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猪圈的门又不会无缘无故的开,洪氏的娘家兄弟要是没有人传消息,也不能第一时间来救人。
  一家人很轻易就能发现是叶大宝搞的鬼。
  而黄氏折磨人的法子想来很奇特,历来都是从鸡毛蒜皮的小事下手,常常令人有吃了苍蝇一般不痛不痒,但却恶心至极的感觉。
  哪怕是家中仍有些真心爱护叶大宝的人,也未必就能发现餐食上面的变化,还有叶大宝究竟是吃了多少,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该吃多少。
  叶青釉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
  “那今日闹着一出又是为什么?”
  叶青釉原先是想问问主屋中的几人到底是怎么说的,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可没想到,叶大宝又吐出一句令人没预料到的话来:
  “谁知道呢!”
  “爷奶和我爹自从你的瓷铺回来就开始吵了,三叔回来后也一并吵,吵着吵着就又说起分家的事儿,想分家的是三叔,和我奶,不想分家的是我爹,我爷暂时还没开口,不知道是啥意思。”
  叶大宝挠了挠头:
  “不过应该也是不能同意,我爹说他被打跑了媳妇媳妇,要分家肯定要公中出笔银钱让他再娶一个媳妇。”
  “大伙儿吵不出个之所以然来,然后便想到了去寻你们家。”
  再出钱娶个媳妇......
  如今的叶家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大房一家离开之后,其他人还真是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叶青釉知道自己应该幸灾乐祸的,可看着被饿的面黄肌瘦的叶大宝,到底是对此有些烦闷——
  名将以斩敌首为荣。
  比起贬低对手,叶青釉更偏向承认对手的强大,再胜过对手,这才叫真正的痛快。
  不然若只是胜了一个无名小卒,那能算什么本事?
  可偏偏如今的叶家,就是让叶青釉半点也生不出痛快的存在。
  一群渣滓再怎么撕扯攀咬,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
  叶青釉抖了身上的厚褙子,将原先装栗子的荷包妥帖收好,这才转头看向叶家那扇既熟悉,此时又有些陌生的门,轻声道:
  “那咱们就进去看看,找我何事吧。”
  叶青釉率先迈动步子,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只跟上了单拓没有跟上叶大宝,只得又转头看去。
  叶大宝站在巷口,奋力的把最后一点儿糕点塞进自己的裤腰带里面:
  “等等等等,我藏一下,晚点儿掏出来当宵夜。”
  叶青釉:“.......”
  单拓:“.......”
  第251章 狗咬狗,一嘴毛
  不管面色如何,叶青釉到底是等着叶大宝藏好了糕点,然后才走进屋子。
  主屋里还亮着灯,时不时还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声响。
  叶青釉仔细凝神去听,听清了一句黄氏哑着嗓子的叫骂:
  “那娼妇生的是不是又躲懒去了?!”
  “一晚上去了三次大房家,都没将人叫过来,我看他是压根就没去!”
  “老二,你是怎么管的儿子!”
  屋内透出叶守财不满的声音:
  “娘,别什么事儿都往我和大宝身上推,我媳妇已经被你骂跑了,你孙子要再有事儿,咱都别活了。”
  黄氏应当是被这话气了个仰倒,喘着烧火风箱似的粗气,好半晌才骂道:
  “你个烂心肝的东西!”
  “那贱人是我骂走的吗?你当时动手就留手了?”
  “如今瞧我身子不利索,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准备把我活活气死是吧!?”
  “老天爷,你没长眼呐,怎么就让我生下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黄氏的叫骂功力还是不减当年,只是却早早就没了吃这套的人。
  叶守财压根就没犹豫,直接回嘴道:
  “对,我不孝,分家后你让老三养你吧。”
  “我媳妇都被你气跑了,我房中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哪里有本事养你?”
  黄氏被这话一噎,你你你了好几句,却连半句话都没能刚说完。
  叶守富听了几句,此时方才开口道:
  “婉儿嫁到柳府,柳府的人如今又记得婚宴上打人的娘,以后娘亲若是要来咱们这边,怕是柳府的人就不愿意。”
  这意思,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但却也是表露出不愿意赡养老母的心思。
  而且还十分心狠的用上了柳府的名头,显然是要甩掉黄氏这个包袱。
  黄氏这回连‘你你你’都说不出来了,愣神几息之后,突然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叶青釉懒得细听什么‘烂心肝’‘不孝’之类的哭喊,也不愿意现在进去看黄氏做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欣赏了一阵月色,等着内里哭声渐渐停住,这才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内里的情况与她所想的大差不差,叶老爷子坐在主位之上,黄氏则是跌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叶守财,叶守富,以及一直死死捏着帕子垂头,一言不发的蓝氏。
  叶青釉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皆投了过来,连原先还在哭嚎,脸上狼狈不堪的黄氏都彻底停了声息。
  没有理会任何人,叶青釉寻了个靠所有人都远的椅子坐下,打了个哈欠才道:
  “许久没有过来,家中还是这么热闹。”
  这个热闹,自然不是真的热闹。
  叶青釉在暗讽,只可惜也没有人敢应声。
  脸上鼻涕眼泪发丝一把糊的黄氏脸色变换了一阵,到底也是没说出什么来,而是捡起掉在地上的帕子抹了把脸,重新回到了叶老爷子身边。
  叶青釉的双眼在屋中一张张各有异色的脸上划过,终于,觉察出些无趣来。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叶守钱没有来,也没有人质疑她不够资格代表大房坐在这里。
  一切都是那么沉寂。
  甚至是往里日一贯不开口,只会远远观望的叶老爷子,在今早与叶青釉正面对上,被她点出‘想扒灰’这件事后,脸上也没了往日里那副对待小辈严肃凌然的派头,神色中泛着尴尬,眼神并不敢与叶青釉对视。
  屋中一片寂静,叶青釉掏了掏耳朵,到底是先开了口:
  “你们也要分家了?”
  这话是个台阶,而最先下台阶的则是往日里与叶青釉接触最不多的蓝氏:
  “是,有劳大侄女跑一趟,咱们要分家,就等着商量出个结果,好叫上几位里正分家。”
  叶青釉打量了几眼这位平常并不怎么见到,眉眼间却和叶婉儿隐隐有几分相识的妇人,脑子里竟又想起叶婉儿那副明明野心勃勃又故作出清高绝群的矫揉造作模样来。
  回忆散去,叶青釉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吗?”
  叶守财当即往蓝氏的方向呸了一声,他是真心不忿,所以口中自然也没收力,那一口老痰若不是叶守富拦着,只怕要吐到蓝氏的脸上。
  只是拦是拦了,那口痰却还是落在了蓝氏肩膀处的衣服上。
  蓝氏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可叶守财这混不吝,向来不管别人脸色:
  “分个屁,不分。”
  “原先掏钱让婉姐儿嫁入柳府,我也有份,更别提你们还将爹娘的棺材本都拿走了呢!”
  “原先将话吹得比什么都好听,如今婉姐儿发达了,你们倒是想急急的分家,这像话吗?老话怎么说来着,卸磨杀驴,对,卸磨杀驴,你们这么没良心,等以后死了,阎王爷都得重重罚你们!”
  叶守富与蓝氏被这话骂的脸色发黑,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眼见叶守财还要说,叶守富忍无可忍:
  “我们倒是也不想分家,可你们做的像是人事儿吗?”
  “婉姐儿大婚你们当着那么多达官显贵的面闹得那般难看,险些让婉姐儿没法子进门,咱们难道还要谢你吗!?”
  “再说了,你总共也就掏出五贯银钱来给婉儿添妆,很多吗?难道就准备吃准婉儿一辈子!?”
  这俩兄弟长得极像,平常也都形影不离,向来感情好得很,从来没有这样吵过架。
  这样的人不吵架则已,一吵架绝对是奔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去。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从对方的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叶守财瞪了几眼一母同胞的弟弟,旋即看向主座之上的叶老爷子与黄氏:
  “爹,娘,你们都听到了三弟是不想分家的,刚刚说想分家,一定是被其他人撺掇着的,咱们好好一个家,咋能说分就分?”
  “虽然现在日子不太好,可咱们还是这么过就是,等晚些婉姐儿在柳府里面站稳脚跟,那柳府的金山银山,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叶青釉闻言,险些笑出声来,叶老三那一席话,叶老二居然只听到一句‘倒也不想分家’?
  这回还真是秀才遇到兵了。
  叶守富被这话一呛,险些气死:
  “你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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