的声音不算重，甚至低低的，但池依梨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
帽檐遮住他大半的眉眼，看不清神情，他又重复了一遍：“我都看见了。”
池依梨沉默着，因为手臂举着很久也没有人去接，所以她慢吞吞地把小玩偶放回了包里。
然后拖长了腔调，好像有点自暴自弃地说：“内，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李东敏——”
他问：“梨子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不和他见面了吗？”
“比亚内——legend欧巴，”她眼睛巴巴地看着他，这个角度来看，显得可怜兮兮的，“但是我真的很想去游乐园...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晕头转向的，其实一直想再和欧巴商量一下，欧巴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撒娇的时候就会喊他欧巴，又乖又软，语调也黏黏糊糊的。
但是现在的jk满脑子都是李东敏亲她的场景，满脑子都是——
“梨子已经答应过我，不和他见面...”jk说，“现在是反悔了吗？”
池依梨沉默了两秒，想起车银侑今天和她一起看烟花秀的场景。无数人流中，他把她半搂在怀里，轻轻勾住她的小拇指，
她那时候抬头去看他，正好看见光亮倒映在他眼眸，背后的黑幕绽放了大片烟花。
他在对她笑，是从未见过的神色。
“比亚内，”她垂着眼睛，手指捏着小铃铛，慢吞吞地说，“他是我很好的朋友。legendssi也可以理解的吧？原本吵架的朋友又和好这种事情。”
jk笑了，他扯着嘴角，像是觉得非常地荒谬，又像是感觉到某些观念的崩塌。
“他明明知道你和我...”他艰难地说，“但是他还是亲你了，这是什么朋友吗？”
私聊找上他说那样的话，还算什么朋友呢？
池依梨垂下了眼睛，她的反应让他误会了，
jk突然冷静下来，“他并不在意我的存在，是不是？”
“所以，真的以为这位喜欢你吗？”
“他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个女朋友...”他冷冷地说着，“只是因为都是素人，所以才没有被曝光出来——”
他一直在注意着她的反应，见她不为所动，他的喉咙发干：“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她也不在意。池依梨有些委屈地想，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她也说不出话来了。
或许legend老师才是正常人吧，但是她不想这样，他的期待她完全实现不了，她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
那还能说什么呢...
...
他几乎要被她的沉默逼疯了。
jk倾身垂下头，试图看着她的眼睛，他轻轻地拉住她软乎乎的手指，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太用力伤害到她，于是揪住了她的袖口。
他认真地说：“如果现在和东敏结束的话，我会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切——”
她脑袋乱糟糟地，回避了他的视线。
他的眼眶逐渐红了，“你真的要因为他放弃我吗？”
她的袖口还在他的指间，因为揪得太用力，男人的指骨泛上了白，但他始终小心着没有拉到她。
“看着我——”他语气已经带上了点哀求，“拜托看着我——”
池依梨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了眼睛，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是他熟悉的样子。
他的声音颤：“我们这几年没有停止过聊天，你了解我，我也非常了解梨子，我知道梨子最喜欢的食物，最爱穿的衣服，我非常地......”他顿了顿，“喜欢你——”
他平时很少说这些话，但是今天仿佛要将以往的所有情绪都吐露出来。
他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找了半天也只有歉意，他的泪好像落了下来，“梨子还欠我的两次小狗.....我也没给梨子当小狗。”
“yapi现在才满月...”
池依梨依旧只是沉默，他的影子将她完全覆盖，所以她的眼睛也是黑阗阗的。
“你不能这样对我——”他声音颤抖着说。
...其实只要说两句话骗骗他，扯些再也不和这些男人见面的鬼话，好像就能重新再得到他，
池依梨想。
yapi不会成为离异家庭的孩子、沙发角落里藏着的、织了一半的毛线帽子可以看到完成品、水壶里永远都会有温着的草莓牛奶、睡前能听到免费的真人版安眠曲cd、家里每天都会是温暖的形状......
但是...池依梨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她好像做不到了，她不想再骗他了。
她不能这样对他。
于是，她轻轻地说：“比亚内。”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感觉到手指发凉，脸上被风一吹也是凉，凉到心底，他才慢慢地松开了手，微颓的脊背重新伸直。
...
“那好，”他恢复成冷漠的样子，点点头，“yarissi，我们结束了。”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似乎是再也不想看见她的样子，就转身大步离开。
池依梨看着他的快走到拐角，终于忍不住，扁着嘴委屈地垂下了脸。
冷风萧瑟中，她垂着脸，正鼻子酸酸地祭奠自己又一段死去的感情，
不知为何又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熟悉到只是一闻，身体早已比脑子更快地认出了来人，肌肉瞬间被安抚，心脏安定地跳动。
她抬起头，看见折而复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