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走。伯母,麻烦您帮着安排一下。”
说完这话,何萍儿再也忍不住,起身就跑走了:“对不住,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白紫烟看着她背影:“沈姑娘,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容人?”
沈宝惜摇头。
“当初她都不容她,我凭什么要容她?”白紫烟起身,“那时候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又没有天天对她甩脸子,比她当初可客气多了。同样的态度,她那样对我,我咬牙忍了,如今落到她自己身上,我还没怎样呢,她就哭哭啼啼,好像受了多大的欺负似的。”
母女俩没有接话。
胡氏可知道,当初白紫烟被白家人安排婚事,何萍儿也拿银子给她脱身了,是她自己不肯拿银子堵白家人的嘴,而是拿着银子当盘缠去灵山书院。
后来谢承志回来,提出纳她为妾。无论何萍儿心里愿不愿意,也操办了这事。
若是没记错,当初白紫烟是悄悄离开的,论起来,她还是谢承志的逃妾!
白紫烟自顾自的说,无人接话,她觉得有些无趣,起身告辞:“干娘在等我,她老人家现在要我陪着用膳,没有我陪着,她都用膳都不香,我得先走一步。”
胡氏立即起身:“我送柳姑娘。”
白紫烟有些气闷,她发现沈家母女态度虽热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挑不出错来。
还是走吧。
干娘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偶尔还训斥她几句,她并不觉得讨厌,心里还挺安慰。如今她身边围着许多人,像干娘这样真心的却没几个。
第78章 名次科举三天一场,回来后歇……
科举三天一场,回来后歇两日再考下一场,接连三场,考完十天后就放榜。
放榜的五天后,榜上有名者参加殿试,到时就能看见皇上,由皇上亲自选出一甲,二甲排名则由大臣们挑出,再交给皇上过目。
若是落入三甲同进士,虽也有做官资格,但却做不了高官,多数是外放到小县做县令。若是落榜还有再来的可能,同进士却不能再考。
关于这些,沈大海早已打听清楚了。
住在状元街的好处就是三天考完也不用家人去贡院门口接人,而是由专门的马车将人送回。
裴清策回来时浑身疲惫,但神采奕奕,沈宝惜迎上前去,却被他避开。
“我身上有味,别熏着你。”
沈宝惜一乐,边上的胡氏立即道:“我已经让人备了热水,你快去洗漱吧,洗完就出来吃东西。”
无论考哪一场,进去的三天都是吃自带的伙食,多数是烙饼,烙饼还要被查验的官员细细掰开,确定里面无夹带。
若是遇上运气不好,考试那几天下雨,污了卷子只能下回再来,生病了要么强撑着,要么就放弃此次科举。
裴清策结结实实睡了一觉,睡着了还握着沈宝惜的手。
两天内,他哪儿也没去,要么睡觉,要么就是和贺夫子待在一起。
前来拜访贺夫子的学子很多,吴明知一开始踌躇满志。考完第一场再来见贺夫子时,整个人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一问之下,才得知他运气不好,抽到了臭号。
臭号就在茅房旁边,味道很重。也会有各种动静影响,让人不能专心。
坐臭号不公平,但主考官说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运气不好坐了臭号,那是天意。想要为官,就要不畏艰难险阻。若是被臭号拦住,还不如趁早回家种地。
吴明知很年轻,学问不太够,这一受影响,第一场的卷子就写了个大概,还被污了几团黑墨。
举子的卷子不允许脏污,不管文章写得有多好,字迹不够干净利落,就会被
抽到旁边放着,直接就落榜了。
吴明知很难受,贺夫子也无奈,勉强安慰了几句。
吴夫人还去找了白紫烟,她们曾经有过两面之缘,但没有说过话。她希望借着这点故旧之情让白紫烟帮着在尚书大人跟前求求情。
白紫烟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风光,那个和她一母同胞的姐姐总是想方设法的陷害她,事关科举,别说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就是朝堂上的大人们,也不好随意插手。她想要一口回绝,忽然想起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平日里的做法,当即答应了下来。
“我只能保证尽力去帮你求情,能不能成,这可不一定。若是不行,你别怪我。”
“不能不能。”吴夫人欢天喜地,“您是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您开口都不成,那别人也不成。只要您愿意帮忙,成与不成看天意,我们母子一辈子都会记得您的恩情。”
吴夫人后来又找了贺夫子。
她有听儿子说过,贺夫子原本在灵山书院教书,却被京城的红山书院盛情相邀……由此可以看出,红山书院这边,贺夫子肯定有些人脉。
而红山书院中的夫子,有好多是从朝堂上退下去的官员,据说当今天子的太傅也在书院中养老。
能做主让远在千里之外的贺夫子到红山书院做夫子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若是贺夫子愿意帮忙,兴许还有几分机会。
贺夫子却觉得为难:“我不认识说得上话的人。”
吴夫人不信:“夫子别跟我开玩笑,您要是不认识人,红山书院又怎么会去千里迢迢之外跟灵山书院抢您?”
读书人不爱撒谎,贺夫子也一样,撒下的谎被戳穿,他并不羞恼,直言道:“臭号没有公不公平之说,摊上了就自认倒霉。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明知也说文章写完了,只是多了几个墨点,兴许会有大人耐心看完他的答卷也不一定,如今最要紧是不要就此放弃,打起精神将接下来的两场考完,若是一切顺利,也有榜上有名的可能。如果现在放弃,那才是真的断绝了考中的可能。”
吴夫人要的不是兴许有大人将他的答卷看完,而是希望有人帮忙说句话,让那些审卷子的官员能仔细看一看。
“若是看了之后明知还落榜,那我们就认了。”
贺夫子没吭声。
吴明行却不忍心让夫子这般为难:“婶娘,朝廷选拔人才,人家想要哪种就选哪一种,这不是夫子能够左右的。你与其在这里纠缠,不如回去好好劝劝堂弟重拾信心。”
“要你管?”吴夫人目的没达到,心情很不好,“你身为明知的堂兄,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是不是想直说明知此次不成,干脆回去准备下一次?”
这就是事实啊,只是吴夫人接受不了而已。
吴明行没吭声。
“你也就是运气好,娶了个嫁妆丰厚的媳妇罢了,傲气什么?”吴夫人冲动之下,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当着贺夫子的面就开始吼,“原先在家的时候,你对我还挺尊重,一出门就不管我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家大人拿你们当一家人,你们却完全不这么想,从头到尾只顾自己。明知坐了臭号,你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
吴明行脸都黑了,他和堂弟关系还行,比不上亲兄弟也不差什么,平时也有凑一起吟诗作赋。总之,要比他和其他读书人之间亲密得多。
婶娘这话,犹如一盆脏水泼了他一脸。
吴明行还怕她回家以后还这般诋毁自己,想要为自己争辩几句,又觉得婶娘最近愈发不讲道理,还是等会试考完,在堂弟回乡之前和其谈一谈。
是的,吴明知出了这种事,几乎没有榜上有名的可能。
第二场开考,何萍儿启程回乡,她刚走没两天,谢承志第二场考完后,就带着媒人去尚书府提亲了。
据说当天接待他的只有尚书夫人,不见尚书府其他的女眷。
婚事一定下,谢承志这个读书人就像是当初在淮安府那般的名声,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会试还未放榜,已经有年轻举子被官员捉住当了女婿……当然了,谢承志入京时带着妻子,不止一个人看到他们二人以夫妻相称。
谢承志娶过妻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堂堂尚书府的明珠,居然嫁了一个有妇之夫?
又有传言说,这门婚事尚书大人根本不答应,是那个刚回来的明珠非君不嫁,尚书夫人怜惜女儿多年受苦,不忍让女儿失望,这才答应了亲事。为此,夫妻俩还吵了一架。
不管外头传言如何,谢承志和白紫烟的婚事都定了下来。
沈宝惜一开始还担心有人将自己曾经追着谢承志跑的事说出来,她做过的事,不惧人言,裴清策也不会因此改变对她的态度,但外人可能会笑话他。
三场考完,裴清策歇了一天才缓过来,沈宝惜说了自己的担忧。
裴清策听完就笑了:“你不在乎,我不在乎,管他说不说呢。而且,那位柳姑娘不会愿意听见这种传言,你尽可放心。”
沈宝惜一想也对。
等待放榜的这五日,众人心思各异,吴明知垂头丧气地收拾行李,已经在打听去往江南的大船了。吴明行则带着妻子满京城的蹦跶,哪里热闹往哪儿挤。他不觉得自己能得个好名次,若是二甲末尾或者是同进士,多半是外放做官,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爬不高,一般回不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