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叶青釉点头,应了问题:
“是,不但在阿爷面前打,我后来在门口听了一阵,里正来之后,两人似乎还动了拳脚。”
此言一出,莫说是叶守钱费解,连白氏也是惊的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想起来接过叶青釉手中的褙子,抚着心口叹道:
“还好咱们分家出来早,不然像今天这样闹上一场,可算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当时大房分家虽然也是哭哭啼啼,可起码也还算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
如今到了老二老三可倒好,直接当着小辈的面说不养老人,分家底还闹得这么难堪......
白氏只觉得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家早早就分家出来,脸上的喜色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叶青釉看了几眼,还是忍不住调笑道:
“娘,可别把牙给笑着凉了。”
白氏立马拿帕子捂了脸,嗔怪了一声:
“胡说,哪能呢!”
母女俩对视一眼,笑成一团。
叶守钱在旁听着,倒也没觉得自家妻女有多落井下石。
毕竟事到如今,主家有糟心事,自家人笑笑只能说是人之常情。
可叶守钱仍是细问了叶老二与叶老三是如何分家的,等叶青釉一说完,便皱了眉,道了一声不好:
“老爷子这么偏心,往后少不得还得拖累老三。”
只要是个明事理的,基本都能瞧出来。
叶守钱的想法与原先的叶青釉大差不差,只是叶青釉如今却有些不同的想法:
“说什么拖累三叔,其实就是拖累在柳府的叶婉儿罢了。”
“阿爹以为这回三叔若不找婉姐儿拿银钱,能从哪里摸出来这么大一笔银钱?”
叶青釉仔仔细细的算过,叶守富起码可得拿出上百贯的银钱。
别人或许觉得柳府名头大,百贯的银钱对叶婉儿这么个正头娘子来说就像是随手洒洒水一般,可叶青釉却知道,一切并非如此!
先不说柳二公子在柳府并不受宠,就算是受宠,柳二妻妾同娶,叶婉儿这个正头娘子光是在名声上就矮了别人一截!
更别提听王秀丽的意思,柳二公子不但帮着她要回了被叶家偷偷粘连走的嫁妆,而且柳二自己的小金库也是王秀丽看管......
叶婉儿手中顶多也就是蓝家与叶家凑的这些嫁妆,管家权更是不沾边,要怎么掏出这么一大笔的银钱?
若从嫁妆里掏出这么些银钱,往后哪里还有下人捧着,宅院中的日子怎么过?
这些,可不就算是‘拖累’吗?
叶青釉慢慢收敛了笑容,再一次郑重道:
“我出来后还听到内里在吵闹,说是三叔想要晚些补齐银钱,说是找婉姐儿掏银钱也要时间,可老爷子与二叔都不肯,这才又打起来的。”
“现在那群人指定是相互埋怨,谁的心中都不舒服,我只再说一遍,往后只要是姓叶的来咱们家,谁都别给银钱,若是真有事,让他们来寻我就是。”
白氏闻言歇了笑,没什么犹豫就轻轻点了点头。
叶守钱稍有踌躇,不过仍然也是点了头:
“省的,不过今日大宝.......”
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是让叶青釉眉心一跳:
“大宝向你开口要银钱了?”
叶守钱连连摇头,脸上有些犹豫,白氏连忙打圆场:
“没有开口要银钱,只是当时你爹在街口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对着正卖板栗的商贩流口水......”
“你爹也是在那时买的板栗,就是你刚刚吃的那些,结果买下大宝却跑没了影子,所以咱们俩才在院子里分吃。”
“你爹也不是偏心大宝,就是想着以前的大宝虽然馋嘴,但也没有对着吃食挪不动步子的时候,许是,许是.......”
白氏连说了三个许是,才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许是真的碰见了难处。”
叶青釉没想到自己原先吃的板栗还有这样的小插曲,微微蹙起的眉松了下来,不过为了防止爹娘胡思乱想,仍不留情的开口道:
“咱们分家时落了多少眼泪,大宝如今才滴几滴口水又能是什么天大的难处?”
“今日分家,二叔可还白得了不少的便宜呢。”
叶青釉原先没说洪氏逃跑,叶守财想要再娶的事儿,如今叶守钱与白氏一听,显然以为占便宜的都是二房一家,被叶青釉这么一说,显然也是歇了心思,不再言语。
叶青釉见两人不语,打了个要死不活的哈切,迈步慢慢往外走:
“今日累了一天,爹娘早些歇息罢。”
“我明日晚些起床,开店的事儿就交给你们,还是按照今日那样卖。”
今日一箩筐的事儿,到此时,叶青釉才惊觉自己是真的累了。
而人这种东西,若是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行的时候,尚且还有一口气撑着,一旦意识到自己不信,那可就连眼皮子都撑不住了。
之所以将事情交给爹娘,一来是因为累了太久,叶青釉是真的想睡个自然醒。
二来这一段日子下来,叶青釉也确实是发现自家爹娘某些方面都能用的起来,自己有些时候该放权也得放权,不能为了赚钱把自己累得一身病。
今日她已经做了个牵头,只要照着做,不会有大问题。
索性,明日就让爹娘开铺,试试成效!
第264章 影青瓷花落谁家?
叶青釉下了决心,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往自己的屋子走。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身后的白氏与叶守钱说了几句什么,可她太累也没有细听,就这么一路恍惚的上了床。
床榻香软,久违的歇息时间。
叶青釉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睡上一个好觉,可天意偏偏不随人愿。
今夜,无数的梦境侵扰,令叶青釉梦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偶尔是前世里那些瓷研所里面师弟师妹的音容笑貌,偶尔是原身记忆中支离破碎的往事。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叶青釉恍惚间还瞧见了一幅场景,七八岁大小的叶大宝捻着一串糖葫芦在口水如雨下的小青釉面前炫耀,然后一口放进他自己的嘴巴里。
她应当是哭了,可叶大宝仍然是没心没肺的笑。
小小的叶青釉气极,咬了叶大宝一口。
尚且年轻的白氏来寻孩子,瞧见这幅场景连忙慌张又温柔的将她抱起,又去看叶大宝的伤势,两人才看到叶大宝手上有了一个血坑,流了好多血。
母女都有些慌张,恰在那时候黄氏与洪氏来寻叶大宝,两人都以为这一回少不得一顿骂,哪里想到叶大宝将手上的血迹一擦,乐呵呵的继续啃剩下半串的糖葫芦去了.......
自年少时开始,叶大宝似乎都是这样,调皮捣蛋,贪吃零嘴是有的,可若要说犯多大的恶,却也犯不上。
叶青釉若有所失的畅游在无边的梦境之中。
从前的一切纷至沓来,梦到最后,叶青釉甚至还梦到了越家的两兄弟。
那个笑起来极为艳丽冰冷,恍如狐狸一般的越大公子在梦中真的长出了狐狸头。
他摇着折扇一摆一摆的扇着,一双诡谲含波的凤眼隔着折扇,若有似无的打量所有人。
而越小公子也顶着白乎乎,毛茸茸的兽首蹲在树下哭,哭的两只耳朵一抽一抽的颤抖,看上去着实是有些可怜。
梦中的叶青釉于心不忍,走到越小公子身后想宽慰对方‘当狐狸也很好,毛茸茸也很可爱’。
结果越小公子一转过来,叶青釉清楚的瞧见对方人兽位置上顶着的赫然是一只伤心哭泣脸的白毛萨摩耶......
为什么明明是两兄弟,却连品种都不同!
叶青釉一声暗骂,几乎是一下子就被震醒。
这梦做的着实是累,叶青釉醒来之时只觉自己浑身湿透,可也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水,余光一撇,她就瞧见白氏不知何时站在了床前。
屋内无灯自亮,外头的天色显然已经大亮。
叶青釉伸手擦了擦汗水,出声问道:
“阿娘,铺面开了吗?你怎么站在这儿,没有陪着阿爹收钱算账?”
没有人回应,好似叶青釉刚刚的猛然一撇只是幻觉一般。
叶青釉慢慢抬起头,只瞧见白氏傻傻的站在原地呆若顽石,面白如纸,整个人仿佛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幅模样着实有些奇怪,叶青釉又喊了一声,白氏这才猛然回了神志,口中喃喃道:
“青儿,前头瓷铺出事儿了......”
瓷铺又出事了?!
消息落在叶青釉的耳中,说不诧异肯定是假的,但是说很诧异,倒也真没有。
早知道自家爹娘撑场面肯定会出一些乱子,顶多是没有想到乱子会来的这么快。
叶青釉猛地一擦额头上的汗珠,单手撑着床榻翻身下床,一边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裙,一边问道:
“阿娘别急,同我讲讲前头都发生什么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