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其实她已经很长时间都不喝药了,都快忘记了汤药的苦味。于是阿盈给她将药碗端过来的时候,她皱着眉头一脸抗拒,真是非常非常不想喝。
  借口一大堆,跟阿盈打着商量,“这种程度的风寒其实出出汗就好了,我先在被子里闷两三个时辰,如果还是没效果,再喝药好不好?”
  她窝在被子里,可怜巴巴地百般推辞。
  耍赖皮耍得阿盈有心无力,又不能直接掀小姐被子,她本来就病着。
  于是思来想去,还是找到了沈如芥。
  辛夷本来就是因为他才感染的风寒,看见对方端着汤药朝她走过来的身影就更加愤懑,并且如临大敌。
  她抗议的拿手指着那个不断欺近的玄衣少年,“你,别靠近我。”
  然而沈如芥不仅没听,还低头在她手指上咬了一下。
  她指一次,他就咬一次。
  最后辛夷只好戒备的从被子里伸出个拳头。
  少年这次没咬,而是很轻的在她手指骨上亲了一下,然后低头抿唇笑了。
  辛夷受不了他这样,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把汤药喝了,只是那药都喝完了好半天,她的脸还是红的。
  等对方端着空药碗离开,辛夷才重新躺回榻上,睁着杏眼望着帘帐发呆。
  许是她发呆的时间太久了,就连系统都忍不住问,“宿主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离开。”
  第22章 成亲(副本完结)
  除夕之后没过多久,辛夷被重新接回了侯府。
  是沈如芥亲自抱她下得马车,府上负责侍候洒扫的仆婢们都认得她的脸,一路行过去,纷纷埋头低脸地不敢去看。
  真要命。
  二公子怎么抱着大公子的前夫人,这不是有悖伦常吗?平日里觉得少年沉默寡言,冷情冷性的,没想到在这种事上竟是如此大胆。
  怪不得当初夫人拿到和离书之后没哭没闹,干干脆脆地搬出了侯府,原来是早就和二公子有了首尾。
  但主子们的纠葛,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随便置喙的,因此就算心里头再吃惊,也要顾惜着小命,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而且沈如芥从前在侯府向来不受待见,仆婢嬷嬷们也大多见风使舵,明里暗里地给过他磋磨冷脸。
  谁成想他一朝翻身,竟然压过大公子,弄得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触了这位新主子的霉头。
  二公子瞧着,可比大公子阴鸷多了。
  辛夷其实也很不想被他抱着进来,但她此刻两腿酸软使不上劲儿,根本站不稳。
  说到底还要怪沈如芥在马车上缠着她胡来,辛夷意志力太薄弱,被他逼哄着得了逞。她藏在兜帽下的一张脸都是艳红汗湿的,于是也只能揽紧了少年脖颈,将脸整个埋进他怀里。
  也是因此她刚被接回侯府没几天,府上的丫鬟婢女们,就对她和沈如芥之间的关系心照不宣起来。
  就算看到少年唇色潋滟地从她的厢房里走出来,也能做到目不斜视。
  阿盈给她梳妆时,辛夷还在犯困。
  她整个人纤细单薄的拢在宽大外裳里,有些坐不稳,看上去软绵绵地惹人怜爱。
  阿盈有话想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同她道,“大公子午膳前特意来找过小姐,神情很憔悴,奴婢看您还没睡醒,就没过来打扰。”
  她现在不叫沈归侯爷了,府上的其他婢女也不叫,都是称作大公子。
  “哦。”辛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确实应该去见见沈归,就趁着这两天,等把剩下的事情了结,她就从这个小世界抽身。
  而且最近沈如芥总是跟她提成亲的事,一次两次她能敷衍搪塞过去,次数多了就不那么好应付了。
  还是要早点走才行,免得再牵扯出更多的麻烦事。
  *
  京郊,营帐。
  朔风刮个不停,天上也飘起鹅毛大雪,站在帐外的士卒铁甲森寒,就算里面穿了夹棉的袄子也冻得鼻头发红,有些打哆嗦。
  “沈二?”
  萧从荆喊他,然后微微皱眉,“你这两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
  沈如芥眉眼一滞,原本还有些茫然的神色立即恢复如常,“无事,殿下继续说罢,微臣听着呢。”
  他也知道自己情绪外露得明显了,于是道,“家中小事而已,不值得殿下挂心。”
  见他摆明了不想说,萧从荆也没再追问,只摇摇头叹息道,“你啊你啊,自从本殿讲了那邬家娘子的两句坏话,你就愈发话少。见过护妻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护得过分的。”
  难道真当他真瞧不出来,那副寥落失神的模样是在想邬辛夷?
  寒冬腊月的,军务又繁忙,连他这个奢靡惯了的皇子都要宿在营帐中,省去来回奔波的辛劳。
  偏偏沈如芥每夜回府,风雨无阻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沈如芥敛着眉目不说话。
  因为他确实是在想辛夷。
  自从搬回侯府之后,她整个人就好像莫名其妙地冷淡了下来,夜里不会再主动窝进他怀里,提到成亲也总是无意识蹙眉,仿佛并不热衷这件事。
  他隐约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要是不努力攥紧她,她就会从他身边跑掉似的。
  明明除夕夜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自从回了侯府就变了,他想不出原因,只能归咎于沈归。
  肯定是因为沈归又出现在她面前了,所以她开始左右摇摆,甚至后悔和他在一起。
  他还记得和离那夜,她为沈归颤抖着流下的眼泪。
  还有曾经写给沈归的那几封书信,“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世人都说锦书寄相思,可她要寄什么相思?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有看守营帐的士卒过来通禀,说是外面有姑娘来找沈如芥。
  萧从荆来了兴致,猜测着问道,“什么样的姑娘?”
  那士卒还是个十三四岁的稚嫩少年,听到殿下那么问,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女子的绝色姝丽,忍不住结结巴巴地脸红了,“很、很美。”
  少年士卒继续说,“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沈如芥不等他说完,就急切地掀开帘帐走了出去,连背影都透着浓烈情绪。
  萧从荆也是对这个邬家小娘子好奇得不行,于是沈如芥前脚出去,他后脚也跟着去瞧热闹。
  结果差点长了针眼。
  就见那个平日里冷若冰霜、剑上饮血的少年紧紧抱住了披着狐
  裘的女子,还没等萧从荆看到兜帽下的那张脸,少年就哼唧着捧住脸亲了上去,“我想你辛夷,我这一天都在想你。”
  萧从荆和身边侍从都尴尬得别开脸,咳嗽了一声。
  这才惊得女子有些羞恼似的,用力推开了桎梏着自己的怀抱。
  然后擦擦唇瓣上的水渍,抬眼望过来。
  她身穿一袭浅青色衣裙,略施粉黛,钗环素净。美得令人望过去之后怔怔失神,好半天移不开目光。
  萧从荆摸着扳指的动作都愣了片刻,第一反应是:怪不得。
  温香软玉,酥人骨头。
  少年难过美人关。
  怪不得沈如芥这个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冰疙瘩,也能被她融化了,提到她就爱护得跟什么似的。
  辛夷朝他柔婉一笑,开口唤了声,“殿下。”
  像是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眸中并没有半分的紧张与惊讶。
  萧从荆挑了挑眉,也笑笑,“久闻邬小娘子芳名。”
  可惜两人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因为沈如芥一看到他就蹙眉,然后随便地敷衍了两句,就拉着身侧女子的素手往营帐外头走。
  过了两刻钟左右才提着食盒回来,漆眸中多了几分笑影,看上去没有那么尖刻可怕了。
  守帐的士卒本来对这个少年煞神颇有畏惧,觉得他不仅身似鬼魅,城府还老练深沉。
  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可今日少年的心情瞧着似乎极好,士卒也大着胆子套近乎,“沈大人,方才的姑娘是您什么人?”
  “我妻。”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少年神情变得柔软,“很快就会是我的妻子。”
  士卒听罢一脸艳羡,觉得自己果真没有猜错,“夫人对您真好!一看就很关心大人,要不然也不会冒雪给您送膳食。”
  而且温柔又貌美,应当是哪个高门大户的闺秀。
  于是军营中的将士们诡异地发现,那位不苟言笑的沈大人,一整天下来心情都很好。
  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沈如芥深夜回到侯府,听到了婢女的回话。
  近些日来他有太多事情要帮七皇子做,所以除了阿盈之外,又在辛夷身边留了个照顾起居的婢女。
  这夜他回来,刚坐在阁中解下大氅想要喝盏热茶暖暖身子,就听到婢女过来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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