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校园言情>病名为爱> 第48章

第48章

  温亭深听见自己心跳停止,不再说话。
  嘴唇退了血色,手指也冰冷。
  李乐诗怕他没听懂,硬着头皮解释:“这么说吧,如果你比较……正常,我可能还会考虑那么一点点,现在应该是不太可能了——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关系会像以前一样的。”
  一滴眼泪从男人的左眼掉落,他仿佛置身于暗无天日的寒窟中,冷得发颤。
  “你……”牙齿在轻轻磕动,温亭深喉咙艰涩的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偏头合上眼睛几秒,发出一声冷笑。
  像以前一样?早就不可能了。
  除非杀了他!
  “你走吧。”
  他十分疲惫地叹出一口气,转过身,“合同剩下的八天,你也不用来了,我会跟爷爷说你出差了。”
  说到这,他的目光幽深哀怨,“要是爷爷问起来,我就说你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跑了,不要我了。”
  李乐诗心想他这故事编得有头有尾的,可是为什么要她来做这个坏人?
  算了,病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拎着挎包刚走两步,觉得不对:“那那八天的酬劳呢?”
  温亭深僵着脖子缓缓回头:“你都不要我了,还想要我的钱?”
  “一码归一码,钱是钱,你是你,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你也没告诉我你喜欢我啊,后面的八天我可以不来,但你钱还是要给的。”她搬起指头跟他算,“之前你跟叶曼单独吃饭,我还没找你要罚款呢。”
  温亭深定住两秒,做了个深呼吸:“可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去跟许殷节单独吃饭了?!”
  “所以啊,两边抵消了嘛。”
  两边你来我往对峙,惊扰到了客厅里的老人,他
  敲了敲门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劝他们有话好好说。
  温亭深抿着唇生气,还是李乐诗应了一声:“没有爷爷,我们在聊天呢,没吵架。”
  他没再应声,目光黏腻地扫过她,转身坐到床铺的另一边,默不作声擦着头发。
  李乐诗等到了十一点,老人还在客厅看热闹的戏曲频道,她找不到理由溜走。
  温亭深靠在床铺的一边翻动书本,整个空间都十分安静,她困得打了个呵欠。
  余光里,她似乎瞥见男人侧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无事发生地继续翻了一页书。
  李乐诗发现眼皮子在打架了,率先破冰:“爷爷这么能熬夜呢?我都走不了了。”
  若是以前,温亭深肯定会想办法帮她的,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听完,只是从鼻子里冷淡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又翻了一页书。
  又等了半个小时,李乐诗偷偷拉开卧室门看,发现爷爷还在兴致勃勃看戏,认命般地退回来:“不行了,我熬不动了,今晚就在这儿睡了。”
  她发现男人忽然抬起头,目光有些复杂:“你不要我,还要和我睡一张床?”
  李乐诗指了指旁边的大沙发:“不啊,我睡沙发也行。”
  温亭深不说话了,抿着薄唇,好像在懊恼。
  有时候,李乐诗会怀疑温亭深是不是哆啦a梦转世,怎么在她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都准备好了,拖鞋、牙刷、牙缸、睡衣等等都有。
  哪怕温亭深冷冰冰地说这是为了不让爷爷怀疑,她都觉得准备得过于细致了。
  连内裤和内衣也有。
  李乐诗洗完澡出来,一瞬间真以为住在了自己的家。
  除了没有多余的一床被子。
  话说开了,李乐诗讲话也不避讳,直接问:“你怎么会有我内衣内裤的尺码?”
  温亭深看了看她,像个自动运行的机器人,放下书,走到浴室拿来吹风机:“那你真该好好看看你都用过我的购物账号买了什么。”
  李乐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绕到床铺另一边坐下。
  温亭深举着吹风机,冷脸帮她吹头发。
  两人入睡时,客厅内还响着京剧声,他们像一对不熟的床搭子,彼此占领一边。
  即将关灯的那一瞬,温亭深突然开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就不害怕吗?”
  在李乐诗听来,这就是此地无银的嘴硬。
  害怕什么,害怕他身体不行只能啃嘴吗?
  她笑笑关上了灯:“我知道你不会的。”
  松软舒适的被子拉过肩膀,温柔的香气很快勾起李乐诗的困意,但她感觉到旁边的男人似乎翻身而起。
  在黑暗中,目光沉沉盯着她看。
  “在怕黑吗?”她昏昏沉沉侧过头问。
  温亭深眼神微动,违心地发出了一个“嗯”。
  其实有她在,他就完全不怕黑。
  甚至这份黑暗还会像性/欲的温床,他可以像一条蛇,褪掉皮囊,以最真实、最恶劣的一面注视着她。
  吐着信子,一直,注视着她。
  如果她没有开口问这一句,他的身体差点就缠绕上去……
  视线一片漆黑,李乐诗隐约看见旁边有个黑影,递出一只手过去:“那你拉着我的手睡吧。”
  温亭深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李乐诗的困意就在这安静的压迫中,一点点消散。
  她听见他干着嗓子问:“你对喜欢你的人,一直这么友爱吗?”
  又在说这个了……李乐诗怀疑温亭深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的,误把他们从小长大的情分,当做了喜欢。
  真正的喜欢,是生理性的喜欢,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她感觉自己在喂一只怕人的流浪猫,主动翻身过去,抱住了他。
  从触感上来说,应该是准确抱住了他的腰。
  温亭深倏然将脊背打直,绷紧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李乐诗想把这个石头按下去,借身体的重量扑倒了他。
  床侧塌陷,男人一下躺回到床铺,黑发分散在枕头上,愣愣望着被一道月光撕裂的天花板。
  修长的五指紧抓床单,浸透进他掌心的汗。
  李乐诗环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肩膀,打了个呵欠:“别怕,我在呢,安心睡吧。”
  当光出现的时候,阴暗处的一切被照得无所遁形。
  温亭深看着恶劣的肮脏的自己,吓得抱头鼠窜,不知所措。
  指甲狠狠用力嵌入掌心,他在为一瞬间想用身体与她相连的自己而恶心。
  ——他妄图摘下星星,绝不是为了玷污她。
  李乐诗动了动腿,将脑袋蹭了蹭他:“温亭深,你呼吸声好重,很难受吗?”
  “嗯……很难受。”
  她起身伏在他肩头:“那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
  黑暗中,男人的一只大手摸到了她的脸,轻轻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温亭深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说话时,胸腔里在震颤:“……没事,就这样抱着我吧。”
  ……
  李乐诗很快入眠,翻了个身,手臂移到旁边,头也偏向另一侧。
  温亭深一直瞪着眼睛,没有困意。
  ……她不要他,却还在抱着他入睡。
  他的双臂僵硬得有些发麻,抬手去摸床头柜,戴好眼镜,轻声走出卧室。
  客厅内还播放着京剧选段,看电视的老人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温亭深悄声拿过遥控器关掉,老人一下醒了。
  温亭深眼神里带了些抱歉,将遥控器放在茶几:“给您添麻烦了,大老远的还得让您过来一趟……梁爷爷。”
  老人摇了摇头,下意识往主卧方向看了一眼:“没事没事,能够帮到你就好,我一个无儿无女的孤老头,住哪儿不是住啊?而且要不是亭深你啊,我这辈子可能都来不了这么高档的小区。”
  温亭深淡淡牵了下唇角,坐在旁边:“如果不是您过去经常护着温俊山,他早就被那个醉鬼打死了,后来更不可能有我……是我们温家应该谢谢您。”
  此时深夜,万籁俱寂,男人淡漠的声音像一条纱幔飘过来,看似很轻,却紧紧裹挟着呼吸。
  老人紧张了一下,接过他倒来的水,小抿了一口。
  不知为何,他总能从温亭深身上感到一丝莫名的凉意,就像旁边坐着具会呼吸的行尸走肉。
  只有李乐诗在身边时,他呼出来的气才有温度。
  温亭深垂下薄薄的眼皮,手里把玩着水杯:“算起来,那个人快出狱了吧?”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他的爷爷温尧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酗酒暴戾,早些年因为和人打架斗殴入了狱,至今还在服刑。
  他带李乐诗见的这位爷爷,其实只是隔壁好心肠的邻居。
  ——本来上一辈的这些破事是影响不到他的,谁让温俊山比他先死了一步。
  老人抬眼想了想:“快了吧,应该就是这个月的事情。”
  温亭深半阖着眼,视线落在桌上的水果刀,陷入思考。
  老人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你放心亭深,梁爷爷保准守口如瓶,绝对不把你的地址告诉你爷爷。”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