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这不都需要瓷器吗?
  如果真如这样想,那反复试探还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人家官爵虽不知道有多大,但能被派过来调查这种事情,起码也得是个亲信。
  面前的人那是真的天潢贵胄,关于他们的事儿自然兹事体大,不容一点儿闪失。
  今日虽然没有得到杯子就贸然前来,但对方既然知道有变故,就总得往叶青釉或‘接赏令者’的方向查,查谁不是查?
  只要抓住一点点的心虚,越大公子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估计就直接知道怎么回事了。
  再者说——
  人家若是不是来调查这件事,为什么还要以帮叶青釉免赋税的名头保留证据给他?!
  这不是纯扯淡吗?
  叶青釉现在就是怀疑,怀疑她说要开铺面的时候,越缜这小子没准心里都在偷笑她这一步刚好也能为他所用,所以才说了许多关于赋税的话。
  可不服又真不行啊.......
  人家既然已经显露了一半身份,应该是心中有了些把我。
  柳家,县衙,没准是整个龙泉,以后真会变天。
  叶青釉更蔫了,原本被白氏打扮漂亮白净的小娘子如今活像是过了水的小白菜,憋了半晌憋出一句:
  “公子哪怕是帮我免赋税,和我买瓷,也是得付钱的。”
  越缜握杯摆弄的手一顿,实在没忍住,给叶青釉敲了敲杯底空了许久的茶盏:
  “我在小娘子家连第二杯茶水都喝不上,能有什么本事让小娘子吃亏。”
  这位小娘子可是动不动就‘实惠(涨)价’‘不卖’‘搬走’,一连串的招数下来,他要真是草菅人命的贪官,没准小姑娘已经早受其害,哪里能如今还涨价卖瓷。
  叶青釉早知道这事儿,白氏偷偷默默在门口观望了好几趟,都被她用眼神示意走了,此时被点出来,难免有些尴尬:
  “我家没有下人,两个帮工也不会点茶,我的娘亲,身子骨又不好,哪能让她一直来端茶倒水。”
  叶青釉摸了摸鼻子,想到一件事,复又小声问道:
  “越大公子,小女有一件冒昧的事情上次就想说,我能瞧一眼您的官印,或者私印,令牌什么的东西吗?”
  六成赋税的事情虽然也不用刻意验证,只要开店后就能知晓,可这盲目一头押宝越大公子,绝对不是叶青釉的性格。
  人家要是等她开了店,不给帮交税呢?
  要是等她做出龙纹瓷,直接卸磨杀驴呢?
  况且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若是嘴巴说自己是什么身份,叶青釉自然也能说自己是天下首富。
  有人轻轻倒抽了一口气。
  不是越缜,越缜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叶青釉的僭越。
  是在一旁一直站着默不作声的长留。
  叶青釉原本已经因为说悄悄话和越缜凑的极近,听见这么一声,立马转头:
  “别着急,你等下也给我看看户籍。”
  长留一看就是个冷面帅哥,此时却是又倒抽了一口气:
  “我,我也要吗?”
  这辈子没见过自家郎君吃过瘪,又何曾见到这样嚣张到无匹,指明要看郎君印章的小娘子。
  要知道,官印私印令牌,那可算是重中之重的东西!
  虽然能直接证明身份,可哪怕是关系再好的同僚....不,亲眷,也没有贸然要求对方拿出来品看的道理!
  叶青釉连连点头,越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难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长留,回府,多拿二百两,顺便在箱中底格下取一锭金锭。”
  长留和叶青釉齐齐一愣,随后长留领命离开,叶青釉却有些回过味来——
  自己想要看的东西,绝对不是能看的。
  但如今却有个分外粗暴直白证明身份的方法,那就是金锭。
  金锭和可以剪散零用的银子不同,甚至和被打作首饰的普通金子也不同,想要得到的唯一途径,就是......御赐。
  金锭是定式,底部多有钢印,刻有年限赏赐等字眼。
  这种东西是不能轻易用于买卖的,但却可以用来证明身份。
  叶青釉眼睛一亮,又一亮,再看到长留回来取出东西之后,更是欣喜达到了顶峰。
  长留将一块马蹄形的金锭,连同两张交子放入叶青釉的手中,叶青釉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字,顺势就低头给主座之上的越大公子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响头:
  “多谢越公子。”
  金锭,货真价实的金锭!
  越缜这回是真的有些无力,再度捏了捏眉心,提醒道:
  “莫见钱眼开,我这金锭给你不是让你融的,只是给你作个凭信,让你做龙纹杯没有后顾之忧的,可记住了?”
  叶青釉摸着金锭笑的甜美:
  “都记下了。”
  边上长留的表情显然是没信,不过当着自家郎君的面也没敢多言。
  叶青釉起身将手里所有的东西收回到那个失而复得的钱匣子里,见堂屋中两人迟迟没有走,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随口问道:
  “我记得大公子的弟弟是来承嗣的?”
  柳府若是出事,那越小公子这个时间点来承嗣岂不是要一起遭罪?
  还是说.......
  承嗣只是个幌子,用来名正言顺的住进柳府?
  越缜不置可否,只是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听刚刚门口的动静,你似乎家中有个亲戚,要嫁入柳府?”
  “难不成是许配给柳二公子的那位?”
  第150章 替嫁风波
  叶青釉没有想到堂堂越大公子会对自家堂姐感兴趣,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
  “我大姑早年嫁去永州府,膝下只有这么一个闺女,自从定下与柳府的婚事,便想尽办法回娘家捞银钱。”
  为人父母,想要自家儿女好,是正常的。
  但像杀红眼的吸血蚊子一般到处吸血,见缝就钻,那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叶青釉没有什么家丑不外扬的思想,简单说了几句,算是扯开了同叶珍金与王秀丽母女的关系。
  贪墨,剥削百姓。
  虽然听起来像是极重的罪,但其实上,这是大多数为官之人都会懂的的门门道道。
  古往今来,因贪墨获罪的官员不少,可真拉去杀头的,却没有几个。
  若是得遇任君明主,只查抄家产,连大狱也蹲不了几天就可返归本家,后若耕田劳作研读诗书,几世之后子孙又出来做官的事儿,倒也不少。
  未必就是真的落败。
  所以,倒也真不是在知道柳府风雨欲来之后,就急忙撇清自己与王秀丽之间的关系,准备落井下石,叶青釉就真只是单纯看不过眼那蛇叔一窝的叶家人。
  人家富贵也好,不富贵也罢,和自家人却没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而已。
  越缜听完叶青釉的话,眉间却是微不可查的一皱:
  “那是你堂姐?”
  “外嫁女之女,为什么会随你们姓叶?”
  叶青釉那里听过这样的荒唐事,不免一愣,但随即便想起来不就之前曾经听叶珍金说过,她想要借用叶守富,以及蓝氏娘家的面子,在叶家将王秀丽此人发嫁出去,只得斟酌之后再度回答:
  “她原先不姓叶,随她父亲姓王,名秀丽,不过回龙泉了之后,倒真有可能改了姓。”
  毕竟明面上要借用叶守富以及蓝氏家中的名头,一个姓叶,一个姓王,乍然听到,一个外姓还真是挺突兀的。
  越缜听罢,短促的轻笑了一声。
  叶青釉被这一声笑的有些莫名,抬眼与越缜对了一个眼神,突然心里就打了个突,暗道不好:
  “越大公子笑什么?”
  越缜点了点手侧的茶盏,叶青釉秒懂:
  “我晚些给您烧一只茶杯?”
  越缜一顿,没说话。
  叶青釉咬牙:
  “......不收银钱。”
  瞧这人脸上的神情,显然是知道什么东西。
  关于叶家人的事情,叶青釉虽然不想参与,但却架不住想要知道各种细节,看看好戏!
  试问,谁不想知道仇人们的辛秘?
  越缜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喝小娘子家一杯茶水真难,不过既然有杯子,那这事儿说说也无妨。”
  原来是想要倒茶!
  叶青釉傻眼了,心痛的感觉还没有涌上心头,就听越大公子意有所指般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柳善那位未过门的媳妇,可不叫做什么‘秀丽’。”
  不叫秀丽,那叫什么?
  要说改姓是为了沾蓝举人的光,想将人包装成叶守富的第二个‘闺女’,那还算是情有可原。
  为什么又将名字也一起改了?
  闺名原本就难以让外人知晓,改不改应该也没有人能直接喊出来。
  万一改完之后,自己反倒记不住新名,被人喊破,那岂不是尴尬吗?
  叶青釉脑中各种疑惑的念头胡乱穿插,感觉自己冥冥之中想要摸到一些什么东西,可却一时之间有些摸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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