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司鸿蔓本就心虚,见哥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立刻跟着一起出去,把还剩下的东西看完,只是时不时便会心不在焉,思绪不知飘到了哪去。
回来第一天,皇上念在相国舟车劳顿,遂没有多留,放他回去歇息。
晚膳的时候,司鸿蔓悄悄打探司鸿疾的神色,见大哥果真是不再关注谢惟渊的事了,心便默默想了下来,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话都少说了不少。
司鸿长印还奇怪,分明回来的时候闺女还精神着,怎么歇了半日,反倒萎靡起来了,问道:“乖宝,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没睡够?”
司鸿蔓打了个哈气,小小的嗯了声。
她从江南回来后,过了两日,宁姝来找她,两人有段日子没见,说起近日的事,宁姝道:“我堂兄要回来了。”
司鸿蔓想了下,宁小将军,她有印象的,宁远,书里,对方是陆崧明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边疆,大约就是这回回来后和陆崧明接上话的,不过陆崧明眼下不在皇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
她好奇问了问:“宁小将军这次回来的时间长么?”
说起这个,宁姝唇角翘了翘,笑道:“应该会在皇城待上一阵子,伯父伯母已经念叨着请媒人了,堂兄这回是躲不过去了,大约娶亲后才能回边塞。”
司鸿蔓在心里算了下,这样的话,应该是能赶上的。
关于宁小将军的事只是提了一嘴,宁姝这回来主要是约司鸿蔓明日一起去道观的,她抿了下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去求个签。”
司鸿蔓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就想起自己在江南抽出来的那支,不禁头疼,只觉得自从中秋夜之后,每次她想刻意不去想的时候,都会冒出一件事提醒她,还欠谢惟渊一个回答。
她在心里甩了甩脑袋,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问宁姝道:“去求什么?”
宁姝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道:“求个平安。”
只是她神色不对,显然不是去求平安的,宁姝不擅长撒谎,说完三个字,自个儿脸先红了,根本不敢和人对视。
司鸿蔓略一想就猜到了宁姝的心思,陆崧明不在皇城,宁姝自然会担心,她没有点破,正好自己无事在身。
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想着不能叫宁姝等着,哪知刚刚梳洗完,宁姝便到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司鸿蔓瞧了瞧天色,虽说现在是亮了,可再看宁姝一身整齐,不觉怀疑起来,“你这是没睡还是起得特别早?”
宁姝也不急,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看她梳妆,“昨晚歇下的早,今早醒了后便睡不着了,索性就直接来了,放心吧,我精神着呢,觉不会半道上睡着的。”
司鸿蔓看了看对方眼底,确实没有黑眼圈,勉强信了对方的说法,但她更倾向于心里存着事所以没睡好,因为她刚刚瞥见宁姝背过身悄悄打了个哈气,水花还蓄在眼尾没干呢。
等用完早膳,正好日头也升了起来,驱赶了夜里集聚起的凉意。
宁姝要去的道观就在城中,不过地方实在是有些偏,据宁姝说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是道观的道士给看好的,所以她才知道这么个地方,每年都来。
小道弯弯曲曲,两边是竹林,不过看着应该有很久没打理过了,都快要拦住了去路,若不是宁姝记得小道的入口,一个不小心就错过去了,颇有种避世之感,也不知是怎么在皇城里找到这么一块地方的。
由于小道实在太窄,两个人并行肯定会被旁边的枝丫划到,一前一后往前去,在其中弯弯绕绕了好一会儿,每当到了岔道口,还能听见宁姝在前面小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认路。
司鸿蔓心道,这不会就是古代的阵法把,若不熟悉的人,胡乱进来,也不知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走出去。
好在宁姝记性不差,只在刚开始的时候走错了一次,之后便稳稳当当的一直走到最后,临到出去前,宁姝停住了脚步,司鸿蔓没来得及停下,撞在了对方后背上。
她站稳后,从宁姝后面偏过头去看,光秃秃的山头立着一个饱经风霜的道观,看着沧桑不已,却不会让人觉得这里无人,因为实在是很干净,外面的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最主要的是她瞧见了炊烟,这个点,大约是里头的道士正在吃早饭。
她搭着宁姝的肩,歪头问对方:“咱们进去么?”
宁姝深吸了口气,重重一点头,“去!”
进了道观,接待两人的是个小道士,看着只有八九岁,领了她们在屋内等着,说是师父在用早饭,等吃完了就会过来,然后人便一溜烟不见了。
司鸿蔓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偏的一座道观也有小童,问了宁姝,才知道都是没人要的孩子,观里的道士偶尔外出云游,遇上灾年的话,路边、破庙这种地方,就会见到被随意丢弃的孩子,有缘的便会抱回来。
司鸿蔓道:“那些没缘分的呢,怎么办?”
宁姝摇头:“我也不知。”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人还未到,声音便透了进来,“小姑娘,救一人贫道尚有能力,普度众生那该是皇上做的事。”
话音落,从门外迈进一道身影,清瘦苍劲,犹如老松,比起她在江南庙会上见到的那位,实在高出太多,让人不自觉的便想到了仙风道骨一词,心生敬畏。
司鸿蔓行了一礼,道:“方才是我失言,道长勿怪。”
对方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像是一早便知道宁姝来是为的什么,连问都没问,便直接摆上了一个签筒。
第93章
司鸿蔓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等着, 她本以为道长会把她请出去,不过道长并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不好出声打扰, 便留在屋里。
宁姝的心思全在签文上, 也不在意旁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原本昨日还说是来问平安的,今日一转变成的问姻缘, 不知是不是在道观的缘故, 一本正经的样子,丝毫看不出羞涩, 和昨日那般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司鸿蔓垂着眼喝茶,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几乎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书里无论是陆崧明还是宁姝, 都从未对彼此的感情怀疑过,更别说是迷茫了, 现在宁姝却跑来了道观求签。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在上京的时候, 两人分明还好好的, 怎么她就去了个江南,宁姝就开始对两人的结果犹豫起来了呢?
可陆崧明这段时日也没在皇城啊,若是之前惹恼了宁姝,那早该出问题了,不会等到她回来的,还是说……等等!陆崧明没在皇城, 难道是有其他人出现了?
不会的, 陆崧明和宁姝的缘分是从儿时开始的, 云间寺的时候,两个人应该就已经认出了对方,所以现在是为什么呢?
她胡思乱想,一直到道长解完签才回神,偏头去瞧宁姝,对方看起来一切如常,跟来时差不多,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道长并没有留客的意思,解完签后便叫来小徒送两人出门,期间宁姝一直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司鸿蔓也不好开口问。
直到出了道观,宁姝突然一拍脑袋,道:“刚才应该也让你抽一支的,这儿的签可灵了!”
司鸿蔓憋着的一口气直接散了,她还以为宁姝在想陆崧明的事才没出声,这会儿也不作他想,直接问道:“你昨儿可是说来这儿求个平安的,怎么今日变成问姻缘了呢?”
宁姝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显然也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摸了摸鼻尖道:“昨天不知怎么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到了这儿,就突然不介意了。”
宁姝深吸了几口气,“上山一趟,连心情都好多了,我该早些来才是的。”
司鸿蔓听她声音轻快了起来,犹豫了下,问道:“你和四殿下……怎么了?”
宁姝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是我多想了。”
下上路上,司鸿蔓便听宁姝把前因后果说了个全。
前几日,因为宁远要回来,宁姝的伯父伯母张罗着成婚的事,便也说起了其他几个人,宁姝原本是有婚约的,便是谢惟渊,但是谢家出事后就退了,如今谢惟渊重回朝堂,这婚约也不可能再续起来。
家中的长辈都知道钟翊喜欢宁姝,便让宁姝的母亲去问了问,宁姝本打算拒绝就行,但架不住祖母换个人来问,这才把自己和陆崧明的事说给了母亲。
宁母震惊之余觉得并不可行,因为宁家攀不上四殿下,没法给对方带来助力,如今朝中陆崧明风头正盛,皇子妃自然是不可能随便敲定,若宁姝执意要嫁,恐怕只能做侧妃或是侍妾。
宁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性,温和天真,这样的性子放在一般人家没什么,甚至可以说很好,可在一个有能力的皇子身边,便是弱点,是破绽。
宁姝道:“母亲说我会拖累他,而且还要学着如何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做不到。”
司鸿蔓听完宁姝的话,惊讶大于震惊,因为她知道原书的剧情,所以从没觉得陆崧明和宁姝在一起有什么困难,也不觉得宁姝的性子是累赘,甚至从没想过陆崧明正妻的位置会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