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第141章
当第一缕墨绿色粘稠的液体腐蚀穹顶的青铜荆棘并从缝隙坠落时。
迪克恍惚的眨了一下眼, 那些从几个世纪以前就被印刻在宫殿中古老而神秘的猫头鹰恶魔的图腾变得扭曲古怪。
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有机化的蜕变。石质喙部裂成三瓣口器，节肢状的肢体在石墙上碾磨出磷火般的痕迹，每道爪痕都在渗出汞银色的神经突触。
仿佛整面墙壁正在苏醒为某种多足节肢的共生体。
它们在腐朽的墙壁上荒诞而又竭尽全力的起舞、腐朽的石灰岩发出薄膜鼓胀的噼啪声。它们的翅骨在墙体表面顶出蚯蚓状的凸起，每片石质羽毛都在分泌沥青质的黏液。
鸢尾花的表面正滋生出珊瑚状的黑色菌丝, 花瓣在崩解中渗出铁腥味的黑浆, 花茎则像被无形巨手攥紧的喉管般爆出血色汁液。鸢尾花因无形的压迫迅速转化为枯萎的姿态。
像是经过了数万年的摆放，散发着一种长远的、浓郁到糜烂的味道。
除此之外, 泽利斯那点缀着无数宝石的金线长袍也在经历更荒诞的嬗变。
那些原本象征权力与神圣的月桂枝纹软化成生物组织, 金丝之间孵化出无数无眼的伪足。
每根触手向上簇拥的末端都生长着复眼结构的虹膜囊肿, 它们如同宝石一般璀璨、五颜六色, 又或者，衣服上的宝石本就是这些触手生长出的复眼？
它们以令人眩晕的分形规律增殖，那些复眼迫切的睁开眼，以极快的速度观察四周, 观察这个还未被它们染指的世界。
在迪克·格雷森还未在心中读完一秒，那撑死只有0.8秒内，泽利斯衣袍上的触手便完成了从具象花纹到混沌黑潮的蜕变。
猫头鹰法庭的 ‘神明’在穹顶阴影中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哀鸣。
这只曾被奉为猫头鹰的生物，此刻正用翅膀关节敲击着地面行五体投地礼。
它羽冠上的金黄色瞳孔在虹膜痉挛中渗出银泪, 尖喙呕吐出闪烁着星轨的黑色黏液——在真正的星之眷族面前, 这位跨越三个世纪的人造神明不过是层一戳就破的虚假茧房。
旧日支配者的权能正以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渗入物质界，空气里漂浮的不再是尘埃, 而是某种能被舌面感知的熵增——那是比时间更古老、更久远的腐烂，是恒星系在引力坍缩前的临终低语。
【（暗骰）迪克·格雷森进行意志检定, 11/95, 成功。】
利爪格雷森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他的指节碾过掌心的老茧，那是在马戏团秋千留下的疤痕, 也是迪克通常用于检定自己是否处于梦境或是幻觉中的手段。
他在认知海洋中对抗着荒诞与古怪的漩涡。
他强迫自己聚焦于喉间残留的埃崔根金属的味道，他想起布鲁斯曾教给他的技巧、曾对他说的话。
他在脑中反复告诉自己，他是飞翔的格雷森，是蝙蝠侠之子，是布鲁德海文的蓝色义警。
即使他被压缩在头颅下的大脑正不停地叫嚣着告诉他，这些并非幻觉，而是现实维度在更高阶存在面前的自我扭曲。
但这些哪怕是真的，这些东西也将永远无法击溃他。因为他的指责正是如此，对抗、对抗敌人、对抗世界。
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施加暗示后，迪克坚定地张开双眼。
视网膜上的负像仍在重构世界，古老石壁上的花纹变成了不断增殖的神经突触，吊灯的水晶棱镜折射出不可名状的图形。
真正的恐怖不在于所见，而在于意识到人类的认知框架正在被某种宇宙级的恶意重新书写，就像用蜡笔在羊皮纸上绘制星图，所有的逻辑与秩序都在绝对存在面前融化成混沌的原初汤。
迪克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穹顶黏液滴落的频率并不共振，他仍然保持着理智，属于自己、属于迪克·格雷森的理智。
【请%￥保持理智……随∝■步入……疯狂。】
然而比起经受过特别训练、并且有自己目标，意志坚定的迪克·格雷森。
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们就不那么轻松和镇定了。
这些仿佛是用防腐香料腌制的苍白人形生物，正用镶嵌着猫头鹰浮雕的手杖敲击地面，试图掩饰膝关节传来的软骨因恐惧发出的摩擦声。
他们礼服下的皮肤泛着尸蜡般的光泽，每个皱纹里都嵌着三个世纪前的尘埃——那些被他们奉为圣物的猫头鹰图腾，此刻早已扭曲，正从内部渗出沥青状的黏液，散发着来自深海的恶意。
仿佛石质偶像在嘲笑这些盗用神性的蝼蚁。
他们苟且偷生、藏在暗处多年，只是为了彰显和保持自己作为猫头鹰的神秘吗？
不，最重要的是只有足够低调、隐秘，才能避开蝙蝠的追捕、才能继续享受权利的王座，才能继续对被他们控制的利爪、哥谭市施加他们扭曲的欲望。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一旦被蝙蝠侠抓住。权利与力量将与他们永久失之交臂。比起进监狱，他们更恐惧失去已经拥有的一切。
讲个笑话。
他们自封为城市的守夜人，却在真正的黑夜降临时露出啮齿类动物的本能。
萎缩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缝，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活像被强光惊扰的下水道鼠群，徒然用偷来的羽毛装饰自己，却忘了羽毛根部还沾着猫头鹰呕吐物的酸腐味、仍然改不掉肮脏的本能。
猫头鹰法庭的议员们看见他们的宫殿、他们引以为傲的殿堂在他们浑浊的、腐蚀的眼中扭曲、变形，怪诞的起舞。
而他们的猫头鹰之子，他们那美丽的，本该与他们血肉相融的猫头鹰之子在刚才展现出了他个性中的调皮与不羁，他奋起反抗的姿态是如此的迷人，让人想要品位其本身的味道。
美丽的猫头鹰之子只是略微出手便让整座宫殿随之扭曲、让他们感受到来自灵魂与骨髓深处的恐惧，如此强大迷人的力量。
他们的意志本经不起这般考验，虽然作为普通人类，他们的意志脆弱又渺小，他们核桃仁大小的脑花显然无法理解这些扭曲的异向。
他们的大脑、他们的意志，他们的三观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但作为邪教徒，他们又是非常成功的。他们只看得见站在祭坛上，他们那仿佛散发着神圣黑光的猫头鹰之子。
遇到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那一定是他们伟大的猫头鹰之子，他们的神之子做到的！
所以议员们凝望着桌上的泽利斯，他们思考了两秒后得出结论，没错，这一定是他们猫头鹰之子降下的神迹。
“……散发圣光、降下神迹，无法亵渎的美貌、充满神性以及最重要的及膝盖的艳红色长发，猫头鹰之子一定就是真正的神明！”一名议员在意志检定失败后他坚定的认为一定是这样的。
他是真正的神明。
其他议员听了他说的这话也觉得非常的有道理，否则要如何解释泽利斯做到的这些？
整个地宫像是浪潮般的响起了深潜者的喉音合唱。
“是猫头鹰之子在调整现实的琴弦！” 某个声音嘶哑又癫狂的议员高呼。
他们的胸腔里传来的、不属于人类的心跳——那是外神权能在基因层面的改写，而他们心甘情愿地将其称作 “猫头鹰的赐福”。
泽利斯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什么？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泽利斯的大脑烧烤两秒，管他呢。
反正克苏鲁一定能解决在场所有猫头鹰议会的成员。而他只需要在真正的灾难袭击利爪格雷森之前把他【全哥谭市最尊重蝙蝠侠的小团体】的空间里就能避免迪克·格雷森遭此大难。
来自深海之城拉莱耶的触手终于在这座亵渎的宫殿里肆意的生长起来。这里已经沦为了克苏鲁降临的温床，尽管泽利斯认为他绝对不可能召唤出真正的克苏鲁。
顶多是化身或是投影之类的，但来自宇宙之外、深海之最的力量仍然不容小觑。
但唯一的好消息是，主要处理的足够迅速和果决，被召唤出来的克苏鲁应该不会对哥谭市或者周遭任何城市造成影响。
因为猫头鹰法庭的秘密宫殿之所以从未被人找到过的原因之一，他们并不完全的处于哥谭市的地图版面上。
猫头鹰法庭的秘密宫殿位于哥谭市近海的微型群岛下，是的，甚至是群岛下。
就像是蝙蝠侠的秘密蝙蝠洞一样。
猫头鹰法庭也将他们的地下巢穴建立在了群岛之下，他们甚至比蝙蝠侠更早想到这个，毕竟在几百年前这座地下宫殿便被创造了出来。
而群岛看起来只是一片物资匮乏、毫无开发价值的荒芜，不会有任何商人购买这片毫无价值的土地。
就算有不知死活的小团体想要探寻一下群岛上有什么东西，也不会发现被深埋于地下的猫头鹰宫殿。
而且猫头鹰法庭极其擅长的洗脑术甚至能让夜翼这样意志坚定的人完全想不起他们的秘密基地在哪里，上了岛的人也会在下岛后忘记自己去过这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