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宋知南在副食店买了鸡蛋糕、饼干, 放在自行车车筐里,然后骑上车子往城南郊区而去。她先往南骑了一会儿,看看四周无人,立即掉头向北,她骑得很慢,她知道刘卫国一定会跟来的。
  刘卫国最近几天一直在盯着宋知南的动向,见她独自出门立即就跟了上来。
  刘卫国不想步父亲的后尘成为杀人犯,他不打算杀死宋知南,他想找机会把她弄到手,宋知南碍于名声肯定会不得不嫁给他,然后他娶回家再慢慢折磨她。她不是厉害吗?不是嘴贱吗?越是这样的女人折磨起来越带劲。刘卫国的心里涌出一股隐秘的躁动和兴奋, 他觉得他又活过来了。
  宋知南引着刘卫国进了一片小树林, 七拐八拐地就到了一座山坡前, 她把自行车放在旁边的草丛里,草丛盖住车身, 只露出一点, 不仔细看根本发不了。她自己闪身进了空间。静静地等着刘卫国跟上来。
  这几天,刘卫国在盯梢,宋知南也没闲着。她一直在想着怎么反杀刘卫国。
  她按照结果倒推剧情,知道霍峥嵘的小弟们最后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宝藏。但这个寻宝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一次赶上山洞里的石头落下来砸伤了几个人,最后他们在江茶的提示下找对了地方。
  宋知南为此还特意看了地图,把附近的地形分析一遍, 最后还求助了系统帮忙,查对具体日期和细节。
  系统起初不想帮忙, 说她不想干涉剧情发展。
  宋知南骂道:“你说不干涉就不干涉了?你让我穿越过来就已经是干涉了。我要不是为了杠精值也不会见人就杠,不杠别人就不会得罪这么多人,现在我遇到危险你就撒手不管了,你可不能像个男人似的,遇到事就躲。”
  系统觉得宋知南骂人太脏了,好好地干吗骂她像个男人?
  系统不情不愿地答应帮忙,告诉了宋知南具体的细节:“霍峥嵘的小弟们王左陈青他们出事的那座山洞就在城北。按照原书中写的时间线就在这个星期天,按照剧情推测应该是上午。”
  宋知南按细节写在纸上,开始制定计划:得在星期天上午把刘卫国引到山洞里。
  刘卫国最近一直在跟踪她,她要出门,对方肯定会跟来。先试试这个计划,如果不成功,她就再换一套计划。
  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把刘卫国引进来凑个数,不死也受个重伤,顺便也王左陈青他们让这帮人成为刘卫国“意外死亡或意外受伤”的目击证人。
  刘卫国在四处寻找宋知南,忽然看见山洞口有个人影一闪,他想也不想便跟着进了山洞,谁知他进入山洞就顿感不妙,上面一个石头松动了,刘卫国大喊一声:“妈呀。”
  他吓得屁滚尿流,双手抱着头翻滚到一边,大石头砸在了他的腿上,顿时血流如注。大石头后面还有碎石,其中有几块石头砸到了他的大腿根部,某个不可说的部分钻心地疼。刘卫国此时的担心压过了疼痛,他、他该不会被砸得真不能人道了吧?
  这一通变故,把山洞里的其他人也吓得够呛,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外跑,跑在最前面的王左和陈青也受伤了,两人被其他人背出来,他们经过刘卫国身边时,这伙人以为他也是来寻宝的,对他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刘卫国绝望地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定有重谢。”
  这些人急着送同伴去医院,只是随口敷衍他一句:“你等着吧,我们一会儿叫人来抬你。”就走了。
  刘卫国恨恨地骂了一句,忍着钻心地疼痛,用力推开石头,想慢慢地往外爬出去,他的大腿在流血,身上也受了伤,这儿离有人的地方还有很远,等他爬出去,血也快流干了。
  刘卫国突然想起消失在山洞附近的宋知南,他心里恨不得把宋知南碎尸万段,为了活命,他还是装起了可怜:“宋知南,你救救我,我快要死了。只要你救我,我就原谅你,再不也找你的麻烦。”
  刘卫国的可怜还没装完,又是一阵碎石砸落下来,有一块尖锐的石头正好砸到了他的额头上,他疼得昏了过去。
  山洞里是死一般的安静。
  在通往城南的一条大路上,宋知南正在飞快地蹬着车子。路上碰见认识的她都热情地打招呼。
  “大爷,干吗去呀?走亲戚呀?我也是,我去城南的大姐家。”
  “大妈,你挖野菜去了。真不错,下回我也去挖,今天是没空了,我去我大姐家。”
  ……
  路上,她停了两次,一次是在修车摊上给自行车打气,一次是跟住在路边的一个户人家要水喝,还顺手给了他们家的小女孩一块饼干。
  王左和陈青被同伴送到医院又是止血又是包扎伤口,等一切折腾处理完毕,他们才突然想起好像有件事还没办。对了,现场还有一个叫刘卫国的也被砸伤了。
  他们跟刘卫国没什么交情,仅仅是认识而已,而且他也好像也在寻宝,自然是他们的竞争对手。这几人不太想帮他,但又怕刘卫国自己回来了,到处宣扬他们见死不救。
  他们又想到刘富贵在公安局,刘家也没其他人,于是,便托人告诉了刘卫国的表哥陈安华一声。陈安华正好有事忙着,他以为刘卫国是碰伤擦伤应该不太严重,也没太放在心上。
  上午11点半,宋知南到了大姐宋知春家。
  经过这一路的平复,宋知南的情绪早已经稳定下来。
  她这人没什么安全感,有一段时间,女性被害恶性新闻频发,她时不时地假设自己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不反抗等死不可能,哪怕最后被判为防卫过当,哪怕跟敌人同归于尽,她也必须要反抗,弄死一个算一个。大不了,她进去踩缝纫机再就业。这样,孔乙己的长衫不用脱下,她换上了蓝色条纹衫。人生不过是一场体验而已,怎样的体验都是体验。
  宋知南将这些情形在脑中模拟了千百遍,连能用的工具也想好了,甚至连在法庭上的总结陈词她都打好了腹稿。她还想过怎么处理血迹和现场,每月来例假时,她都当作是在处理现场血迹。由于演练得次数太多,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她就当在演练一样,没有太多实感。
  宋知南站在大姐家的院子外面,深呼吸一口新鲜口气,在心中默默说道:“游戏结束,回到现实世界。”
  她清清嗓子推开半掩的院门,喊道:“大姐在家吗?”
  宋知春正在井边洗衣裳,她看到宋知南来了,先是一愣,赶紧擦干手,起身迎接。
  “小南,你怎么有空来了?”
  宋知春虽然已经跟婆婆分家了,但她跟婆婆和几个妯娌仍同住一个院子里,大家相处得不太和睦。她婆婆牛菊花嘴碎管得多,每当娘家来人时,她那一双利眼就一直盯着,生怕儿媳妇往娘家拿东西。她那些妯娌也总是阴阳怪气地挤兑人。时间一长,宋家人就不怎么爱来走亲戚,尤其是宋知南的性子有些倔,来得更少。
  宋知南把自行车车筐里的东西拿出来,说:“上次你回去,我正忙着办联谊会,没见着你。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们。”
  宋知春说:“你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宋知南把东西提进屋放在桌上:“就买了一些零食给两个孩子吃。”
  她看了一眼屋里,问道:“俩孩子不在家?”
  “他们两个去姑姑家了。”
  宋知春给妹妹倒了一碗温水,还特意加了点白糖。洗了几个梨放在桌上招呼她吃。
  宋知春打量着宋知南的脸色,欣慰地说:“你胖了,瞧着气色好多了,还是有工作好。”
  宋知南说:“那是,工作才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
  宋知春觉得这话有点意思就笑了一下,她接着试探道:“我上次回去,妈拉着我哭了半天,你跟爸妈又闹别扭了?”
  宋知南不在意地说:“闹别扭那不是很正常吗?咱妈哪回见到你不哭?”
  宋知春说:“可是她这次哭得更厉害,还说你不懂事,爸也说你变了。”
  爸妈的原话更难听更刺耳,宋知春怕妹妹伤心,就没敢原话复述。
  宋知南知道自己在宋上进两口子嘴里是什么形象,坦白地说,她一点都不在乎。
  既然对方抹黑她的形象,她也不会客气,不然要嘴干什么?难道只用来吃饭吗?
  宋知南趁机给宋知春播种革命的种子,管不管用另说。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表演起来:“大姐,想必你也知道了,爸妈不舍得让他们那十八岁的好大儿下乡,非要让我这个十五岁的女儿下乡,乡下什么情形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出来。我知道他们偏心,但偏到这种程度我也是少见。他们说我不懂事,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朝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已,他们希望的方向是什么呢?就是我继续无怨无悔地当丫鬟当奴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心甘情愿地被他们的儿子吸血一辈子,请问这是亲生父母吗?这是奴隶主吧?”
  宋知春赶紧劝道:“不至于不至于,爸妈虽然偏心,但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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