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马婶子,你再打也没啥用,不如先紧着秦娘子这头的事儿吧。”
  马氏闻言也是快步的走来,扶着秦氏就往肉铺里面走,叶青釉也是一时间真的忘了地上有个起不来的卓资,以为会有人去扶,而单拓是真铁了心不管儿子,压根没管倒在地上的卓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里面走了几步,这才见秦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门外地上的卓资:
  “孩子他爹......”
  “阿叔阿婶,不怪他,真的不怪他,是我当时要把他赶走的。”
  “我昨日丢了孩子,还以为是他知道了我生了孩子,有些不甘心,所以将孩子偷走了,这才去找了他,他昨日才刚刚知道我们俩还有个孩子......”
  这话一说,单拓和马氏原本黑沉的脸色顿时有些缓和下来。
  叶青釉也是才瞧见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卓资还躺在远处,连忙上前将人拉扯了起来。
  卓资捂着肚子爬起来,双眼通红,艰难解释道:
  “我说要带她回家,她不肯,那也就算了,我可以留下来当上门女婿。”
  “可家中艰难,岳丈病着需要银钱,我想要借些银钱,在龙泉买些瓷器去南海县卖,她也不肯,还说我是有什么花花肠子,如果不愿意和她过日子,就赶紧走........”
  “我不走她还打我呢!”
  “可我能有啥花花肠子,我就是想挣些银钱给她花,给她爹买些药.......”
  “我这当爹的都不知道我有了孩子!如果不是孩子丢了她来找我,我这辈子也不知道我们俩有孩子!!!”
  越说卓资的眼睛越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弹的太多,就难免有些可怜。
  更何况,卓资哭着看向秦氏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窝囊劲......
  叶青釉看了两眼,也觉得这其中可能确实有些误会,想了想,还是朝此时有些动摇的单拓夫妻开口解释道:
  “南海县就是前朝所称的‘南蛮’,除了流放,基本没有人会去那里,瘴气很大,很毒,路上蛇虫猛兽自不必多说,外人基本不去,商客自然也不会往这条线上走。”
  叶青釉朝着暗自垂泪的秦氏道:
  “秦娘子当时肯定是知道这些,所以觉得卓资肯定是骗你的,只是想骗着你借了银钱跑路的吧?”
  秦氏被点中心事,含泪看着不远处的卓资,犹豫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是。”
  她一个孤女,娘亲早死,亲爹还腿脚不好,每日几乎都要靠天吃饭,突然有一天,外乡来的男人突然说要她借大笔的银钱,去跑一个几乎听都没怎么听过的商路......
  说句实话,心有疑虑才是正常的。
  卓资从未听秦氏说过这些,一时间好像整个人都失了力气,险些摔倒在地上。
  叶青釉扶了一把,呆头呆脑的卓资这才反应过来,几乎是惊惶失措的解释道:
  “不,不是,我是真的很喜欢跑商,而且我一个外乡人,在这里也借不到银钱.......”
  “媳妇,我当时告诉你有事儿来乡里找我,乡里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我打猎,我收皮子,就是为了去州府卖的......”
  前言不搭后语,也没解释到点上。
  叶青釉只能再次做了个‘翻译’:
  “秦娘子,我来打包票,这一家子都是做跑商生意的,是真的爱吃这口饭。”
  “我虽然年纪小,但亲眷们有去过南海县,同我说过一些事情,听说南海县虽然瘴气大,可那里山货奇多,也出几种宝石,所以物价比起龙泉却又好上不少.......”
  “卓资没准,是真的为了你想搏一搏的。”
  第201章 一家子的团圆
  卓资哪怕是再笨头笨脑,此时也知道到底有哪里出了错。
  他急的要命,却还不忘记同叶青釉说:
  “不是没准,是准,准。”
  “我就是想多赚些银钱回来的,我离了媳妇真的活不了,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一年多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要不是山里有黑瞎子能让我打打,我自己就真要把自己气死了嗷........”
  嗷的一嗓子,卓资的那窝囊劲就又上来了。
  叶青釉默默离的远了一些,但秦氏显然很吃这套,抱着孩子含泪走了过来,将粉雕玉琢的孩子缓缓放入卓资的怀中。
  两对夫妻相顾无言,几乎是泪如雨下。
  几人心中感慨,没有其他言语,相继进屋,叶青釉瞧着秦氏麻利的收拾了一间新屋子出来,抽空做了个饭,期间甚至还同秦老汉介绍了几人,甚至还不忘仔细说了前头的事儿,不由得也是感慨这秦氏委实是个麻利人。
  这个小家刚刚聚上,叶青釉也不好多做叨扰,拒绝单拓要将自己送回去的打算,顾念着单拓一家刚刚相认,秦氏一家又极为素净萧条,于是又提前给单拓俩夫妻多支了几个月的工钱,这才先一步离开。
  龙泉地大,并非没有做路人生意的车驾。
  通常都是上车前说好去何处,由专门坐这生意的车夫喊价,可以送到自家门口。
  叶青釉稳稳当当的上车下车,刚刚走了几步,就瞧见站在门口翘首观望的自家老爹。
  叶守钱原先没跟着去县衙报案,又见闺女久不回来,已经探了好几遍路找人的他此时正是心焦的厉害,瞧见闺女自己一个人回来,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县衙的差役们说你们早走了,没回来怎么不递个信儿?”
  这回,应该是把叶守钱着急狠了,也没等叶青釉开口回答,就听叶守钱自己将话头抢了过去:
  “单拓夫妻二人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叶青釉正要说起这件事,索性顺坡下驴,一边拉着自家老爹往里走,一边将单拓马氏两夫妻如何阴差阳错听到孩子生父的名字,又如何与卓资认亲的事儿讲了。
  叶守钱越听越是惊讶: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叶青釉也是暗自感叹巧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添了一句:
  “这事儿,还真是叶珍金的‘功劳’。”
  “若不是她去拐了孩子,谁能想到原来单叔寻了那么久的儿子现在跑到山田乡里去了?”
  “哪怕是龙泉前些年有人见过卓资,但没有这事儿牵连,又有秦娘子误解后去寻人,恐怕在龙泉再找上数年,也是找不到人的。”
  叶守钱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是这个理。”
  “我听青儿所言,那秦氏估摸着也是个铁打不倒的干练人,若不是丢了孩子,疑心到卓资上头,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愿意去找卓资。”
  叶青釉随口应了几句:
  “所以才难得,我让他们结结实实休息两日,不用担心咱们这头的事儿,享个阖家团圆。往后他们一家若要团聚,或是有二心想要走......那就再说。”
  原先单拓马氏两夫妻之所以愿意留下,就是为了寻儿子。
  如今儿子寻到了,孙子也有了,秦氏那边再干练,马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媳就这么一个人操持家里,原本就是住家的帮工,哪有在主家干活,晚上不在的道理。
  哪怕叶家好说话,愿意让人白天来干活,晚上归家,一个城东一个城西,马氏夫妻俩若想天天瞧见孙儿,那就得一天到头就得耗上不少时间连日奔波。
  所以这一家子要是真不情愿分开,想同叶家辞行,那叶青釉倒也并不是不能应下。
  只是又要再找合适的护院和帮工......
  叶守钱显然也知道这些,想了想说道:
  “我晚些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
  “你若是累了,那就回去睡个回笼觉。”
  叶青釉心中叹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将烦心事儿都晃出去:
  “没时间休息,还有事儿。阿爹,我原先说给越小公子留的那个锦盒搬家时放哪里了?”
  “我们得去趟柳府,将叶婉儿要换王秀丽亲事的事儿透给越小公子,让他透露给柳二公子。”
  叶青釉这两句话,语速极快,叶守钱听到前面之时,正要引路去寻锦盒,听到后头的时候,顿时大惊:
  “什么换亲?怎么还有这事儿呢?”
  忙活了一个晚上,大半个白日,叶青釉也是才想起来自家老爹几乎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忙一边拉着人寻锦盒奔走,一边将昨晚的事儿一一讲了。
  当然,这些话自然都抛去了一些不能细讲的东西。
  叶珍金的事儿有些复杂,叶青釉堪堪讲完,父女俩堪堪到柳府门口。
  叶守钱叹了一口气,再谈及叶珍金的时候,脸上罕见的没有丝毫不忍:
  “......罪有应得。”
  这已经是一个老实人所能说出最重的话,由此可见叶珍金此人到底是有多招人恨。
  叶青釉瞧着自家老爹脸上的神情认真,没忘记不冷不热的补了一句:
  “能想出抢婚事主意的人,和她不相上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