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时枌笑了笑,“第二声,不过一般人都不认识,随便叫时分也没关系。”
  “时枌?”叶枝蔚按照正常读音拼读一下,“挺拗口的啊,我还是叫时分吧。”
  “可以的。”时枌对此并不在意。
  起初农场里有一棵年纪很大的白榆树,时枌出生的时候正好是春分,赶上白榆树的花期。高大的白榆树展出鲜嫩的新叶,枝条上挂满了白绿的花儿,堆堆挤挤成一簇簇小花团。
  爷爷翻遍了字典,终于找到一个比“榆”好听又不常见的“枌”,并喜滋滋地觉得这个字足够独特,又有诗经的典故,跟他的宝贝孙女一样,正好配上小孙女“星星”的小名。
  直到丧尸病毒爆发后,一场干旱,农场里那棵二十多米高不知年岁的白榆树枯死,奶奶深觉晦气,从那以后干脆直接去掉偏旁只念“分”了。
  今天太晚了,没办法再烧土窑烘小鱼干,时枌把小白条都挑出来放到水桶里,这个点她已经开始疯狂打哈欠,把鱼虾分干净才上楼睡觉去。
  还好她的几个新租客都挺安静,这几晚时枌除了第一天的不自在后来都挺正常,尤其是今天秦丰跟叶枝蔚回来了,她倍觉安心。
  一觉睡到自然醒,第二天天光大亮,时枌收拾完下楼,秦大厨从厨房探出脑袋问她吃不吃面包,——昨晚实在没吃完剩下的。
  时枌说吃。
  “那正好我煎一下,煎鸡蛋么?”
  “来一个。”
  “好嘞。”
  秦大厨又去忙活了。
  时枌去烧土窑,然后回厨房杀鱼去鱼鳞。
  虎子跟大熊平时喜欢吃肉啃骨头,但对鱼肉并不感冒,带鱼鳞的尤其不喜欢,时枌每次杀鱼都得把鱼尾巴上的鱼鳞都清理干净,之前晒小鱼干它们也不咋爱吃,反而都便宜了闻风而来的野猫,后来经过时枌的多次实验才发现这俩能吃炸的小鱼,而且贼喜欢那种咬在嘴里脆脆的感觉,大熊平时狼吞虎咽,但是碰到那种炸小鱼能放在嘴里嚼巴半天。
  再后来时枌闲着没事用土窑烤小鱼干,发现它们也能接受。
  家里余油不多,以往还富余的时候时枌倒是不介意奢侈一把给它们炸小鱼干吃,但现在阳县没了,意味着她的“菜籽油供应商”也没了,以后只能靠猪油。
  阳县有一户人家专门榨菜籽油,时枌每年都种油菜花,收了菜籽就去榨油,今年自然也种了。
  鱼杀着杀着,时枌就开始叹气。
  秦丰给她做完早餐就来帮忙,看她一个小姑娘丧丧的直叹气,忍不住问了句为啥。
  时枌就说了下自己那好几亩地的油菜花。
  秦丰这两天可没少用她的菜籽油,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家里存油不多,瞬间拉响警报。
  “你说这个榨油的机器,丧尸应该不会吃吧?”时枌忧愁地问。
  秦丰心想:丧尸肯定是不会吃的,就怕因为尸潮……
  “那啥,时枌啊,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个榨油的机器吃了丧尸……”
  时枌一听就皱起眉头眯起眼睛,像只嫌弃主人蠢笨的猫咪。
  “算了,咱们就不能自己榨吗?”
  “……你知道菜籽油首先要收割,拿到菜籽之后还要炒,磨成粉,再蒸,包成饼,最后才是榨。”
  秦丰举起手里的小白条恶狠狠地骂:“天杀的丧尸还我菜籽油。”
  时枌举起手里的菜刀面无表情跟着骂:“还我菜籽油!”
  然后两人丧丧地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放下手,继续杀鱼。
  没多久西芹也加入时枌的杀鱼队伍。
  再然后叶枝蔚看外边太阳发现都快到正午,忍不住来催他们。
  “不是说今天上山采菌子的吗?”叶枝蔚一进厨房就看见一地血腥。
  中间一个大铁盆装满了不咋扑腾的小白条,周围围着时枌秦丰西芹三人,人手一把菜刀,面前一个搪瓷盆满满的都是鱼肠鱼鳞,砧板都被淹没在其中,而他们个个戴着手套满手血腥,听见声音抬头看向她。
  叶枝蔚:“……还有多少?”
  时枌一指中间大盆。
  叶枝蔚松了口气,“就这些了?那我帮你们……”
  “不是,还有两铁盆。”
  “…………”
  昨天到底起了多少小白条!
  到底是谁啊要吃这么多小鱼干!
  叶枝蔚愤愤找了个小板凳坐下,然后掏出一把自己不常用的刀开始帮忙杀鱼。
  每次攒够了一板鱼,时枌就去清洗干净,摆放在托盘上,再拿去土窑烘烤。挖出来的鱼鳞还有内脏也要留着埋到地里当肥。
  一群人忙得脚不沾地。
  终于,半天没见着人影的西池也加入了杀鱼队伍。
  他刚把时枌的柴房“恢复原状”。
  简而言之,就是将柴回归到他们刚来时候的高度。
  一群人在下午黄昏时分才把所有的小白条杀完,午饭都是随便对付两口,再啃小鱼干蘸辣酱。
  别说,这个烤小鱼干味道还不错。
  虎子跟大熊也跟着吃了一些,时枌怕它们会吃腻,没多给。
  终于能出发上山。
  这个点上山就不指望采什么菌子了,大晚上的路都看不清,经过他们一群人商量,最后决定今天在山上过夜,明天白天采完菌子再下山。
  这次所有人都去,就连孙金也主动说想去帮忙。
  时枌觉得他大概是怕大家孤立他吧。
  最近孙金不盯着西芹,时枌觉得他这个人都正常了呢。
  大家吃完晚饭才出发。
  时枌带上了自己那把**银鸽,子弹充足,还有一把匕首,衣服里塞了一把手枪,换上适合爬山的皮靴,带着虎子跟大熊一起。
  看见她拿装备大熊就一直在兴奋地低声呜汪呜汪,围着她转圈圈,尾巴也高高竖起,虎子就稍显淡定,偶尔配合媳妇呜汪两声。
  屋子里没人,时枌怕小狗崽乱跑,就把小狗崽的狗窝收了进来,锁好门才出发。
  以往时枌上山都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今天浩浩荡荡一群人还有点不习惯。
  他们这么聚集反而还容易吓跑猎物,于是商量着分成两队,赵弋带着孙金跟西池,时枌西芹秦丰还有叶枝蔚一起。
  但两组人也不会分开太远,大概在这一片区域就行。
  “山上应该会有熊,这个季节他们也结束冬眠了,很可能会出来觅食。”时枌叮嘱他们。
  这次最好是抓到些山鸡野兔野猪什么的。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再说还有两条狗。
  时枌让虎子跟着赵弋他们一起,虎子颇不情愿的样子,几次回头试图让主人回心转意,但最后还是跟着赵弋去了。
  毕竟虎子经常上山,对这里更熟悉,而且这样他们之后跟着虎子就能跟时枌会和。
  到山脚下时天已经只剩下一线天光,两队人分开上山。
  时枌让大熊先去前面看看情况。
  西芹明显有点害怕,紧紧跟在时枌身后,叶枝蔚跟秦丰在最后边。
  “我、我什么都不会,是不是很没用,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不然我怕到时候拖累你们……”西芹小声地说。
  听声音都快哭了。
  “回去干嘛?好不容易有机会锻炼,你不是一直想练枪么?这不正好。”时枌说。
  西池给了妹妹一把手枪,那天他从阳县带回来的,他们平时出任务捡到点枪什么的很正常,在保护区外可以随便用,但回到保护区后需要主动上交,当晚西池还教了教她,只是西芹现在也不敢开保险就是。
  这次跟着一起上山狩猎,西芹也是鼓足了勇气。
  沿途一路往上走。
  时枌走的都是小道,顺便用刀清理拦路的荆棘,经过一处时枌看见什么,停下脚步。
  这里有水流,很小,小碎石头上长满了青苔,比较潮湿,好几棵小小的兰草舒展着枝叶,有一支抽出了花梗,挂着莹白如玉的三朵小花,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清新的花香。
  时枌实在忍不住。
  “等等哈,我采个花。”
  她小心翼翼将开花的那棵兰草旁边一棵摘下,尽量保留了白嫩嫩的根,然后用潮湿的青苔包裹,仔细放到西芹后背上的背篓里。
  “你挖草干啥?”
  秦丰凑上来看了看,不太理解。
  “采回去养呗。”
  奶奶生前喜欢养兰草,院子角落里种了不少,丧尸爆发后也没人管,爷爷每次上山都会看看有没有家里没有的兰花,找到了就采回去让奶奶养。
  时枌小时候每年春天都能闻到不同的兰花香。
  奶奶会将几朵兰花扎在她的小辫子里,让她一整天脑袋都是香香的。
  这棵时枌没在家里见过,应该是家里没有的“新品种”,怎么可能不心动。
  时枌采完兰草,正准备出发,旁边的西芹脚下一滑,整个人瘫软在地。
  “蛇——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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