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暴躁的情绪赫然露出，他直接就往宿舍里面
  冲：“我不信，我要去找小林。”
  “你发什么疯？这是女生宿舍。”
  沈择屹皱着眉拦下他。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非要我说清楚，我真说了，你又不愿意相信。”
  何景霖其实是相信的。
  从沈择屹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和林听澄关系不一般，只是他不愿意接受。
  因为他不服气。
  他和林听澄从大学本科到现在研究生，认识了这么久，暗恋了这么久，他不理解为什么沈择屹出现几个月就彻底占据了她身边的位置，而他花了这么多的时间甚至都没有得到她对自己嫣然一笑的瞬间。
  “凭什么？”
  何景霖瘫坐在长椅上，耷拉着脑袋。
  “这些年她身边从未有过别的男生，凭什么你一出现就可以走到她的身边？凭什么你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彻底占据她的视线？”
  “我呢，我的这些年算什么？”
  “几个月？”
  沈择屹被气笑了，凝视他的眼神充满压迫。
  “谁告诉你，我走到她的身边只花了几个月？”
  何景霖一愣：“不是吗？”
  沈择屹神色黯淡了下来，晦涩不明。
  “我和她高中就认识了。”
  “从2016年1月到2024年12月，快九年了。我为了走进她心里，花了九年的时间。”
  他一字一句，清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衬得格外清晰。
  “还有，爱情不分什么先来后到。”
  “纵使你比我先认识她，你也绝无可能。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她需要什么，也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
  “只有我，和她天生一对，最为般配。”
  何景霖说不上话，沉默了许久。
  不知道是在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在想什么事情。
  良久，他抬头，看着沈择屹。
  开口：“那天聚会，你对我打翻了两次饮料，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沈择屹要被他逗笑了，“你才看出来？”
  何景霖当时怀疑过他是故意的。
  可后来他向自己道歉还单独给了红包作为清洗费，又忽然觉得不像故意的。
  何景霖再次陷入沉默。
  问他：“她初恋，是你？”
  沈择屹没说话，只是微歪着头，看着他笑。
  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他和林听澄没有谈过。
  可高中那段时间，林听澄身边又只有自己，算不算初恋，只有林听澄说了算。
  何景霖没有再问，只是颓靡起身，垂着脑袋离开，
  转身那刻，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何景霖？”
  他转身，看到林听澄出现在自己身后。
  恍如回到他们第一次相见。
  她长发飘飘，一袭白裙闯入了自己视线，那句“同学，你饭卡掉了”，仿佛一粒不起眼的石子投入湖心，却泛起层层涟漪，荡漾至今。
  后来，他得知林听澄和自己同班，他很高兴。
  只是她性格慢热清冷，对任何人都礼貌疏离，不好靠近。
  所以，他开始想方设法让她注意到自己。
  每次考试与她争第一，虽然每次都争不过；他拼命学习，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努力提高实操，能和她分到同组……
  终于，她记住了自己。
  终于，他和她分配到同一家医院做规培。
  那天聚会，他计划好一切，是和她感情升温的最佳时机，偏偏沈择屹出现了，一切开始变得混乱。
  原来，他们很早就认识。
  原来，他们是破镜重圆。
  “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的声音拉回何景霖的思绪。
  他回神，看着林听澄站在沈择屹身边，那么亲昵那么依赖，他倏然笑了笑。
  “没事，就是路过。”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像是释怀。
  “祝你们幸福。”
  林听澄有些懵然。
  只是看着何景霖慢慢驼下背，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转头看向沈择屹，问：“是发生什么了吗？怎么感觉他情绪不太对劲。”
  沈择屹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包，牵起她的手：“帮你解决了一个追求者。”
  林听澄后知后觉：“他喜欢我？”
  随即，感到不可思议。
  沈择屹笑：“你不知道啊。”
  她摇了摇头：“没有感觉出来。”
  林听澄本身对感情感知就比较弱，除了有人坚定地对她表达喜欢，否则她不会多想的。
  何况何景霖性格内敛，她看不出一点喜欢，甚至觉得他每次和自己拿成绩较劲，是不是讨厌自己次次拿第一。
  沈择屹无奈叹息：“笨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不知道什么？”
  林听澄低着头随口一问，脚底踩上几片枯叶，发出似塑料袋的声音。
  ——咔嚓。
  与此同时，还有沈择屹的声音。
  ——“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
  林听澄彻底怔住。
  脚下踩着枯叶簌簌作响，像是在她心里放了一束噼里啪啦的烟花，怦怦跳动。
  “我……我知道。”
  沈择屹轻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有个问题啊。”
  “你当初对他们说，你高中有个初恋，是谁啊？”
  林听澄知道自己逃不过，可偏偏脸皮太薄，说不出口。
  支支吾吾：“我谈没谈过，你不知道嘛。”
  “我不知道啊。”沈择屹故意不接她的话，“这不是才要问你。”
  林听澄羞红了脸，声音轻柔。
  “你明明知道，我高中身边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沈择屹突然停下脚步，倾斜过身体。
  像小狗那般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眼睛，勾起唇角，意味深长：“这么说，你把我当作初恋啊。”
  林听澄不敢直视他。
  她眨着眼睛，眼睫轻颤着躲避他的视线，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有两滴正巧落在她的脖颈。
  她本能缩了下脖子，摸了摸那块肌肤，惊呼：“沈择屹，下雨了！”
  松榆的雨就是如此不讲理，来得突然来得湍急。
  上一秒还是几滴，下一秒倾盆而泻。
  林听澄顾不上太多，直接拉着他就跑。
  他们这会儿已经快要走到校门口，肯定无法返回宿舍拿伞，索性跑出了学校，随便拦下一辆出租车，送到最近的酒店。
  林听澄的头发已经淋得湿透。
  沈择屹又开始担心，她会感冒会发烧。
  他拿着两张房卡，打开了其中一间房。
  “先去洗头洗澡。我在你隔壁，有事找我。”
  林听澄点头，依依不舍和他告别。
  明明自己是舍不得和他分开，才提出离校跟他走，谁知道突然下雨，破坏了独处约会的时间。
  她闷闷不乐地拿着睡衣走进卫生间，脱下衣服的那刻，打了好几个喷嚏，莫名有种预感，她又要感冒了。
  洗了头，洗了澡。
  再从卫生间出来，正好十一点半，正要找吹风机吹头发，房门被敲响。
  她下意识警惕，透过猫眼看了一眼，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门，看见沈择屹站在门口。
  手里端着杯子，里面是棕色的不明液体，冒着热气。
  “这是……”
  “感冒冲剂，预防一下。”
  沈择屹打断她的话，直接走进屋里，把杯子放在桌上，继续说：“杯子是在楼下超市买的，我拿热水烫过，很干净。”
  林听澄看着他。
  身上的羊毛大衣被雨水淋得潮湿，湿漉的头发黏糊地贴在一起，此时还在滴水，顺着发尾滴落在脖颈，打湿一片。
  她的眼睛顿时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看清他对自己的一片赤诚。
  林听澄忍着泪，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
  双手紧紧环抱他的腰，十指交叉扣住。
  第一次，抱他抱得这么
  用力。
  沈择屹一怔，没有回抱她，而是试图把她拉开。
  “怎么了？”
  “我身上是湿的，你刚洗完澡，会弄湿你的衣服。”
  她衣服很薄，是春夏的薄睡衣。
  贴上他的身体时，他模糊地感受到她身体柔软与清香，他不敢触碰，不敢呼吸，怕弄脏怕弄疼。
  林听澄闷在他的怀里，带着鼻音与低低的哭泣声。
  “沈择屹，我要你抱着我。”
  沈择屹哄着她：“听话好不好，我的衣服太湿了。”
  “不要，我就要你抱我。”
  林听澄再次用力抱紧，可她力气太小了，无法感受到那种被揉进身体的拥抱。
  她现在太需要这种拥抱来抚平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