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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房间里有个穿睡裙的女孩子。叫她走。”他垂下眼帘,厌烦道,“我没兴趣。”
  “女孩子?”
  贺美娜疑惑地打开房门走进去,四周望了一圈。
  “哪有?你看错了。”她突然看到自己的睡裙挂在衣帽架上,便明白了,取下来揉成一团塞进衣柜,“好了,没有了。”
  他跟在她后面进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使劲儿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醉了?”
  她望向他不断揉着的眼睛:“你是不是戴了隐形眼镜?度数很深?别揉了,能自己取下来吗?你等一下,我去叫边明。”
  贺美娜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做梦了,这次回到了春天危从安来波士顿,他们两个喝得烂醉的那一次。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危从安好像可以——看见她?
  她听见那个掀她被子的贺美娜离开了房间;她知道她是去找边明帮危从安取隐形眼镜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躲在窗帘后面的贺美娜,内心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危从安能看见她?可是她自己好像看不见?那其他人呢?具宁也会看到她吗?
  不,是她的梦认为危从安能看见她?
  不,她记起来了,当时危从安确实说过,房间里有一个女孩子。而她认为他是隐形眼镜移位了,看不清楚,认错了衣帽架上的睡裙。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她试图找到一个解释将这一切合理化,但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不对,不对,不对。
  窗帘下缘与地面有两指的宽度,灯光漏进来,照在她赤着的脚趾上。
  她突然意识到了,悄悄地将脚缩回来了一点。与此同时,一只手猛地掀开窗帘。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他穿着衬衫西裤,她穿着长袖睡裙;固然他的袖子挽起,领带解开,衣扣松了两颗;她睡裙领口的带子滑脱,里面没有穿胸衣——他是酒局刚散,她是好睡正酣,其实都是很贴近各自所在场合的装束。
  现在却成了最不得体的遇见。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真的能看见她?
  贺美娜一只手护着胸口,一只手伸出去,在危从安眼前晃了一晃。他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就和玻璃穹顶下一模一样;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仍是和玻璃穹顶下一模一样的挣扎不开,只得无奈地低喝:“危从安,你放开!”
  这次真不是她的错;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梦。
  他没有回答,反而俯身过来,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他靠的那么近,她能看见他的脸因为醉意染上了一层浅红色,瞳仁上反着奇怪的光,应该是隐形眼镜移位了。
  他的目光朝下移,看到了她细长洁白的脖颈上挂着一条小巧的金项链,吊坠是个倒着的蝙蝠,正好落在锁骨中央。他的目光没有继续往下探索,而是迅速移开,盯着她发红耳廓旁边的某一点。
  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低声道:“捏我一下。”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迟疑地伸出手指捏了他的脸颊一下。
  他不耐烦地说:“使点劲。”
  他闯到她的梦里来,还对她颐指气使?
  她捏住他的面颊,下死劲儿一转;他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她也没松开,甚至把他的脸颊都拧变形了。
  一点不疼。看来他真的是喝醉了。
  他推开她的手,趔趔趄趄地朝后退,踩着了刚才扯到地上的床单等物。他弯腰捡起来,一样样扔给她;自己跌坐在床边,头朝后一仰,靠在床垫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他来波士顿之前,为了危超凡准备出国读大学的事情,和危峨还有夏珊视频过几次。夏珊本已找了留学中介一对一地辅导,但十五六岁的危超凡看上去挺听话,其实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拣喜欢的听听,不喜欢就阳奉阴违,就连夏珊也不太管得住他,反而闹得母子关系一度有点僵。
  但是很奇怪,危从安说的话,危超凡就每一句都听得进去。
  弟弟玩性很大,学习一直靠小聪明撑着,年级排名中不溜丢;哥哥一说随便申请个大学很简单,但想去好学校还是要从高一就应该抓紧把绩点刷起来,弟弟马上开始认真读书;
  弟弟不喜欢练马术,总嚷嚷颠得屁股疼,哥哥一说这是申请时的加分点,弟弟马上每周都去马场,风雨无阻。
  夏珊见危从安对危超凡确实是毫无保留的帮助,不藏私,心里不是不触动的。
  有一次视频快结束的时候,危峨突然提到危从安的个人问题,他不太想回答,就随便地应付了几句;倒是刚叫危超凡回自己房间去念书的夏珊没有跟着儿子一起离开,而是坐了下来。
  “你读书时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呢。还有没有可能。”她问,“越是学生时期的感情越纯粹,说不定还有机会开花结果。”
  他一怔,眼帘低垂,淡淡地回:“什么女孩子。”
  危峨想了想,问妻子:“你是说那个和从安一起看电影,被你看到的敖雪吗?挺一般,配不上从安。”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夏珊推了丈夫一下,对危从安道,“你在哈佛的第一年,有六个月的时间,每个月都额外提一万美金。我不相信那么乖的你,会用到那么多钱。我就想,你是在存钱?在投资?还是有什么秘密?老危,我和你提过的。”
  危峨这时想起来了:“哦,那个。我问过从安——”
  “对呀,就是那个。从安说反正有用,将来会还的。”她又对危从安道,“你爸爸问你是不是恋爱了?不要担心钱的事情,随便刷卡就是了。你说没有确定关系。她还未成年。”
  危从安看了一眼危峨——当然了,丈夫什么都和妻子分享。他难道还指望危峨为他保守秘密。
  “然后你爸爸对我说没有关系,让他去吧。从安的事情,他自己心里很有数。”
  “六个月后,你退了八万美金回来。”夏珊问,“所以——虽然赚到了钱,但是失去了那个未成年的女朋友?现在肯定成年了吧?二十多岁了吧?还有没有可能?”
  她问:“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要不要我们帮你——当然了,你都这么大了,肯定自己心里有数。”
  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那么早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
  十年了,他一直正常的生活,学习,工作,恋爱;十年了,她终于如愿以偿。
  除了放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而且过去四天的相处里,他发现大家对各自的人生规划都很清晰,很满意。
  她不仅得到了一直钟情的男人,更是有了心爱的事业——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可是喝醉了怎么会遐想出一个穿睡裙的她来?
  他不想否认自己遐想过16岁的贺美娜——她“无意”中发给他的那张自拍照里穿着校服里的衬衫,笑着比出胜利的手势,就是个简单纯净的高中生。
  可白色衬衫在秋日的阳光下有点透视,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运动胸衣的肩带轮廓。
  虽然嘴上说还给她,他确实兴奋了一段时间,有了一些邪恶的举动;刚得知她才16岁的时候他颇沮丧了一阵子,但很快了解到按麻省的法律,16岁就可以……甚至再小一点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法保护两情相悦的关系;但考虑到他们两个都是来自风气相对保守的格陵,她恐怕接受不了这么激进的观念,所以还是再等等;转而计划等她来读书,等她18岁了,两人就出去租一间小小的公寓一起住,他想买很多很多的糖给她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天除了学业都在研究些什么;于是暗地里又怪她,都是她那张照片惹出来的。
  奶糖妹妹。你真是无意的么。
  当然,当他发现她真的是无意,就立刻把照片删掉了。
  可是现在他又一眼就看出来她在他的幻想里没有穿胸衣。
  所以是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四天的相处里,她都穿得很得体大方,即使那天晚上他和戚具宁为了千年隼闹出很大动静,她出来劝阻,也是披一条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围巾,绝对没有任何惹人遐思的举止。
  就算有,那也不是他在幻想里轻薄戚具宁女朋友的理由。
  危从安。你真不愧是危峨的儿子。
  骨子里就有卑劣的天性。
  他倚着床边,将脸深深地埋在手肘内,不再看那个幻想中的贺美娜。
  会不会是今天晚上喝的酒有问题?据他所知梁西蒙确实玩的很凶,会用一些违禁品,虽然戚具宁狠狠教训过他,他也再三保证改正,难免——
  “危先生?”
  边明进来了。他见危从安歪倒在床边休息,便也单膝跪下去,道:“我来帮你取隐形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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