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冷不丁见着这队人马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见着人是朝着赵家的方向走的顿时也顾不得那些事了,一个个地都来了精神,也不畏惧外面的寒冷天气,匆匆忙忙穿上件衣服就朝着赵家跑了过去。
  钱家汉子连着叫了好几声也没能将钱婶子叫住,只得匆匆回屋一把抓起了件厚实些的衣服,小跑着出门追了上去给钱婶子披上。
  “周晓蝶,明裕三年嫁入赵家,夫赵阿福,如今可在此处?”
  村长叩开了赵家大门,几个衙役鱼贯而入,赵家的人都被这架势给吓破了胆,恍然间还以为是戚长夜又去告了魏桂香一遭。
  不过那时村里可没过来这么多人,赵老头颤颤巍巍地立在一旁哆嗦个不停,周晓蝶也以为他们是来找魏桂香的,正要伸手指向魏桂香的方向就听得衙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霎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我?”
  衙役们纷纷看向了她。
  随后他们又逐一确定了赵家几个人的身份,与户籍上的核对无误后干脆利落地伸手一摆:“行了,全部带走。”
  第133章
  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带着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周边村落依旧孜孜不倦地议论着此事,赵家全家都被衙役给带到镇里暂且不提,甚至连袁家都被带去了好几个人。
  袁家今年刚刚考出来了一个童生, 在周边村落里的名气可要远远超出赵家一大截子, 据说那些衙役本是去袁家找袁童生新娶的那个夫郎的,袁童生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众官差将人带走,只得也一并跟了过去, 结果流言传着传着就被传成了袁童生也被抓了起来,甚至传出了好几个版本,反正说得多离谱的都有。
  袁赵两家这一去就在镇里呆了好几日的时间,戚长夜对此心知肚明, 第二日时他带着赵岁岁也往官衙里面走了一趟, 不过他们倒是没在镇里耽搁太久,赵岁岁对周家的事情一概不知, 县太爷问了赵岁岁几句后就让他们回了村里。
  这段时间县衙里一直在查周掌事的案子,甚至就连周家的主家都从府城派了子弟过来盯着这事, 案件细节其实早已被官府的人给查清楚了, 问题却出在了那些被周管事贪墨走的赃物上面。
  很多东西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无法考察求证,毕竟周管事在这位子上坐了太久太久的时间,账本一烧证据一毁根本无法追溯来源,想来想去才想到了从赵家的人身上入手。
  只是众人都很清楚……能找回来的物品到底是少数, 怕是连转移走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因此赵年年卖出的东西就成为了其中的突破, 赵家人会在镇里呆上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在被询问那些从周掌事处带回来的东西。
  “……我没想到那些东西是这样来的。”周晓蝶逢年过节都能收到不少周掌柜一家准备的礼物,整个村里就没有人是不羡慕的,可谁能想到……
  “戚大哥,你说他们会怎么样呢?”赵岁岁沉默半响,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戚长夜想了想:“周掌事的罪责肯定是逃不了了, 至于赵家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官府可能会判处他们偿还这些来路不正的赃物,赵家肯定是拿不出这些银子的,就不知道周掌事会怎么选择了。”
  这么多年下来周掌事到底给赵家送去了多少东西或许连他本人都已经记不清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一摊烂账,在戚长夜看来以周掌事的性格大抵会将这一切都背在自己的身上。
  官府也是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周掌事的身上竟然还背负了几条人命——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盗窃货物以次充好欺上瞒下的事情做得多了,总不可能一个人都发现不了的。早年周家有一个小厮意外撞破了他的所作所为,慌不择路间想要去给主家汇报,却不小心发出了声响引来了周管事的注意,争执之间尚且还年轻的周管事情绪上头,一不小心就将人给活活打死了。
  周管事当时吓得要命,又生怕此事被人发现,仗着自己在周家做事多年在宅中的下人里面也有一定的权力,悄悄将尸体丢进了周家的一个荷花池里。
  周家是真真正正的大户人家,家大业大宅邸无数,那处宅子只算是周家拥有的十几处别院之一,偶尔才会有人心血来潮地去到那边小住上几日,平日里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清理做些日常活计,一年半载地都见不到一个生人,是以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都没被发觉。
  周家还以为那下人是成了逃奴私自跑了,当年还去官府那里报备过这事,以至于这“逃奴”的家人在周家的日子也过得不是很好,没想到时隔十几年之后一切才终于重见天日,当官府的衙役在周掌事的指引下将那具白骨挖掘出时……周家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再度谈论起当天的事时,脑子里只剩下那“逃奴”的家人跪在荷花池旁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音了。
  赵年年失了这最大的靠山,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也不枉他花了几十两银子将赵年年的那些东西买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区区几件首饰衣服就值几十两银子,这些年来周掌事真正贪墨的银钱也不知是个多么可怕的天文数字。
  戚长夜拉住赵岁岁的手:“不要多想,日后这些事情便都与你我无关了。”
  按理来说身为子女理当给父母养老的银钱,但赵岁岁是被自己的爹娘给亲手卖出去的,薄薄一纸卖身契,同断亲书也没什么区别,官府也没法要求他给赵家人养老,除非赵家人能找戚长夜将赵岁岁给买回赵家。
  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呢?
  “你要是对他们还有感情……大不了每年给他们百来文钱,权当做是养老银子,反正我们也不差这点。”
  赵岁岁却摇了摇头:“不用,戚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说的对,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这些事情都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赵岁岁伸手回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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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的案子结案很快,毕竟早就查的差不多了,周掌事身上背负了人命,最终自然难逃一死。
  官府要求他们偿还这些年来贪墨的银钱,可这又哪里能还的出来?早就已经花干净了,除了在赵家和袁家搜到几件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东西以外赵家根本就一无所有。
  依照当朝律例规定监守自盗乃是重罪,严重者甚至会连坐家人,代父偿债理所应当,更有甚者甚至会被流放发配,不过考虑到周掌事一家膝下只有早早出嫁的周晓蝶一女,周晓蝶又对这些毫不知情,最终只判处周晓蝶夫妻劳役三年以役偿还,对比周掌事贪窃的那些银钱官府已经算是相当网开一面了。
  这事也没连累到赵家二老和其他人身上,连坐也不至于连坐到岳家那里,魏桂香等人心有戚戚地回到了村里,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站了许久,最终只留下一连串唏嘘。
  赵家人自觉丢了大脸不敢见人,在那以后更是窝在房子里面闭门不出了。
  至于袁家就更不用说了。
  赵年年倒是没受到牵连,一是因为已经成了袁家夫郎,再一个也是县太爷叫了镇上的郎中过来询问过了他的身体状况。赵年年常年在镇上抓药,郎中早就认识了他,以他的身体去做劳役……怕是没等过上几天就会直接闹出人命了。
  只是他一人留在外面,夫夫两个又全都是极其看中面子的人,现下纷纷受人议论,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算是一件幸事。
  戚长夜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到村里,而是转去了吴四那边,自从那日戚长夜找过吴四以后这家伙就一直兢兢业业地四处游走忙活着他的蜡烛生意,他先是去了周边的几个县镇,了解了下附近的蜡烛价格与东西质量,心有成算后才跑到了府城里面打听起了相关消息。
  他家本就是做杂货买卖的生意的,也有渠道能够弄到可以自由出入周边县镇甚至是府城的路引,不过为了这张路引吴四也花费了不少银钱,后头更是一连数日都住在了府城里面,直到昨日才抽出时间回来一趟,也是想拿些新的蜡烛过去。
  府城要比这个小镇繁华上太多,物价也要高上一截,方方面面都要花费不少银子,吴四仅是在城中住了寥寥几日就将卖栗子赚的那些银钱给花了个干干净净,好在他先前已经续交过了未来几个月的房租,否则再过上一段时间怕是都没个能去的地方。
  吴四也是发了狠的,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出些许成就出来,早在前几日他就托人给戚长夜带了消息,这次他不会在镇子里面停留太久,在戚长夜这儿拿过了货物就要匆匆赶回府城。
  他本以为蜡烛还是先前那样,拆开包装后整个人却都惊在了原地——
  比起先前单调单一的乳白蜡烛,这批蜡烛多出了不少颜色,样式上也精致好看了许多。
  最开始时制作蜡烛也没有什么专门的模具,山脚下的竹林子里砍几根竹子就能当做天然的容器,可竹子的粗细大小又不统一,以至于每根蜡烛的重量大小都各不相同,单独拿着倒还不觉得什么,放在一起便格外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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