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司鸿蔓点了点头,她就猜司鸿长印要说这个,眨了眨眼,说道:“也不知道大晚上的皇上传他做什么,不过这个点应该出宫了吧?”
  司鸿长印表情一滞,震惊又觉得不可置信:“乖宝,你知道了?!”
  司鸿蔓点了点脑袋,道:“在万象阁听说…了……”
  她看着她爹的表情,卡壳了一瞬,然后飞快的转移矛盾,指了指司鸿疾道:“是大哥特意叫人上来问了,所以我才知道的。”
  司鸿长印对大儿子怒目而视,相当不满,他一早就知道谢惟渊在为皇上做事了,只不过之前是不能说,今晚皇上自己把人招进了宫,总算是能给闺女透露了,结果还被人给抢了先!
  司鸿疾觉得自己受了场无妄之灾,莫名就成了被敌视的中心,忍了忍,才没把妹妹从椅子后揪出来,他冲表情不善的父亲道:“知道的不多,父亲有确切的消息吗?”
  司鸿蔓缩了缩脖子,赶忙跟着道:“我也只是听说谢惟渊进宫了,爹爹,皇上传他做什么?真的要给谢家翻案吗?”
  司鸿长印气顺了点,喝了口茶,老神在在的道:“天真,翻案哪里会这么容易。”
  全然忘了刚才这话就是他自己说的。
  第49章
  “皇上有心要收拾世族, 又怎么会为谢家翻案。”
  司鸿长印咂摸了下茶,把茶梗呸了出来,然后话音一转, 道:“不过, 谢惟渊这个人倒是可以, 之前谢家出事,他虽为嫡系子孙, 却并无实罪, 只是被牵扯其中,皇上法外开恩, 留了他一命,如今重有立功,恢复白身重回仕途, 也不是难事, 全凭皇上一句话。”
  他一气说完,又喝了两口茶, 觉得味道还是寡淡,嫌弃的给搁到了一旁, 当着儿女的面也没什么避讳, 吐槽圣上:“这个点传人进宫,皇城里头不知道有几家睡不着觉。”
  皇上没别的用意,纯粹是想让那些成日揣摩圣意的人好好折腾折腾,最好明儿顶着一脸疲态上朝,司鸿长印身为近臣,这些年, 皇上的性子也被他摸了个七七八八, 一贯如此。
  司鸿蔓听着抿嘴想笑, 就听大哥动作顿了下,在一旁问道:“……立功?”
  她也跟着朝司鸿长印看去,对啊,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人放了吧,立了什么功?总不会云间寺的事,这事连当时的发现人陆崧明都没怎么插手,而且波及太子,皇上估计谈不上多高兴。
  正等着她爹回答呢,就又听司鸿疾道:“是何家的事?那些罪证是谢惟渊给的吧?”
  司鸿疾语气笃定,不像在问,倒像是在回答她的疑惑,司鸿蔓转着脑袋两边瞅了瞅,见她爹慢慢一颔首,心里啊了一声,震惊有的,但知道后,略想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司鸿疾眉梢微微挑了下,问道:“他这是站到世族对面了?”
  司鸿长印摸了把胡子,悠然吐出两个字:“未必。”
  然后话题便戛然而止了,司鸿蔓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最后什么都没弄懂,就稀里糊涂的回了小院。
  院子里支着一顶帐子,昨晚躺在藤椅上看流萤时用的,她在后世几乎已经看不见这个小生灵了,没想到穿进了书中,还能瞧见,等到了盛夏,愈发多起来,应当更好看。
  惊鹊迎过来,接了外衫,笑着问道:“郡主今晚怎么这么迟?是去西街了?”
  司鸿蔓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奴婢的鼻子特别灵。”
  折枝敲了她一下,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郡主,她哄您呢,方才久不见您回来,打发了人去前面问,车夫说您和大公子去了趟西街。”
  就是说嘛,她衣服上也没沾上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在西街只坐了坐,用了碗馄饨的功夫,怎么会留下气味。
  司鸿蔓佯装生气道:“好呀,专会哄我,今儿带的东西便不给你了。”
  惊鹊赶紧认错,摆正姿态,保证下回绝不再捉弄郡主了,这才得了郡主赏的东西,美滋滋的收了起来。
  皇城的消息传得飞快,第二天下晚时分,连折枝和惊鹊都听说了点风言风语。
  司鸿蔓让人把藤椅搬到了廊下的背阴处,她正躺在里面,轻轻晃着,手里的扇子盖在脸上,挡着零星的一点日光。
  听到贴身的大丫鬟在旁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就是不来问她,终于不耐的拿开了扇子,勾了勾手指,道:“怎么不问问我,反倒自己猜起来了?”
  两人犹豫了下,走近问道:“郡主,谢大人是要从郡主府搬出去了么?”
  司鸿蔓先问了问:“外面怎么传的?”
  折枝道:“说是谢大人恐怕要重得皇上重用了,还说谢家还剩的那些被流放的人,估计过不了多久也要回来。”
  至于那些觉得郡主要被报复的,她们跟在郡主身边,自然知道欺凌折辱都是没有的事,但也没再外头反驳,只是听了一耳朵。
  司鸿蔓点点头,传得还算可控,没有太离谱,皇上如今只昨晚召见了人,今天还没有动作,怪不得皇城会传出各种猜测,她回了两人之前那个问题,道:“应该是要搬出去的。”
  惊鹊不怎么在意谢惟渊的事,闻言,先想到的是郡主府要空下来了,她道:“那就这么空着实在太可惜了。”
  司鸿蔓也觉得,郡主府修缮得格外精致,尤其是暖阁,赤足走在屋里,也不觉得凉,她认真想了想,觉得冬天可以搬过去小住一段时日。
  惊鹊闻言,极力赞成,她掰了掰手,给郡主提了一堆点子。
  折枝在旁边听着没吭声,细细给郡主打着扇子,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要是谢大人恢复了之前的身份,那他把郡主从马车上抱下来的那些事,就过于亲昵了。
  她心不在焉的想了会儿,直到惊鹊唤她一起说话,才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抛开。
  有关谢家要翻案的流言在皇城整整传了三日,也没见宫里那位有什么动静,这个节骨眼上,司鸿蔓又不好去郡主府见谢惟渊。
  直到这日,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请,说是皇上要见她。
  司鸿蔓麻利的梳洗换衣,进宫后,从马车换了软轿。
  她在轿子上坐了会儿,忍不住小声打听道:“福顺公公,皇上是因为什么事要见我啊?”
  福顺跟在软轿旁,闻言和气笑了起来,道:“郡主等见了皇上的面就知道了,是好事。”
  好事……
  司鸿蔓抿了抿嘴,雨露雷霆皆是天恩,哪样不能说是好事,不过福顺公公这里是打听不出来了,至于其他的宫人,算了,估计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等到了地方,她心里头小小惊诧了一下,皇上居然要在勤政殿见她,福顺公公在前面引路,先一步进去回禀:“皇上,明玉郡主到了。”
  她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一道是皇上的,还有一道听着耳熟,好像…像是……谢惟渊的!
  司鸿蔓眨了眨眼,皇上是把她和谢惟渊一起叫过来了吗,难不成是以为她和谢惟渊积怨已久,要他们当场握手言和?
  她在外间猜来猜去,殿内的交谈声已经听了,脚步声响起,她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看见谢惟渊提着衣摆从门槛跨过,正向着她走来。
  司鸿蔓眼睛一亮,就要出声唤他,才刚张了口,便被对方看过来的视线镇住了,一个谢字了无生息的压在了喉间,没有吐出来。
  她怔了怔,不知道谢惟渊这是怎么了,为何表情如此冷漠,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甚至还透着一丝厌恶,无端被勾起了刚穿过来时的记忆。
  大约是愣了几息,回神时,谢惟渊已经擦着她过去了,她回身望着对方的背影,心里头憋得慌,她大概猜到谢惟渊是故意的,做样子给皇上看,但就算是装出来的,也叫她十分难受。
  难不成之后一直要这么做样子么?她眼眶微酸,抬手揉了揉,盯着谢惟渊的背影,一直到对方转身走向侧边,藏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殿墙外,才慢慢收回视线。
  福顺公公已经唤了她两声了,也不急,好脾气的又说了遍,“郡主,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司鸿蔓点点头,收了收脸上的沮丧,提着裙摆进了内殿,皇上坐在桌案之后,手边有一叠批好的折子,面前还摊开一本,大约正在看。
  皇上见她进来,招了下手,道:“明玉,来,替朕研磨。”
  司鸿蔓看了看那本摊开的折子,又看了眼砚台的位置,踌躇了下,老老实实道:“明玉不敢。”
  皇上倒是料到了她会拒绝,也没非要她过去,只笑道:“明玉何时如此胆小了?”
  说完,又拿上回的事调侃她道:“之前在朕面前呼呼大睡的胆子呢,莫不是被你忘在皇后那儿了?”
  司鸿蔓脸颊一红,有点儿羞恼的垂了垂眼,她都要把听曲睡着的事情给忘了,“皇上拿我取笑,明玉要不高兴了。”
  皇上哈哈大笑了几声,赐了座,又叫人去传些吃食来,然后才道:“朕瞧着你刚才在殿外就不怎么高兴,眼尾耷拉着,怎么了,可是和相国闹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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