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司鸿蔓豪气冲天,吹牛道:“明儿我就一顿用两碗饭,全都给补回来!”
折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奴婢可要当真了。”
日头从西边落下,还剩一点余晖,几乎是一跃就能消失在天边。
司鸿蔓把之前问到的地址告诉车夫,这里距离谢惟渊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天边还剩下最后一丝亮光,夜幕四合,犹如被泼了墨,正一点一点的晕开。
待谢惟渊上车,司鸿蔓才发现对方也换了身衣裳,她不是头一回见对方穿浅色的,只是今日她也换了件月牙白的对襟衣衫,下面的裙子虽是青色撒花的,但底色亦是浅色,两人的衣服颜色格外相近。
司鸿蔓不着痕迹的错开了视线,耳根处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攀上了一抹红色,心道,幸好古代没有情侣装的说法。
谢惟渊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眉心微微一动,笑着问道:“郡主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司鸿蔓打了个结巴,转头看向车窗外,随口道:“天黑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是在太蠢了,说什么不好,偏偏找了个这么奇怪的借口。
谢惟渊并没有再继续追问,看着对方扭向车窗外的侧脸,莹白的耳朵泛着微红,彻底暴露了主人内心前一刻的想法,一点笑意在谢惟渊的眼底扩开。
第83章
司鸿蔓侧着脸, 听到旁边一丝溢出唇缝的轻笑声,耳廓不由更红了。
她在心里头哼哼了两声,噘着嘴打定主意不朝旁边瞧, 实在是可恶,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她又不知道对方会突然换一身浅色的衣裳。
偏偏身后的人不放过她,含着笑意唤了声:“郡主。”
她拧着脖子, 干干巴巴的回道:“干嘛?”
谢惟渊慢慢道:“郡主的鬓间的那支发簪歪了。”
司鸿蔓一顿, 想赶紧扶正,但她又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扶, 手边也没有镜子,总不好特意停车叫人进来,只得转过身求助旁边的人, 手虚虚的在头上指了指, 问道:“哪一支?”
“这边。”谢惟渊说的时候便直接伸手过去,轻轻扶住那一支白玉发簪, 转了半转,收回手, 笑道:“已经正了。”
司鸿蔓总觉得自己的发簪没问题, 对方是在诓她,不过这么一回下来,她也不好再把脸扭向车窗,不然会显得她多在意似的。
马车外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大概再有一会儿就到了,司鸿蔓见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突然起了一点好奇心, 问道:“谢惟渊, 你以前来过江南么?”
谢惟渊如实道:“前几年的时候因为公务来过一次,不过那一次仅待了三日便回去了,没未得空在江南城中游玩,所以这还是第一次。”
司鸿蔓在听到对方说第一次的时候心里莫名有几分高兴,压了下想要上扬的唇角,想到刚才马车停下是她看到的那栋宅子,问道:“那宅子是皇上安排的么?”
谢惟渊道:“家父旧友以前的宅子,正空着,借住一段时日。”
司鸿蔓低低的啊了一声,心想早知道就不问宅子的事了,谢惟渊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她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惟渊神色平平,并不如何在意,只是见郡主懊恼的样子甚是惹人怜。
好在没一会儿,马车便停住了,显然是到了,两人挨个从马车上下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看不到一丝光华,月亮悠悠的挂在天边。
四处的灯点的几乎比白日里还要亮,找不出一点黑暗的角落,温婉低语与高声喧闹交织在一起,远远看去一派富足安宁,总让司鸿蔓联想到纸醉金迷这四个字。
司鸿蔓在心里道,幸好发生水患的不是江南,否则今年的粮食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念头一冒来就被她立刻压了下去,今天是来逛庙会的,不想其他的事情,她拉着旁边的人兴冲冲的冲进人群中,一下子就和来往的人融为了一处。
后面远远跟着的程家几人登时傻了眼,他们从表妹出门的时候就跟在后面了,因为表妹身边有侍卫护着,虽然有时候不露面,但肯定就在旁边,所以他们也不敢跟的太近,不过好在马车显眼,一眼就能认出来,以至于顺顺当当的跟了过来。
期间,看到马车在一处宅子停下来,然后有个男子上车时,程尘脸色一变,大呼小叫:“你们看!我是不是没说错,果然是个男的,哄人的骗子!”
被其他几个一把捂住了嘴,让他把声音放低些,这时候被发现就跟不下去了,程尘呜呜呜了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才被松开。
路上,程尘好几次掀开车帘朝前面瞧,虽然什么也瞧不见,但他还是忍不住瞪向前面的马车,愤愤然道:“居然跟妹妹同坐一辆马车,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其心可诛!”
其他几个虽不似程尘这般义愤填胸捶胸顿足,不过也都是深以为然,觉得谢惟渊不似什么好人,当然主要还有个原因,他们觉得此僚生得过于好看了,他们程家的样貌个顶个的好,居然在那人面前落了下风,当然这么个暗戳戳的原因他们不会承认的。
哪知道一路都跟了过来,果然是来了城东的庙会,几人心道要打气十二分的精神,否则太容易走散了,谁知道刚一下马车,还没眨眼呢,就看不见妹妹了,就像只鱼悄无声息的游进了湖里,完全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怎么办,还跟不跟?”
“跟,为什么不跟,咱们分头找,不信还找不见,到时候放烟花汇合。”
程家的几个兄弟对视了几眼,都觉得得跟,否则岂不是白白跟到城东,约好如何汇合后,各个就散开了。
前头,司鸿蔓对身后的事浑然不觉,她正一脸兴奋的拉着谢惟渊往人多的地方去,结果拉了一下没有拉动,扭头才看到对方微微拧着眉,正朝后看。
司鸿蔓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一道向后看,可惜入目皆是人,什么都没发现,只好问他:“怎么了?”
谢惟渊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浅浅笑了下,说道:“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郡主方才要去哪儿?”
司鸿蔓哦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抬手朝远处那儿指了指,“那儿,一大群人,咱们也去瞧瞧吧,那么多人围着做什么呢?”
说着便已经往前面去了,谢惟渊稳稳的跟在后面,不紧不慢,一直保持着两步之内的距离,视线落在郡主身上,不由柔和了几分。
那处地方是块空地,被人群围成了一个圈,里面正在比试投壶,站在两丈开外的地方,能把短箭不偏不倚的投进中间的小壶就算赢了,便能从后面的摊子上赢走一件东西,多是的有趣且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讨一个好彩头罢了。
司鸿蔓垫着脚朝里看,等看清里面是什么的时候,不由笑了出来,立刻就想到了以前她在广场上玩过的套圈游戏,实在是太像了,不过套圈不用站那么远就是了,而且没有这么难。
她想到自己的投壶技术,在留仙台的时候和宁姝玩过一回,十次里面有九次不中,还有一次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蒙进去的。
谢惟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的,他身量高,只是抬眼朝里扫一圈,就看清了人群中在做什么,看向旁边还在垫脚张望的人,俯身压着声音问道:“郡主想玩这个?”
司鸿蔓倒是不怕暴露身份的,她来江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前些日子和程家哥哥们出去,不少人都见过她,只不过在庙会这种人多的地方,还是不要引人注目的好。
之前她就跟谢惟渊说过,叫明玉也可以,叫蔓蔓也可以,她是不在意这些称呼的,结果对方还是唤她郡主,说是称呼习惯了,一时改不掉,她只好随着对方。
这会儿,谢惟渊的话是靠在她耳侧说得,她只觉得耳廓被绒毛扫过,忍不住动了下,本想要退开几步的,但是人挤着人,实在是推不开,只好转了个身,面朝着对方,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想!”
虽然投不中,但是见别人投还是心痒难耐,试一试又无妨,反正她也不缺那些小玩意儿,就当是过一过手瘾了。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自个和挡在前面人群的差别,拽了拽谢惟渊的袖口,求助道:“我挤进不去。”
谢惟渊眼里带着几分笑,只觉郡主这幅软糯无辜的样子实在太惹人怜了,心尖都不由的颤了颤,分开前面挡着的人群,护着对方进去,连一点衣角都没让旁人碰着。
司鸿蔓一口气跟投壶游戏的老板要了二十支短箭,她最不缺就是银两了,在前一个人玩的时候,她站在后面空着手比划,大概是前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投中的,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觉得也没有什么难的嘛,只是远了点儿,壶口小了点儿。
来玩这游戏的大都都是小郎君,陪着心上人过来,预备着在心上人面前展示一番,待得了那摊上的小玩意,还能借着此番由头把东西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