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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她连忙拉住桃溪问,“今天上午,是世子送我回来的吗?”
  “是啊小姐,您不记得了吗?”
  苏幼仪摇了摇头,“只隐约记得。”
  那时候她被气昏了头。
  “我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桃溪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
  她这才放了心,这几日自己被江迟安的事情害得频频失态,这十年来在郡王府中尽力维持的各路关系被她全都搞砸了。
  孤立无援,千夫所指,她现在竟然觉得往日绷着脸沉默寡言冷眼看自己的江迟序,有些和蔼。
  她一定是疯了。
  “桃溪,事到如今,我只能先嫁给江迟安,等我拿稳了嫁妆就和离,我们回姑苏去。”
  桃溪有些担忧,“可是,若是届时小公子执意不和离,那该怎么办呢?”
  江迟安事到如今还不肯放手,坚持要和她成婚,恐怕婚后很难和离。
  苏幼仪其实不理解这种感情,移情别恋,砸碎了海誓山盟,却还要深情追随,仿佛今生今世非她不可。
  或许,在江迟安心里,她真的很适合成婚。
  或许,在他心里,这么多年来,她早就顺理成章成为他的所有物。
  苏幼仪略微思索,低声说“那我们就跑。”
  她从来都不是谁的所有物,她本该属于她自己。
  桃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十年来乖顺沉静的小姐能说出来的。
  虽然这个计划并不十拿九稳,但是暂时给了苏幼仪无限期望。
  桃溪看着眸光闪闪,表情坚定的苏幼仪,点了点头。
  那就跑,郡王府确实不是长久之地。
  “桃溪姐姐,鹤鸣堂的春杏来找你。”在外头洒扫的丫头在窗外唤道。
  桃溪与苏幼仪对视一眼,看来鹤鸣堂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苏幼仪在桌前等了一刻钟,桃溪才回来,面带喜色。
  “小姐,祝小姐今日晚上刚醒过来,老夫人又晕过去了。”桃溪道。
  “什么?”今日白天看老夫人身子还很硬朗,怎么说晕就晕了?
  “听说今晚世子下了公务回府后听说今日鹤鸣堂的事,便去了一趟。”
  桃溪继续道:“世子与老夫人顶撞了几句,老夫人就晕过去了,不过......听春杏说,老夫人不到一刻钟就醒了,感觉像是......”
  “装的。”苏幼仪心里漏跳了一下,“他顶撞老夫人做什么?”
  桃溪摇头,“不知,春杏自那次趴在窗下偷听被骂了之后,再就不敢了。”
  “小姐,会不会是世子为您据理力争?”
  苏幼仪摇摇头,怎么可能?江迟安外室有孕这件事,江迟序特意帮忙瞒着的。
  算起来他也是想帮江迟安的,又怎么会因为这事顶撞老夫人?
  只是,他这样肆意妄为,郡王恐怕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桃溪接着道:“郡王听闻此事,动了家法。世子直直跪在那,闷声挨了二十杖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自己离开了。”
  “二十杖?”苏幼仪震惊道,“犯了什么事需要打二十杖?”
  她有些坐立不安,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难道真的与他有关?
  或许,本是小事,但是今日郡王被她退婚这事气昏了头,迁怒了江迟序?
  还是说,真如桃溪所说,真的是为她鸣不平?
  彻底坐不住了,这十年来,在她印象中,江迟序从来都是山巅雪一样的存在,冷漠疏离不近人情,矜贵自持事事优秀。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罚家法呢?
  前些日子自己手被烫伤,兄长日日探望,如今他也受伤了,那么自己明日去探望一下,不为过吧......
  她实在是好奇。
  “桃溪,我要早点睡觉,明天去看看兄长。”
  第16章 只能用些手段江迟安他不配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苏幼仪吃完饭就被彩菊通知──她与江迟安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定在五月初一。
  看着桌上珍珠米粥,还有几道精致的点心瞬间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情。
  彩菊满脸笑意直说恭喜贺喜,说完一番便摔着手中帕子转身离去。
  苏幼仪放下筷子漱了漱口,叫桃溪把饭撤了下去。
  虽然已经打算好嫁给江迟安,但是这样被人随意安排的感觉实
  在是难受。
  掰着指头细细算来,距离大婚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现在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知道靠她微薄的力量能否翻下这砧板。
  “小姐,小公子来了。”桃溪进来禀报,往日江迟安来,主仆二人都是兴高采烈迎接,而如今却如丧考批。
  不等苏幼仪点头,江迟安已经像往常那样走进来,他在院里看见了丫鬟正在往下撤饭。
  都不用仔细看,一眼便知,苏幼仪没吃多少。
  “怎么吃这么少?没胃口?”
  江迟安的语气一同往日,仿佛这些天的闹剧都是一场梦。
  苏幼仪觉得荒谬,从前她竟没看出来,江迟安是个身藏骇浪而面若平川之人。
  她自认为已经和江迟安撕破脸,但是他竟然还心平气和来说话。
  “小公子所来何事?”生疏至极。
  “幼仪,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江迟安诚恳道,“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是等成婚后你就会知道,我会一直对你好,灵娘也会尽心侍奉你。”
  这几句承诺苏幼仪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她始终没给江迟安半个眼神。
  “小公子还有何事?”
  今天的江迟安格外有耐心,他循循善诱,“我们的婚期已经定下,母亲也已经将江家有喜事的消息放出去,幼仪,难道你不高兴吗?”
  “我们认识十年了,如今终于能在一起。”
  终成眷属之感。
  苏幼仪眼珠颤动了一下,随即心中默叹,郡王妃将此事做得万无一失。
  江家有喜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定是她这位由郡王妃亲手养大的孤女,要与江家儿子成婚了。
  就算她再挣扎着要离开郡王府,今后在京都也不可能再找到一门好亲事。
  不过幸好,自己从没想过今后留在京都。
  虽然早就为自己想好退路,也知道认命嫁给江迟安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看见江迟安这样若无其事,叫她怎能甘心?
  “若是今后老夫人再罚我站规矩,你该如何?”
  这句话苏幼仪很久之前就想问了。
  江迟安见她有了说话的兴致,眼睛亮了亮,“你放心,我会为你去求祖母,让她不再与你作对。”
  “若是求了也不行呢?”苏幼仪追问。
  江迟安想了片刻,“不会的,幼仪,你要相信我,祖母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了,今后你嫁进来便是江家人。祖母心软,定不忍心看着我们这些小辈受苦。”
  苏幼仪明白了,原来江迟安一直都觉得,自己从前在老夫人手底下受磋磨,只是因为她姓苏罢了。
  他总是要她不断接受他的想法,他觉得、他感受、他坚信等等,这些,他都要让她一并接受。
  但是江迟安不知道,他的认知多么局限,可笑。
  他从未设身处地为她想过什么。
  她摇摇头,江迟安这人在千宠万爱中长大,十分天真。
  如果老夫人真的是他说的那般疼爱晚辈,那么何苦装病晕倒,害得江迟序被杖责二十呢?
  要知道,江迟安实打实犯了家法,也不过是被打了五六杖做做样子。
  而打那五六杖,几乎痛得他涕泗横流。
  郡王府中没人疼江迟序,这个她从小就知道。
  聪颖早慧,过早自立,又有一个体弱多病需要一家人无微不至呵护的弟弟,江迟序自然博不到任何宠爱。
  但是她不知道,老夫人对江迟序竟然也能狠心到这个地步。
  这几日大家都撕破了脸,今后还指望得上老夫人给什么好脸色吗?
  “若是今后参加宴会,于楹和郡主她们再欺负我,你该如何?”苏幼仪继续问。
  “幼仪,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她们的话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何必在意别人?”
  江迟安想出了最省力的办法,“今后有她们的宴会,不去便是,我替你去求母亲。”
  这些如刀剑一样的话没戳到自己身上,根本不知道痛。
  苏幼仪无奈笑了笑。
  自己从前被情爱糊了脑子,竟然一直没看出来,江迟安是这样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都说江迟序冷漠,但是春宴上只有他替自己说话;一直觉得江迟安对自己好,但是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漠不关心。
  江迟安哄自己的时候总有一篓子的话,花言巧语天花乱坠,但是那些伤痛最后还是自己背。
  苏幼仪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冷静,她甚至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嫁给江迟序要比嫁给江迟安舒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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