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迟逾白面对提问,背过手去,一本正经地复述:“要懂礼,不能任性妄为,芙芙妹妹还很小,不可以欺负她,要照顾她。”
  迟母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没错,芙芙将来会成为你的妻子,你们是要相守一生的。”
  紧接着,宋芙看到了宋父宋母,以及被宋母抱在怀中的她自己。
  “她”应该是五岁没错,穿的是现实中她与迟逾白初遇时的那套衣裙,被宋母放到地上站稳了,嫩声嫩气地喊了一声:“逾白哥哥,抱~”
  迟逾白毫不犹豫地将“她”一把抱起,在大人的调侃之下红了耳朵,但始终未曾放开手。
  “她”伸手去碰迟逾白的耳朵,笑得傻乎乎,“逾白哥哥,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呀?娘说你是我的未婚夫。”
  “就是、就是……”迟逾白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小孩听懂,“我们会像你爹娘或者我爹娘一样生活在一起。”
  幻境是由支离的片段构成,宋芙刚还看着小迟逾白笑弯眉眼,转眼间迟逾白已经长至少年,地点照样是在蛇巫岛,同样长大一些的“她”也在。
  “她”笑容灿烂,远远地看到迟逾白便跑了过去,“逾白哥哥!”而后被迟逾白结结实实地拥进怀。
  少年的心意直白而热烈,“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
  宋芙看着迟逾白和“她”玩,做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事,下河捉鱼,制作秋千,然后去看耍杂技的大叔顶一摞高高的碗。
  “她”发懒不想走了,迟逾白便直接把人背起来,轻轻松松地往家里走,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重叠在一起,拉得很长。
  宋芙跟着走,听见迟逾白欲言又止地开口,“再过几年黔云峪就要遴选新弟子了,我想在那之前和你、和你正式结亲。芙芙,你有在听吗?”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听到了,我们回去一起和我爹娘讲。”
  迟逾白勾起了嘴角。
  场景再度变幻。
  已经到了大婚的时候,蛇巫岛热闹非凡,赞叹着这场难得的好姻缘,他们说着两人的般配,“我们少城主和迟家的少主那可算得上是天定的良缘,知根知底的,两人的天赋更是一等一的。”“你说的那都是虚的,要我说他们两个感情好才是关键。”
  宋芙再次见到迟逾白。
  鲜衣怒马,少年意气,嘴角往上勾起肆意的弧度,不掺杂任何的尘埃,谁都能看得出的好脾气,而不是现实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路上有拦车讨赏的,迟逾白大方地给出去,听两句吉利话也很心满意足。
  宋芙看到了身穿嫁衣的自己,“她”端坐在喜房的穿上,红色的盖头被迟逾白掀开一角,露出纯粹的笑颜,用着撒娇的语气轻轻抱怨:“乱七八糟的各种步骤麻烦死了,如果不是想着你,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还好这辈子也就这一次。”
  “她”亮着眼眸,认真而郑重道:“迟逾白,我心悦你。”
  乐极。
  生悲。
  沙漏倒转,美梦瞬间破碎,宋芙和迟逾白一同跌落进一池水中,撞碎了冰面。
  岸上的迟丰得意洋洋地往下丢着石块,还命令身边人,“都给我砸,谁让他上来了,就代替他在湖里待着。”
  “他爹娘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你们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硬石块砸在迟逾白的头上、脸上,鲜红的血液随之流下,和冰冷的池水融在一起,抓在木桥上的手指也没狠狠踩住……宋芙第一反应是去挡那些石块,可她并没有实体,完全没作用,就连骂声也不会被听见。
  “都是假的……”
  真的是假的吗?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迟逾白真的被这么对待了也未可知,或许更加过分,更加悲惨,“迟逾白。”宋芙轻轻地唤。
  她看迟逾白被冻得脸色青白,心中抽痛,剧情线中用三两行来描述的悲惨,转换到现实中来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沉重。
  喜幻境的地点一直在蛇巫岛,是因为迟家唯有痛苦吗?
  宋芙不想让这该死的幻境继续下去了,可是她做不到,无论怎么讲话、尝试触碰,全都无济于事。她不是这个秘境的主人了吗?
  为什么做不到?
  [主角在幻境中陷得太深了,剧情里主角喊了一句就把女配叫出去了,也有她本来就意识到不对的成分。]
  系统分析数据,机械音中满是严肃,[主角也并非真的看不见宿主,只是强行合理化了,类似于树本来就该是不动的。]
  无能为力带来的挫败,让宋芙喘不过气,眼看着场景再度变幻,到了另一个落雪的寒冬。
  迟逾白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被管事的喊出去,看到了“她”。
  来退婚的“她”,神情冷漠,公事公办地表达了要退婚的意思,“我有心悦的人了,抱歉。”又自顾自地离去。
  “其实没有,我一点也不喜欢齐途。”宋芙碎碎念,寄希望于迟逾白能听见,“真的,就齐途那种人哪里有值得喜欢的地方?我……”
  迟丰心血来潮地下了命令,迟逾白被拉扯着到了后院,关进了巨大的凶兽笼。
  宋芙是知道这段剧情的,一开始就知道,之前便存在的懊悔被重新翻出。
  迟逾白一定要经历这些吗?完全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她无法把眼前的一切当成一串串的数据,冷眼旁观,像是在看刺激的电视剧,为主角接下来的觉醒而心潮澎湃。
  那是她喜欢的人,正在受苦,受得是常人根本无法忍受,也绝不会经历的苦楚。
  宋芙攥紧胸口的衣服,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为台上人表现出得恶意而反胃。
  迟逾白孤身一人,脚上还挂着锁链,笼中的凶兽露出了獠牙,嘴巴往下滴落着涎液。这根本不是迟丰嘴巴里的比试,而是彻头彻尾的凌虐。
  在凶兽咬上迟逾白肩膀的那一刻,宋芙惊呼出声,她抱住迟逾白,将人紧紧地拥入怀中,“不要……”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迟逾白?她喊出声,泪水低落,迷蒙了视线,“不要!”
  半空中的沙漏应声碎裂,于虚空化作齑粉。
  系统一时震撼,[宿主,你直接把幻境弄碎了。]它估计是因为宿主经历了好几个小世界了,灵魂意识的强度要比其他人高得多,感情一被调起来,直
  接给沙漏挤炸了。
  宋芙目睹了迟逾白是如何艰难地活下去,而不是凭简单的文字了解,并为此泣不成声,没心思回系统的话。
  迟逾白的神识被拉回,睁眼就看见流着眼泪,脸颊带伤的宋芙,来不及考虑发生了什么,先抬起手帮忙擦泪,“很痛吗?”
  他少有的表现出无措,将宋芙泪湿的脸捧起,“不要哭,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不是!”宋芙带有哭腔的大声否认,眼尾泛红,浓密的褐色眼睫湿哒哒地站在一起,可怜又可爱,“你没有不好,你最好了。”
  迟逾白反应过来是因为幻境里的事,甚至反过来安慰:“已经过去了。”
  他将宋芙抱到怀里安抚,有些笨的重复:“不要哭。”他不喜欢宋芙哭泣,哪怕那眼泪是为了他自己,宋芙清澈漂亮的眼眸不需要泪水去洗净……
  宋芙回抱住迟逾白,紧紧的,脱口而出:“我心悦你。”
  她的眼泪依旧在流,但是声线已经平复下去,“你应该得到最好的,谁也不能随便对待你。”
  迟逾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幻境里了,但还是诚实地做出反应,“那、我们算是道侣了吗?”
  “嗯,算。”宋芙抽抽鼻子。
  其实在此之前,她有预想过有一天真和迟逾白在一起了,该怎么讲丑话讲在前头,像是绝对不允许沾花惹草之类的。但真到了这一刻,原本组织好的话都消失了,她知道迟逾白不会,清楚那份真心,并且愿意交付信任。
  “等从秘境出去了,我们就结契。”宋芙格外坚定。
  迟逾白短暂地怔愣,嘴角往上勾起弧度,“好。”
  宋芙跟着笑,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秘境的核被我融了,还能排出来吗?”
  迟逾白不解:“为什么要排出来?”
  “因为不……”有些话不能说,宋芙也就只能顿住,“我想给你。”
  迟逾白蹙眉,突然对宋芙之前劝他不要随便送东西有了理解,“你该自己留着,有很多好处,我已经有一个了,多了也没用。”后面半句就纯属扯谎了,剧情线里迟逾白对秘境明明是见一个收一个。
  迟逾白教着宋芙如何将神识发散覆盖出去,又如何控制秘境中的风吹草动,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齐途的死亡,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芙在秘境中搜寻,眸光一凝,“找到了。”坏蛋五人组!
  这必须得给教训。
  宋芙直接引导着凶兽向几人歇脚的地方行进,不是一只,而是几只,呈包围之势,顺便安排小巧灵活的灵兽将几人腰间的传送玉佩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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