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下落了多久。
一路下到了深渊的底部。
明宸倏地抬起头，看了眼那高处透露来的亮光。
璀璨的金色灯光，正如上智城所代表的灯塔，遥不可及，虚幻模糊。
而自己身处深渊，周遭全都是看不清的黑暗，却距离事实上的真相更近。
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随后，明宸在系统的指引下，沿着一个方向一路前行。
【以后上智城是不能再回去了。 】
系统嘟嘟囔囔道：【秦廷那老家伙精修pua ，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宿主只能和他撕破脸面，让他干脆死心，反正你是不会帮他的。 】
【从头到尾，你就只想让家人恢复名誉，顺便吃点垃圾而已。 】
【人类真是超出我想象的复杂，为什么连这个愿望都这么难实现啊！ 】
“该说的全被你说了。”
明宸呵呵一笑，心里倒是觉得很坦然。
无论是盛怀，还是秦廷。
他们其实都明白，从自己开始调查0005号古神开始，便对上智城没有太大的归属感。
为了强行控制自己，他们绞尽脑汁，先后用各种手段，想要威逼利诱自己接受已经被写就的这段历史。
尤其是秦廷，他的那几句话高高在上，大义凛然，更是令自己内心发冷，极为不齿。
“父亲……哈哈哈……”
明宸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
“什么创造我的人啊，本质上他只是想要好用的工具而已。”
恐怕秦廷最初的动机，便是觊觎着冷烛照和明澈的强大异能。
只是在见识到了污染的可怕后，他没有胆量自己面对祈愿之花，激活自身异能，这才会盗取了两个人的基因捏造出了自己。
也亏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本就不正常。
否则，一般小孩知道这种现实，知道自身是被当做工具人培植出来的，心态肯定会有天翻地覆的转变。
说句夸张的话，不黑化，明宸就已经算是很坚强的了。
没有多想。
这片黑暗空间似乎很大，无穷无尽。
明宸让系统打开扫描，化成地图形式，在自己面前全面展开。
突然之间，地图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红点。
【这应该就是“无上灵明神主阎罗王”了。 】
系统感慨道：【气息微弱的很，大约离我们还有二十公里远。藏在这种地方，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家里蹲啊。 】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明宸微微一笑，灿烂无比。
“可能它也没想到吧，总是妄自尊大称为阎王，今天却要面对我这个真阎王了！”
……
贝塔基地。
另外一处密室里，空气一片寂静，只有两名黑衣蒙面人静静站立着，如同雕塑。
正在这时。
换了一身衣服的秦廷大步走了过来。
在其身边，祁宙依然亦步亦趋，好像一道影子。
秦廷此刻，怒气已经消去了一些，但那双眸子威严的气场，仍然压得两人低下了头。
“议长，属下救援来迟……”
“属下方才还在一百公里外追捕逃犯……”
“那些任务统统放下！”
秦廷倏地摆手，回头看向祁宙道，“明宸是不是已经走远了？”
“应该吧，以她的速度，早就已经深入阴山山脉的腹地了。”
祁宙抱着胳膊，闭着眼睛，平静无波地说：“她似乎对【时间】的变化有一定抗性，反应力远超常人，而且看眼神变化，她也不会随时间倒流失去记忆。”
“不管她有多强，当年那件事都不会再重演，上智城丢不起第二次脸！”
秦廷冷笑一声，负手踱步说着。
忽然之间，他看向了眼前沉默的两人，道，“小甲，阿乙，你们都是我最锋利的刀子，实力至少与执剑人上三席持平。我培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现在也是时候要你们拼命了。”
“我的命令是，不惜代价，去将明宸带回来！”
话音落下。
两名黑衣人齐刷刷地答应一声，同时转身，大步离开。
那副果决冷冽的气势，简直如同令行禁止的机器人一般。
在其身后，白衣少年祁宙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简单地掀了掀眼皮，算是看到了这一画面。
此时此刻。
屋子里只剩下了秦廷和他，两个人。
“秦廷，你方才为何要让我动手杀她？”
祁宙继续闭上眼睛，冷漠地开口问道，“明宸只是说错话，不是做错事。”
秦廷面沉如水道，“她显然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消息，那会动摇上智城的根基，我担心不是正常的吗？”
“何必担心？以我的能力，将时间倒转几次就可以了。”
白衣少年开口道，声音如寒风般冷冽。
“即便是古神也难以违抗时间的命令，她很快便会发现0005号古神是杀不死的，一切的努力都必然化作徒劳。”
“说的不错，祁宙，你才是我们最重要的希望！”
秦廷深呼吸了一次，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脸色稍微舒缓。
“只是，我不愿看到你滥用能力，时间倒流的代价，就是你的心脏会在同等时间内停跳，次数越多越麻烦。”
“这么说也许有些狭隘了，但我始终觉得，一个明宸，未必值得你冒生命危险处理。”
“甲乙兄弟是你的克隆体，能力等于你的稍弱版本，对付她，应该足够了！”
祁宙不再开口，只是微皱的眉头表明了他的心意。
……
……
终于找到了。
在一段漫长的路途后，明宸终于来到了污染源的中心。
借助着不灭之火的光芒。
她看到这里的地面上画着一层层复杂的图形，互相叠套，互相交错，宛如麦田怪圈一般诡异。
又好像是某种星图，记载着远古时期的星星运行轨迹。
而在各种圈纹的中央，背对着自己，正端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头发很长，衣服宛如蝉翼薄纱般透明，身材细长的女人。
她缓缓转过脖子来，以一个正常人类无法办到的角度，正面面对了几米之外的明宸。
“你终于来了啊，古怪的同类。”
声音很怪，有种自带回声的灵异感觉。
同一时间，明宸似乎感到是上千个人在同时对自己说话，脑袋都被震得嗡嗡的。
“我从没想过你本尊会长这个样子，0005号。”
明宸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盘腿坐了下来，将手中的火团丢在一旁变成了火堆。
望着眼前这位平静微笑的绿眸古神，她心里不由得多出一股感慨万千的感觉。
终于见面了，自己寻找了数月的神秘存在，无上灵明神主阎罗王。
看做派，果然够神棍！
待在暗黑无比的雪山之下，不像是要吃人祭的魔鬼，倒像是一位瑜伽老师，在学习断食闭关入定似的。
而且看到自己出现，她还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丝毫没有惊慌。
真让人没有成就感啊！
“人类给的名字太长了，你可以叫我灵主。”
灵主缓慢眨眼，对她说道。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碎片在你身上消失，融化，看来你拥有强大的融合特质。”
“那么特地来到这里，你是准备吃掉我吗？”
“当然。”
能沟通就好办多了，省的再来一段昏天黑地的打架。
这里可是雪山的下方，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引发大规模垮塌。
明宸坦然微笑，伸出手道：“既然什么都明白，我希望你自觉一点，不要做任何反抗。”
“我可以保证，消失在我的胃袋里没有任何痛苦。”
“你杀不了我的。”
灵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举起，指着上空道。
“因为这里有一位出色的进化者，他掌握了一部分时间的权柄，会无限制地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进化者？”
这个词汇让明宸微微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应该指的就是祁宙这个s级执剑人吧。
“原来在古神眼里，异能者还有'进化者'这个别称吗？”
“这也不是我起的，而是一个人类起的。”
灵主望着虚空道：“人类自作自受，毁灭家园，我本来懒得管这些事。”
“但是从很久以前起，就有一个奇怪的人类会在我面前絮絮叨叨，说他对族群的期待，说他对宇宙的向往，说他非常渴望理解生命进化之树的本质。”
“我想，这样弱小又执着的生物可真奇怪，所以选择留了下来。”
“在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共同建立了这个安静的，可以畅所欲言的谈话空间。”
所以，这片几乎没有边界的深渊，居然是一个古神的“相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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