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不良人 第540节
小太监掌灯在前面走着，慧言法师垫着小碎步在后面跟着。
二人之间已经这么配合了十几次，早已十分熟悉彼此。
所以慧言法师并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小太监在前面引路。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他们进入了大明宫，直朝紫宸殿而去。
上林苑很大，大明宫更是上林苑的数倍。
哪怕已经入宫很多次，但慧言法师到现在仍然没有踏遍大明宫的所有角落。
主要是他每次入宫都是给皇帝讲经，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若非出现极特殊的情况，他是不会在宫禁之中做过多停留的。
慧言法师本身对于皇帝的家眷也没有什么想法，所以是能避嫌则避嫌，尽量不给人指摘嚼舌根子的机会。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他们才来到了紫宸殿前。
经由小太监一番通传之后，慧言法师拾阶而上，很快来到了正殿前。
大殿之中熏着上好的龙涎香，远远的就能闻到。
慧言法师原本是闻不得龙涎香的，不过最近他已经适应了这种香的味道。
慧言法师深吸了一口气，踱步进入了大殿中。
他知道显隆帝通常都会在大殿的暖阁之中坐禅，故而毫不犹豫的朝暖阁走去。
临到暖阁之前有一面巨大的落地屏风，是用来阻隔暖阁和外殿的。
这样外臣包括宦官想要面圣都得先隔着屏风询问一番，在得到天子的允准后才会进入暖阁，不至于因为莽撞冲撞了圣驾。
当然了，慧言法师跟显隆帝之间早已相熟。
但饶是如此，慧言法师还是尽可能的问了一声。
“陛下，贫僧前来见驾。”
“进来吧。”
约莫过了十几息的工夫后，显隆帝粗壮的声音响起。
“谢陛下。”
慧言法师点了点头，随即踱步进入暖阁之中。
果不其然，此刻显隆帝在坐禅。
“陛下最近可是神功大成？”
“圣僧就不要再揶揄朕了，朕不过是坐禅来调理身体罢了。”
显隆帝苦笑一声道：“只是近日朕觉得越发的疲倦了，就想要来问问圣僧这是什么原因。”
“哦，朕差点都忘了，圣僧快坐。”
如今显隆帝已经连续一个多月不上朝了，非但平常的小朝会不去，就连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都不去。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自然是怨声载道。
甚至有人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慧言法师，认为是这个来自西域的妖僧在蛊惑君上。
显隆帝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他和慧言法师如今磨合的很好，也是拜慧言法师所赐，显隆帝现在不再像以往那么惧怕书院和山长了。
显隆帝好不容易抱上这么粗的一根大腿，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松开。
“谢陛下。”
慧言法师在距离显隆帝不远处的地方坐下，随后躬身问道：“陛下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额头会有些痛，四肢也有些乏力，总感觉哪里都用不上劲。”
显隆帝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道：“就像是困乏的那种感觉一样。”
慧言法师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了。陛下应该是已经在破关的关口，随时可能成为修行者了。”
“真的？”
闻听此言，显隆帝一时间狂喜。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瞬间他也不觉得困倦了。
“当然是真的。陛下即将迈入九品行列，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作为超品大宗师，慧言法师当然不会看错。
但从他这么一个至尊强者的口中说出这么一番话，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一股嘲讽的味道。
显隆帝确实很尴尬。
他咳嗽了一声道：“慧言法师，这件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庆贺的呀。朕不过是刚刚迈过这道门槛成为一名九品修行者，有什么可庆贺的呢？更何况还是在慧言法师的面前。”
显隆帝还是要脸面的。
“陛下此言差矣。陛下与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进入九品固然算不上什么。那是因为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一人之力。所以他们的九品就是九品而已。但是陛下不然，陛下贵为天子，乃是一国之君。陛下一言可定万千人的生死，陛下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整个家国的命运。所以陛下的九品相当于一般人的一品。”
慧言法师知道显隆帝喜欢听好话，就故意编织了这么一个谎言。
照理说这谎言漏洞百出，毫无逻辑。
可显隆帝竟然真的信了。
“真的？朕的九品等于一般人的一品？”
“是的。陛下，若是您哪日能够进入八品，那就是大宗师的境界了。”
慧言法师生怕显隆帝觉得不满意，遂又接了一句。
啧啧...
显隆帝现在心里直是乐开了花。
虽然九品到八品是一个较大的跨越，但是他若是做到了这点，就相当于普通人成为了超品大宗师啊。
显隆帝的身子一向不是很好，这和他沉溺女色且缺少运动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一直以来显隆帝对于武道修为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可现在，慧言法师告诉他，非但他是那块料，而且比普通人更容易接近大宗师的境界。显隆帝如何能够不喜？
显隆帝非但很欢喜，而且是狂喜！
一瞬间他就来了兴致。
“圣僧，朕要如何才能够达到超品的境界呢？”
“陛下只需要每日研习佛法，再学以致用，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成功。”
慧言法师并没有给出显隆帝具体的时间，主要是因为显隆帝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
如果他贸然给出显隆帝一个承诺，届时显隆帝到了时间完成不了突破，又得慧言法师背全锅。
所以与其如此，倒不如把话说的虚一点。
这样到时至少还有解释的空间。
显隆帝当然不知道慧言法师的这点小心思，满意的频频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哈哈哈，朕从来没有想过朕有朝一日也能够达到超品境界。这肯定是祖宗庇护，祖宗庇佑啊。朕若是能够达到超品境界，还惧怕什么山长，惧怕什么书院。届时朕一定要把他们狠狠的踩在脚下狠狠的羞辱一番。还有那个赵洵，他仗着山长宠爱敢这么跟朕说话，朕到时一定要将其剥皮抽筋，将其做成人彘！”
听到显隆帝的这一番狠话，慧言法师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波澜。
因为他很确信，显隆帝真的就是在放狠话而已。
且不论那些都是慧言法师骗他的，即便慧言法师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即便显隆帝真的能够达到超品大宗师的境界，他也不可能把山长踩在脚下啊。
这是谁给他的勇气，谁给的自信？
即便是慧言法师自己，也只是拥有和山长一较高下的可能，他也不敢说能够稳稳的把山长踩在脚下啊。
当然，看破不说破，这种时候慧言法师是不会扫显隆帝的兴致的。
因为他很清楚显隆帝此刻十分需要这种满足感。
“陛下，修行佛门法术固然很重要，不过调理气息也很重要。若是气息紊乱了，那即便功法修行的再好也是徒劳。”
慧言法师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给显隆帝降温的。
见显隆帝如此兴奋他不好意思直接打击显隆帝的积极性，但他也要让显隆帝明白其实力现在远没有达到预期。
“啊，那可如何是好？”
“调理气息是道门的秘诀，贫僧也不知道方法。”
慧言法师这一招可谓是欲擒故纵。
他明知道显隆帝听到此会不悦，但还是要说。
“道门？”
果不其然，显隆帝在听到道门二字之后十分不悦的挑了挑眉道：“道门跟朕有什么关系。朕这些年来对袁天罡如何，又是封他为监正，又是任命其为国师。朕没有对不起他吧？可是他是怎么做的呢？他是怎么对待朕的？朕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躲了起来。朕需要他对付山长的时候他找各种的理由推脱。这个时候朕有望取得大的突破，又要去问他如何调理气息？朕做不到。”
人都是要面子的，显隆帝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作为一名君王，有的时候显隆帝会更在意这些。
慧言法师见自己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贫僧只是建议陛下向道门询问调理气息的法门，毕竟他们更擅长此。但若是陛下执意不肯，贫僧还有一个法子。”
“哦？圣僧快说说看。”
“武夫体系也擅长此道。”
慧言法师之前说了，佛门不精通此道，所以他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所以他选择把武夫体系推出来挡箭。
事实证明这效果很不错。
显隆帝果然有了兴致，追问道：“武夫体系，意思是冯昊的那个武夫体系？”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