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孙子这么厉害，我感到非常骄傲……飞鸟，你比赛的奖牌爷爷都有好好收起来。”
“去打排球吧，不是影山家的小儿子，也不是那个…影山家听说很聪明的天才。”
“飞鸟，像鸟儿一样，去飞吧。”
“爷爷……”飞鸟忍不住伏倒在影山一与的手掌上，他的额头仅仅贴着那只苍老瘦削的手背，终于忍不住像只小兽一样呜咽出声。
他一直知道他有点「矫情」。
虽然爷爷已经说过很多次他排球打得很好。但他一直没能迈过那道门槛，走出幼时对于其他人闲言碎语的阴影，现在还要累得爷爷在这个时候操心他的事情。
影山一与的手掌慢慢抽出，抚在飞鸟的头顶上，声音里满是温柔：“我们飞鸟是个非常好的孩子呢，明明心里特别喜欢排球对不对？那就去做吧。”
“飞鸟，爷爷看着你呢，不要怕，不要怕…大胆往前走。”
“好。”飞鸟闷闷的声音从大掌下传来，他抬起头，眼眶红红，神色悲伤却双眼明亮，“好，爷爷。”
……
飞鸟的心理一直是影山家的一个大问题。
他聪明，心思细腻又有些敏感。在小学时候，不论是心灵还是身体最脆弱的阶段，遭遇了校园霸凌。虽然因为家长和老师发现的比较及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是这件事对他内心造成的伤害是无法被轻易抹平的。
这些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反而依赖于他优秀的记忆力，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可以轻易地回想起来那些细节，反复给自己造成心理压力。
再长大一些后，飞鸟开始可以控制自己，才逐渐摆脱那些嫉妒之人说出的乱七八糟的话，心理也快速成熟起来，逐步摆脱了这些事情。
只不过，某些伤口即使愈合了，依旧会留下无法抹去的伤疤。
……
爷爷还是在这个夏天走了。
飞鸟沉寂了一段时间。
他实在是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整个人还没有从爷爷的离世中走出来。像只会吐泡泡的金鱼一样，连反应都好像慢了半拍。
影山夫妇忙于工作，他们手头上的事情很多，来不及让自己沉溺在悲伤和痛苦之中，影山美羽埋头于繁重的课业之中，她在准备申请学业继续深造，影山飞雄在认真准备即将来临的7月的比赛。
飞鸟坐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抬头望天，夏日的蝉鸣在他耳边声嘶力竭地呐喊，烦躁的暑气驱赶不掉他心底的悲伤。他一如往常在发呆。
“我回来了。”影山飞雄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飞鸟从愣怔中回神，下意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影山飞雄换好鞋子，把书包扔在沙发的一角，径直向飞鸟这边走来，也一样盘腿坐下，然后才像是终于放松下来般舒了一口气。
飞鸟的声音里面带着好奇，扭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飞雄，问道：“今天的训练怎么样？”
“攻手速度太慢了。”影山飞雄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波动，“进攻节奏很差。”
“诶？那确实需要好好练习呢，话说你们马上就要比赛了吧。”飞鸟单手撑着下巴，盘腿坐着，手肘抵在膝盖上，“好好打比赛啊，决赛我去给你加油。”
“啊，一定。”影山飞雄应声。
为什么是决赛加油呢？因为飞鸟自信飞雄一定会带着北川第一打入决赛，而飞雄也毫不怀疑他们将获得最后的胜利。他们都无比坚定这一点。
“所以去训练吧小伙子！”飞鸟打破沉默，不想让自己沮丧的情绪影响到哥哥，站起身在飞雄背上来了一个爱的暴击，差点把还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哥哥一巴掌拍出去，“冠军是不会自己跑到你的口袋里的，快去训练啦！”
感觉被暴击到灵魂震荡的影山飞雄：……
“你最好不要犯到我手里，飞鸟。”影山飞雄露出一个可以吓哭小孩子的阴森的笑，“呵呵……”
“笑也没用，你吓不到我的。”飞鸟轻快地拍了拍手，给了哥哥一个灿烂的笑，“冠军哦冠军，拿不到的是小狗。”
“你好啰嗦啊，过来接球。”影山飞雄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嗨——看在你要比赛的份上，勉为其难陪你加练。”飞鸟在背后偷偷做了一个鬼脸，讨人厌的哥哥酱啊——
“很烦啊……晚上吃什么？”
“我做了晚饭！新学的菜式，是朋友发来的菜谱，他还给我寄了吃的，在路上。过几天你就有口福啦。”
影山飞雄身形一顿，深吸一口气：“不要尝试奇怪的东西。”
飞鸟忽略掉来自飞雄灼热的目光，东张西望就是不看他。
谁还没点业余小爱好了？
再说了，他做的菜除了偶尔自我发挥时味道会翻车以外，大部分时候都很美味的好吗？顶多难吃了一点，又没毒没害的，还没有到这种望之色变的地步吧？
“菜谱的，可以吃，自创作品，无福消受。”影山飞雄的表情比刚才灵魂震荡时还要狰狞，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抗拒。
不过这时候他们两个谁也没想到，日后成功让飞鸟克制自己厨艺创作的，不是创作本身，而是一道规规矩矩按照菜谱来的标准菜，也成了无数年之后飞鸟厨艺上最大的滑铁卢事件。
飞鸟不情不愿地答应：“你最好是啥也别吃。”
然后愤怒的厨师大人，就怒而剥夺了某位不捧场的食客享受饭后甜点的权利。
“我的呢？”影山飞雄不爽。
飞鸟抱着布丁自己吃得欢快：“被我吃掉了。”
“飞鸟——”
影山飞雄飞扑过来就要抢他手里的盘子，被飞鸟灵活地闪开，冲着飞雄一阵「略略略」。
被这颇感熟悉的反应硬控了两秒，影山飞雄暗自在心里嘀咕怎么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完全不知道他「可爱」的小弟已经和「讨厌」的学长「暗度陈仓」了。
这让事后知道的飞雄简直要气个仰倒，完全没想到他一个疏忽大意，成功喜提难缠的对手一枚，而且还是在他势必要打败的队伍里。
不过就算是弟弟，他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一定会赢！
第16章
写着背号2号的队服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袋子里，影山飞雄正在洗漱收拾，飞鸟最后一次帮他检查东西。
“你太紧张了，是我要比赛。”飞雄咬着牙刷一嘴泡沫，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含混不清，“我昨天检查过了。”
“是谁在考试的时候忘记拿准考证？”飞鸟头也不抬，依次清点着背包里的东西，“水、毛巾、果冻、衣服……”
“咕噜咕噜……”
飞雄把嘴里的水吐掉，大声抗议：“就那么一回！”
飞鸟不客气地喊回去：“一回就已经很致命了！”
“给。”把哥哥连人带装备都打包好，飞鸟催促着把人推出家门，“快点走吧，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着急，我就不去看你比赛了，好好表现！”
影山飞雄给了他一个「这还用你说」的眼神，张口：“那我出发了。”
“一路顺风。”飞鸟笑容灿烂，心情愉悦地冲他挥手。
这副样子在飞雄眼里就是自家弟弟笑得一脸傻气，卷卷的头发早晨还没来得及打理，像一只刚经历了一场打斗尚未梳理羽毛的炸毛小肥啾一样。
他的手痒了一瞬，终于还是趁着飞鸟没注意，出手快狠准地在对方毛茸茸的头发上一顿揉搓，感受到手下蓬松的触感后，心满意足地绷着一张脸小跑着溜掉了，徒留似乎三五秒后才反应过来的飞鸟在原地跳脚：“混蛋飞雄！”
“晚上别回来了！”
……
送走「讨厌鬼」影山飞雄。
是的，哥哥成功在飞鸟这里喜提新的称呼。
飞鸟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将家里整个打扫了一遍。除了家庭成员自己的房间没有动以外，整个家里在三个小时后焕然一新。
飞鸟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拍拍手，翻看手机时不出意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飞雄，及川学长。
【飞雄：要比赛了。】配图是一张体育馆内人员攒动的照片。
飞鸟回复：加油！
虽然哥哥时不时很讨厌，但关键时候还是值得鼓励的。
再往下翻就是来自及川彻的消息了。影山爷爷刚去世的那几天，飞鸟整宿整宿的失眠，有一天在很晚的时候，他忍不住给及川彻发了消息，询问对方排球队的邀请还算数吗。
本来没想在当天得到回复，他只是睡不着突然想到这件事情而已。结果没想到，在他消息发出后连一分钟都没有，就收到了及川彻激情澎湃的文字回复，隔着屏幕都可以感觉到及川彻开心的情绪。
【小飞鸟！终于想通了吗！果然努力是会有回报的！】
【不接受拒绝！小飞鸟已经是青叶城西预定好的自由人了，不许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