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不良人 第14节
赵刘氏眼里噙着泪水，快步来到赵洵身前。
这几日她茶饭不思，明显消瘦了许多。
儿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份感情自然不会有假。
赵渊叹了一声道：“回来就好，先去屋里说吧，叫灶房去做一份长寿面，今日是洵儿的生辰。”
赵洵直是愣住。
怪不得他觉得一进府门气氛就有些不对，原来今日是他的生辰。
贵胄子弟看似风光，但命运实则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拿赵洵来说，差一点就要背下欺君之罪的大锅，生日便祭日了。
当然，结果是好的，不过也提醒赵洵今后要谨小慎微，绝不能露出让人随意拿捏的把柄。
在封建帝国，可没有讲道理的地方，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路了。
赵洵和父亲赵渊母亲赵刘氏进了花厅，双亲自然是一番盘问。
赵洵之前便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双亲透露实情，仔细一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反正显隆帝也说了，加入不良人这件事可以向家人言明，赵洵藏着掖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父亲，娘亲，孩儿承蒙圣恩，如今已经有了正经官身了。”
之前赵洵也是官身，毕竟他是成国公世子。
大周立国之初，太祖皇帝立下了一整套的制度。在大周帝国亲王、郡王、国公、侯、伯、子、男等贵族的嫡长子被封为世子。
但是这种世袭的官身和靠自己奋斗得来的职位当然是不一样的。
果不其然，赵渊闻言喜笑颜开和声问道：“我儿在什么衙门任职？”
“呃，爹您气血通畅，呼吸没有问题吧？”
“当然。”
“这我就放心了，孩儿如今在不良人衙门任职。”
闻听此言，赵渊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嘴角微微抽搐，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不良人？陛下为何会让你去不良人？”
赵洵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他当初面圣的时候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能够保住小命已经烧高香了。
“父亲，其实不良人也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不堪。陛下让孩儿去不良人衙门，也是看重孩儿想要让孩儿历练一番。”
赵洵将事情经过以及查案详情与父亲仔细说了一遍，赵渊这才叹声摇头。
“罢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是你今后在不良人衙门要万分小心。那里可是是非之地，容易惹人闲话。”
赵洵连忙应和，孝顺孝顺，顺是在首位的。父母说什么，先应下来总没有错。
赵刘氏则有些哽咽道：“可怜我儿刚刚加冠就要和那些大老粗们勾心斗角，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娘亲放心，孩儿记下了。”
“哥哥，哥哥回来了!”
便在这时赵洵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这声音赵洵很是熟悉，是他的妹子赵丹姝无疑了。
小萝莉最是和他这个长兄要好，这会虽然是午休时间，但仍然忍着睡意一路跑来花厅。
“哥哥回来了，抱抱!”
小萝莉毫不犹豫扑向了赵洵，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赵洵腿上。
唔…
七八岁的小萝莉身子却并不轻，赵洵强自忍着才没有喊出来。
咳咳，这重量…真是赵家有女初长成啊。
“这次回来，哥哥不要再走了。”
小萝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盯着赵洵出神，赵洵感到自己都要融化掉了。
呃，萝莉真乃宅男杀手，后人诚不欺我。
可惜，可惜这萝莉是她妹子，注定只能拿来爱护。
“以后为兄每日要去衙门办公，不过会尽量抽时间回来看你。”
“唔，这样子啊，那哥哥要记得给我买糖吃。要甜甜的那种。”
小萝莉最是馋嘴，靠美食堵住她的嘴赵洵就可以松一口气放开手脚去做其他事了。
聊着聊着，小萝莉便打起来哈欠，赵洵把她交到丫鬟手中，转而向赵渊道：“父亲，圣上虽然免了我的欺君之罪，但案子却没有完全结束，我翌日还得返回不良人衙门，这几日恐怕就得住在衙门里了。”
对于住在单位，赵洵并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前世他可是996福报的“受益者”，遇到忙的时候熬通宵住在单位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这显然不符合古人的观念。
大周帝国官员虽然休沐时间有限，但基本都是一到时间就打卡下班。
像成国公赵渊这种顶级勋贵，甚至连打卡都不用，简直是人生赢家。
可问题是不良人衙门大概就是那种特殊的存在。
像这种天子爪牙，忙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不用说加班了。
反正不良人衙门里也有供睡觉休息的耳房，将就几晚不是问题。
“也罢我儿长大了，该自己拿主意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给家里提，为父会尽全力帮助你。”
不知怎的，赵洵眼眶有些温热。
他吞了口吐沫，定声道：“父亲，娘亲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二位失望。”
…
…
第18章 不良人众生相
感受了一日父慈子孝、兄友妹萌的人间温情，赵洵终归还是要回归到生活的本质－－冰冷上去。
在前世福报996的反复捶打下，赵洵早就变成了那个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
哪怕来到了大周朝，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改变。
何况在后世你干的不爽了还能登高而呼，对着领导一通diss，大喊一声爷爷我不伺候了。
在大周帝国？你试试看？
若是赵洵真这么做了，恐怕下一刻显隆帝就会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小子，弄啥嘞？
随后赵洵就会喜提下大狱、斩首套餐。
要想不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就得有社畜的觉悟。
而且这么几天下来，赵洵发现不良人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枯燥。
至于京师水深...也不是因为赵洵加入了不良人水才那么深的，而是水一直都那么深。
只不过因为赵洵加入了不良人，使得他看的通透了而已。
反正赵洵有不良帅冯昊的青睐，大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但是事情显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因为他一来到不良人衙署就感到气氛有些诡异。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很奇怪，那些白袍、青袍的眼神中显露出嫉妒，绯袍们眼中很是困惑不解，至于紫袍大佬眼神中尽是不屑。
赵洵不由得心中感慨，这还真是众生万象啊。
其实大周帝国就像是后世的网游世界，每一个土著就像是一个npc角色，而赵洵则像是一个创建出来的玩家角色。
唯一的区别在于网游世界可以通过氪金使得自己变强，而大周帝国似乎不行。
唯一的方式就是人脉和能力。
偏偏这两点，赵洵兼而有之。
若是还要加上靠脸吃饭这条的话，赵洵可以算是王炸了。
赵洵并没有在意这些同僚们的目光，而是径直走进了衙署。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一个角落，和贾兴文打了个照面，笑声道：“贾大哥，给你带的包子，猪肉大葱馅的，皮薄肉多，一咬一嘴油。你赶紧趁热吃了。”
大周各司实权衙门每日都得点卯，所以不论是多高品级的官员都得按时来到衙门签到，当然勋贵除外。
不良人是实权衙门，自然也不例外。
家里有婆娘的还好，打光棍的只能寄希望于同僚能够带来一些早点。
没办法，他们点卯的时间太早，很多早点摊贩都没有出摊。
而且长安城实行严格的坊市制度，尤其是晨钟暮鼓的时间点，一般摊贩都不敢跳出来触官府的霉头。
“明允，多谢了。”
贾兴文黝黑的面颊上浮出来一抹笑容，露出一口光亮的白牙，急不可耐的接过包子，大口咬了起来。
“嗯，味道真是不错。”
他一边吃一边念叨着：“做我们不良人这行的，三餐没个正点。遇到案子要紧的时候，甚至得通宵达旦的分析卷宗推演案情，和熬鹰也没啥区别了。明允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黑吗？就是熬夜熬的。以往熬夜的时候痛苦极了，因为一熬夜就会饿，饿了就得找吃的。而不良人衙门你也知道，都是一群糙老爷们，根本不会有啥好吃的剩下来...”
贾兴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完了一个肉包，抹了抹嘴上的油，冲赵洵嘿嘿笑道：“明允啊，你是国公世子，府里请的厨子一定是顶级的对吧？以后我们若是再熬夜办案查案，你叫厨子多做一点派人送来，我们也一饱口福。”
“...”
赵洵一脸黑线的看着狼吞虎咽的贾兴文，平日里他怎么没看出这厮有隐藏的吃货属性啊。
“贾大哥，不过是几个包子，不至于吧...”
“哪里，这包子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若是能天天吃到这包子，便是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