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没有这样的道。
  黄巾。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猜测曹相是谁,陆离的细作们开始发力了。
  他们没有立刻说出曹操的名字,而是不确定的说道:乐安郡的郡守似乎就姓曹。
  一个答案摆出来,人们就不由开始分析其中的关联性。
  那位曹太守听说是个好官,乐安郡那边从来不多收税。
  那位曹太守春耕的时候都会亲自去看,俺姐姐的丈夫的表哥的弟弟还跟对方说过话呢
  有确实存在的,也有虚构编造的。
  俺听说那位曹太守其实也信大贤良师。
  这算什么,当年对方生病,就是大贤良师给治好的。
  最后绝杀了比赛的是:占领那边的大帅都继续让他管事呢,听说那边生活可好了,你看我们这群人里面来自乐安郡的人就没多少。
  眼看着童谣中的曹相要跟曹田划上等号。
  问题被抛出来了:可是曹太守在乐安郡啊。
  这同样是个绝杀了比赛的情况。
  不说距离远,就说他们从青州大老远跑到这边来,难道就是为了老远走这么多冤枉路,最后再回去的吗?
  况且来的路上劫掠了一波,他们如果要回去,这一路上吃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第二位人选被抛出:我怎么听说,现在正在跟咱们打仗的人,他也姓曹呢。
  诶,我知道他诶,他之前在济南国做过国相,当初我们那里那个县令就是被对方叫人抓起来的。
  两个人选,一个近,一个远。
  说着说着,大家对于哪个是真的都有了自己的偏向,全然忘了最开始只是做猜测,而非做选择题。
  当粮食越来越紧缺,恐慌的蔓延是非常迅速的。
  虽然他们走到哪里吃到那里,享受到了不用下地耕作就能直接得到粮食,不用缴纳税赋,能抢多少就拥有多少。
  但没有稳定的居所,没有可以让他们种植粮食的土地,那种安全感的缺失也是时刻存在的。
  随着家眷被包围,隔绝在外听说这事的黄巾如何想暂且不说,被包围的家眷先乱了起来。
  童谣再次被传唱,第一波投降的人出现了。
  人数不多,仅仅几十人而已,更多的尾随在他们身后悄悄观察着。
  第一波出来投降的人几乎人人都得到了衣服,那衣服不是丝绸材质,亦非衣裤俱全,可那确实是一件衣服,一件可以蔽体的衣服,一件没有补丁的新衣服。
  他们不懂什么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大道,他们甚至是被归类到不知礼节、不明荣辱的类别之中的人,可他们也会为了得到一件衣服而喜悦甚至是哭泣。
  第二波投降的人,平均两个人才能得到一件衣服。
  第三波,直接降为了平均五个人才能得到一件衣服。
  见到这种情况,有人争先投降,有人反而迟疑起来。
  可随着不再给予衣服,甚至对于投降者也开始勉勉强强才愿意接纳,所有的迟疑变为了一往无前的疯狂。
  在这个过程中,曹操等人需要面临的最大困境,不是衣服的供给,而是在家眷被包围后,那些可战之人一波波疯狂的冲击。
  所以陆离才说自己的策略从来不是关键,关键是曹操拥有的力量。
  很多战场上的捷径是走不了的,比如说眼前面对黄巾的情况。
  如果曹操这边抵御不了这份冲击,不能在这个过程中展现足够的力量,哪怕后面所有的家眷都选择了投降,但是投降之后再反叛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反之,他抵御住了这一波波的冲击,甚至在这个过程中通过正面战场、暗中设伏,展现了足够的力量,那么后面家眷就能作为最好的劝降者来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陆离没有具体指挥,只是提出了穿越者几乎人尽皆知的十六字箴言。
  其实东汉的黑山贼就有点类似于这个套路,最早打游击战的是秦末的彭越。
  可同样的战术,依旧是能够靠着将领的不同来区分优劣的。
  曹操本人以及他麾下的夏侯渊、夏侯惇两兄弟,曹洪等人,哪怕现在声名不显,依旧展现出了名将风范,对于时机的把握与应变,看的陆离颇为心酸。
  你瞧瞧人家,再想想当初自己当初连个练兵的人都招不到,这差距真是太大了,
  他们是能够出奇招,却无法走捷径的情况。
  但也有一些情况,是可以绕过战场走捷径的,比如说王允杀死董卓的过程,这就是一种避开正面战场走的捷径。
  但这种绕开战场的捷径,必然是要在后面的政治场上走回来的,而一旦你走不回来,又或者是把握不住玩脱了,那自然是要战场上再见面的。
  王允可以在政治场上走回来吗?
  如果有人拿这个问题来问陆离,他的答案八成是否定的。
  就陆离觉得吧,自从何进死后,好像人人都有那么点何进的模样,此处何进是个形容词。
  就是那种一旦接近成功,智谦虚听劝的日子过不了一点点的样子。
  这种人传人现象,现在还没有停止,简直比病毒还可怕。
  眼看着这边一切即将进入收尾阶段,陆离忍不住看向曹操。
  被看的曹操:?
  第82章 名分问题
  当何除知晓家眷被围,第一反应是幸好我的家眷一直都带在身边,之后才是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妙了。
  事实上像他这样将家眷带着的头目有不少,毕竟那所谓的安置家眷的地方,内里的肮脏勾当、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一点都不少。
  但凡有条件,谁会不将妻儿老小带着,反而将他们放到一群人里面受罪。
  就算是在他们这群最开始几乎全是普通百姓组成的大部队里面,也是会逐渐分出上下的,能够掌握权力的永远都是那么少数一部分人。
  可是这少数人也不是永远都能掌握权力的,他们可以将自己的家眷妥善安置在身边,安排上伺候的人,将底下的人家眷统一安置。
  哪怕知道没有那么安全,但是底下的人会忍。
  可这种家里人直接被敌人给包围起来的情况,就不在忍耐范围之内了。
  最开始还能靠着将人抢回来鼓舞人心,可随之一次次的失败,劳累、困苦、饥饿、死亡,何除感觉到下面许多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变了。
  变得像是曾经他们戴上黄巾,看向那些官员时的模样,变得像是他们搜集粮草时看向阻拦者的眼神。
  何除被自己这个比喻吓了一跳,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改变这份充满危险的压抑感的,是官兵那边特意传来的家眷有人投降的消息。
  他们为此特意派出人去打探这消息是真是假,何除手下几千人,在王六这等人面前自然是威风的不得了,可放到几十万人里面,他这几千人不过是百分之一,他这个头目也不过是头目中的百分之一而已。
  不至于说不上话,听不到消息,却也没有什么决定权,甚至连决定自己这几千人未来的权力都没有。
  会合之后大家周围都是人,难不成他还能带着几千人从一群人里面飞走?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后,证实了家眷投降的消息并非虚言,离开自己根本插不上嘴的议事处,何除找到一个出去打探消息的人。
  本来想要问的是投降的人数到底有多少,可真的张开了嘴巴,却好似顺从心意、又好似不受控制的问了句:那些投降的人真的得到新衣裳了?
  被拽住的人显然也不曾想到,这位好歹统领着几千人的将军,拉住自己问的竟然是这种类似他娘当年时常问的那边卖的东西真的便宜的问题。
  但惊讶之后还是老实作答:是的,真的得到新衣裳了
  对方口中先后投降得到的衣服数量不同的事情,何除已经没心思想了,他现在想的是,如果新衣裳是真的,那么岁末有余粮是不是也是真的呢。
  他一个几千人的统领贪图所谓的有余粮,似乎是件特别没出息的事情,可谁知道他这个小统领能够活多久呢,这几次面对那些官兵的时候,可没少死人了,多少支箭从他身边射过去,他的右肩膀上现在都留着一个碗口大的疤,就是因为当初拔箭的时候撕裂了皮肉留下的。
  现在他的家眷还能有人伺候,但要是他死了,他的老娘、婆娘就得去伺候别人了。
  甚至可能连伺候的活都排不上,指不定要成什么样子呢。
  何除一个统领级别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思,底下的人心思有多么动摇似乎已经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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