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陆冀修的声音里带着极深的恶意,盯着司鸿蔓的视线充斥着戾气与血腥,对那眼眸中的瑟缩极为喜欢, 凑近道:“现在怕了?蔓蔓在宫宴上晕倒的时候可是大胆得很, 连催发药性的东西都敢直接吞, 如此不顾身体,孤看着甚是心疼。”
  司鸿蔓艰难的眨动了下眼睛,视线落在陆冀修衣襟处的纹样上,她慢慢能看清楚一些东西,身上的力气也在渐渐恢复,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并不反驳。
  陆冀修这是知道除夕宫宴的事是她和陆崧明联手做的局了,难怪会在这里等着她,怕是要先出一口恶气。
  “要孤说,蔓蔓的眼光实在是差得很,怎么就看上那个罪臣之后?若是选了孤,今天就该是孤与你的大喜之日。”
  司鸿蔓唇瓣处的伤口裂开,流出血来,陆冀修捻动着指尖,感受着血腥和粘稠,他尤嫌不过瘾,又用力摁了几下,直到伤口裂得更大,鲜红的血泊泊流出才罢休。
  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蔓蔓,甜汤好喝吗?”
  司鸿蔓的视线在眼底闪了闪,她是用了一碗甜汤,不过只用了小半盏,原来不是对方药剂下得少,是她没有全用完。
  手指藏在衣袖中,在陆冀修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动了几下,能动了!
  司鸿蔓多少松了一口气,她看出来虽然陆冀修恨她,但并不想现在就杀了她,应该是觉得拿她做把柄更有用,所以恢复力气多少能拖延些时间,不至于太被动。
  就在司鸿蔓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轻叩了两下,之前出去的侍卫又进来,同陆冀修耳语了几句,然后退到一边站着。
  陆冀修脸色几变,神色带着几分癫狂,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准备孤注一掷。
  他朗声大笑了一阵,突然凑近,俯下身说道:“蔓蔓,过了今日,孤就是这大周朝名正言顺的皇帝。你说,到时候孤要如何处置你们司鸿家,还有谢惟渊那个早就该死的人?孤可不像父皇那么好心肠。”
  “蔓蔓,你说你为何要变心呢,若还如同以前那般,如今便可同孤共享这大周的天下。”
  陆冀修说得癫狂,毫不顾忌,伸手在司鸿蔓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下,感受着手底下的腻滑,笑声突然变得阴恻恻起来,“孤曾听说你以前好用寻香楼的美人恩,还同谢惟渊玩过,是不是?不过这美人恩都是用在旁人身上的,蔓蔓自己还没试过吧,嗯?”
  他语气故意压低了几分,落在司鸿蔓的耳边,犹如深渊鬼魅,形容可怖。
  陆冀修满意的看着她眼底的胆颤,伸手朝后一招,便有人递上来一个精巧的白瓷瓶,正是寻香楼的美人恩。
  司鸿蔓认得这东西,去年刚穿来时还因为这个和谢惟渊生过误会,她下颚绷紧,无声的抗拒着对方靠近,顾不上隐藏力气,拼命挣动,向后靠。
  瓷瓶中的液体顺着司鸿蔓的唇角往下滑落,就算她竭力挣扎,还是被灌进去了一点,她还记得书上写得药性,握着自己的脖子伏在椅子边拼命咳嗽,眼眶和着被呛出来的水花。
  陆冀修掐着她的下颌,猛地把司鸿蔓的脸转回来,看了两眼这张可怜兮兮,泪水涟涟的脸,似笑非笑道:“蔓蔓先自己玩一玩,等孤回来,再陪你。”
  皇宫内
  陆崧明护着帝后进入内殿后,提剑走了出去,殿外谢惟渊站在台阶之上,脸上溅着几滴血,衬得眉眼越发昳丽。
  他走过去,和谢惟渊并肩而立,听着不远处刀戟相碰的声响,看着那一抹金丝滚边的衣角,唇边自始至终挂着一抹笑,沉声道:“过了今日,父王便没有大哥这个孩子了。”
  谢惟渊抹掉眉上的血珠,神色淡淡:“恭喜殿下。”
  宫内的将领得了命令有意无意放了些水,让原本的太子殿下杀到近前,然后才一击拿下,陆冀修面带屈辱之色,被压在殿前的台阶之下,之前他得到的消息分明是宫中已拿下,全在控制之内,谁料等他到了,形势骤然逆转,现在看来,便是陆崧明故意而为之,他的人中计了。
  陆冀修深知大势已去,神色癫狂,大笑道:“谢惟渊,孤的大婚被你毁了,你的大婚也被孤毁了,咱们两不相欠。”
  他说话时,视线死死盯住谢惟渊,果不其然,几乎是话音刚落,便看到对方脸色骤变,心底陡然生出一阵快意,连被压在阶前的屈辱都少了几分。
  陆崧明也是跟着脸色一变,生怕这个节骨眼上谢惟渊失控,抢在他前面呵问道:“你做了什么?”
  陆冀修视线偏转,看向陆崧明,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弟弟,没想到今日在宫中的人居然是陆崧明,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跟班,心中不甘愈演愈烈,讥笑道:“孤能做什么,孤什么都没做……啊!”
  谢惟渊漆黑的眸色愈发暗沉,拉紧弓弦,第二根箭紧跟着射了出去,精准的钉在陆冀修另一条腿上,“郡主在哪?”
  眼看着他就要射第三箭,陆崧明心也是一提,陆冀修可以死在宫内,但绝不能这么死,“冷静,我现在就让人去找明玉。”
  谢惟渊充耳不闻,“郡主在哪儿?”
  陆冀修呕出一口血,侧头吐掉,不甚在意道:“自然是在府上,喝孤的那一杯喜酒,谢大人现在去,怕是来不及了,郡主……早就醉了。”
  陆崧明当机立断,推了谢惟渊一把,“快去,这里有我。”
  司鸿蔓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她活了两世,还没有碰过男人,但不代表对这种事一窍不通,面色潮红,眼眸带水,领口的两粒盘扣已经被她折腾开了,脑袋里的理智和身体的燥热在疯狂的拉扯。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陆冀修走之前留了句话,说要回来陪她,所以对方的人只是守在外面,并不敢进来动她。
  但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还记得书里谢惟渊中招后直接成了废人,若是一直没有解药,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茶壶里的水杯打翻在桌上,茶杯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水渍顺着杯子滚过的轨迹,渗透进地毯中,冰凉的茶水半泼半洒,并不能缓解她身体上的燥热。
  司鸿蔓挣扎的往门外走,贴着墙边,伸手摸索着突出的窗框,袖口被抽起,贪凉般的贴靠在木质的窗框边缘。
  门外传来几声响动,刀剑相交的声音只持续了几瞬,接着便是几声闷哼,似有人倒下,但她完全没心思去关注这些,只想快些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朱红色的门被人用力从外推开,司鸿蔓被力道带的身子一踉跄,跌跌撞撞的向门外栽去,她心道完了,大约要磕到脸,不知会不会变丑,闭眼前最后看到的便是那高高凸起的门槛。
  痛感并没有如约而来,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尽管这个怀抱冰冷且透着血腥气味,却让她无比安心,司鸿蔓心头一松,放任自己倒在对方怀中。
  “郡主!”
  谢惟渊伸手探过她的额头和两颊,热度明显不对,比常人要高上好几度,素手攀上他的前襟,费力的拽了下,他低头附耳,便听到她断断续续道:“我,我中了美人……美人恩。”
  谢惟渊有一瞬间的愣怔,像是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可郡主呼出的热度一下下的打在他的侧颈,提醒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鸿蔓感觉自己被人抱着飞了起来,谢惟渊的衣甲透着寒意,她贪凉的靠上去,恨不能把自己整个摊平贴在上面。
  谢惟渊喉间一动,想挡住司鸿蔓的动作,又不敢用力,“郡主……”
  司鸿蔓唔了声,分神看了眼周围,熟悉的帷幔层层叠叠,如被风吹过的湖面,碧波粼粼。
  “这是……暖阁?”
  谢惟渊嗯了一声,顾着司鸿蔓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软塌上,还未来得及松手直起身子,便被猛然一拽,迎面跌下去。
  他急急伸手撑住床榻,司鸿蔓潮红的脸庞近在眼前,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细密的汗珠不知何时覆上了脊背,打湿了内里的一层白衣,他喉间滚动了两下,避开落于对方领口的视线,艰涩道:“郡主,我已让人去寻香楼取解药,郡主再忍耐几刻。”
  司鸿蔓似懂非懂的眨了下眼,就在谢惟渊准备再次直起身子时,伸手攀住对方的脖颈,她不懂为什么要那么麻烦,还要等上一时半刻,明明解药就在眼前。
  谢惟渊几乎是用尽了全部意志力才没有任由自己俯身沉沦,艰难吐字:“郡主……,于礼不合。”
  “你何时如此古板?”司鸿蔓蹙眉,神色清明了一瞬,唇瓣凑近对方的耳畔,轻喃低语:“我们就要成亲了,所以没关系。”
  “谢惟渊,我要你。”
  116、番外
  太子谋害帝后, 谋反之心昭然若揭,被四殿下生擒,关押于宗人府, 剥夺起皇子身份, 贬为庶人, 圈禁于上京。
  皇上怜太子妃未参与却被牵连其中,又因礼未成, 遂允高家另择佳婿。
  时年二月十五, 大理寺重申谢家一案,谢家平反, 谢家旁支得以摆脱罪臣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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