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他的观察能力不需要这些关键词也能看出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毕竟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但他还得找证据,他总不能说“我是一个top killer,所以我凭借嗅觉找到了同类”吧?
“是河豚毒素。”他指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死者口边有残余呕吐物,倒地后手脚呈无力麻痹状,是摄入大量河豚毒素之后死亡的特征。”萩原研二跟着补充。
“不错,”琴酒说,他走到水尾孝浩面前,“凶手是你,水尾孝浩。”
“你凭什么这么说?”伊藤雄二拉了一把水尾孝浩,“大家都是警校的同学,我们跟阿田又是好朋友,这点大家都知道的。”
“是啊,这位同学,他们三个确实一向同进同出。”人群中有人附和。
“要说可疑,五茂君比较可疑吧,他和上野君一直有过节,而且还在碰撞中触碰了上野君的餐盘。”
“对啊,五茂君平常就和常人不同,常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被点名的五茂裕之睁大眼睛,他涨红了脸,大声辩解:“什么是奇怪的话?分明是、分明是你们自己愚昧!”
“五茂君,你自己奇怪就不要说别人!”
“对啊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
“凶手不是五茂裕之,”琴酒说,他看着吵成一团的众人,冷静的声音令他们的注意力重新被拉了回来,“河豚毒素并不是被下在蛋包饭里的,而是被下在盐罐里,上野田喜好在蛋包饭上加盐食用,河豚毒素结晶接近盐粒,水尾你趁他排队取饭时将结晶放入他随身携带的盐罐中,毒素结晶无色无味,上野认为是盐存放时间过长导致无味。所以他的餐盘上有比平常更多的盐粒存留。”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恐怕无法对盐罐进行处理。”琴酒说,他凑近水尾孝浩,从他口袋里拿出盐罐,清楚地看到他头上的状态从「悲伤」变成「恐慌」最后成为「绝望」。
“不错,是我杀了上野君,”水尾孝浩说,他苦笑一声,背脊垮了下来,认罪得很痛快,“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带我走吧。”
他从琴酒身旁擦肩而过,面色平静,穿过同学向两侧分开露出的道路,食堂门外艳阳高照,他分明行向光明,却也踏往黑暗。
琴酒将盐罐放在桌上,立时有人将罐子收进证物袋中。
“等等,”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虽然水尾君杀了上野君,但我觉得上野君对水尾君所做的事情也应该考虑在条件之内。”
琴酒回头,凭借比亚洲人高出些许的身高越过头顶与那双蓝色的眼瞳对视。
金发黑皮,那是…
——波本。
第2章
琴酒沉默地坐在联谊会的角落里,听着耳边学生们兴奋的叽叽喳喳声。
一个人死去了,其他人的生活还要接着过下去。
波本坐在他身边,为他倒了一杯果汁。
“明天还要上课,就喝这个吧,”他笑了一笑,是那种红方特有的青春开朗,“白天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降谷零,之前我已经听研二提过你了,黑泽君。”
“黑泽正义。”琴酒不情不愿地报出这个名字。
中午年轻的波本一语道破水尾孝浩一直遭遇上野田的校园暴力的事情,揭露了隐藏在警察学院背后的黑暗故事,十分条子,十分正能量,十分令人拍案叫绝,晚上萩原研二则强行拉着他来参加这场聚会。
光明之下的黑暗指的不仅仅是杀了同学的水尾孝浩,也是他遭遇的暴力以及他人对五茂裕之的指责。
哦,或许也有可能是黑泽正义底下藏着琴酒的内芯?
他不知道这是条子隐藏在所谓正义和纯真下的冷酷本性还是这个地方的特色,似乎每个人都对死亡司空见惯。反正聚会上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快乐,完全没有他们日常宣传中沉痛悼念某某同志的肃穆。
“黑泽君还在想白天的事情?”降谷零问,他侧过脸看着这位萩原研二对他们提了数次的同学,只觉得他实在如同萩原研二描述的那样,是个很温柔的人,“是不是觉得同学离开了,另一个凶手同样是同学,晚上人们却若无其事地开着联谊会有些奇怪?”
“我们未来会成为警察,迟早要面对死亡和离别,更况且…倘若大家都愁眉苦脸,离开的人恐怕也会困扰吧,黑泽君,我们要牢记历史。但不要沉湎过去,警察这个岗位是特殊的。如果被绊住脚步止步不前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琴酒回答。
他觉得很怪异,以至于连回答都慢了一拍。毕竟他可不记得波本是这么温和的人设,这家伙还真能伪装,以及,他是不是给自己强加了什么设定?
“嘿,好了好了,难得的联谊会,小正义笑一笑?”萩原研二靠了过来。
琴酒看了眼这过于热情的同窗,他对这在未来榜上无名的警察并非总有一种特殊的容忍,只是出于红方系统的束缚与对弱小者的高傲而不予理会。
他是杀手,但他可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在非上班时间里他是不会愿意随意加班的。
降谷零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原本柔顺的金发一下子变得不再规整,就连严肃的琴酒看起来都多了几分稚气。
“很好呢,黑泽君的发质。”降谷零看着他笑,刚刚触碰过的手感有种绸缎一般的凉意和顺滑,一碰就知道平常用心保养。
“哦?真的哎!”萩原研二也用手摸了摸琴酒的头发,“小正义,你的头发好好摸哦。”
琴酒:……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一手捏住一个的脸颊向中间拉扯,把这两个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玩弄他头发的家伙扯得吱哇乱叫。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自然不甘示弱,他们都伸出手试图拉扯对方的脸颊,三个人打闹起来,很快滚成一团,更多的警校生们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以为是什么新型游戏,也凑上来加入,最后整个屋子里的年轻人都滚在一起打打闹闹,几乎快忘了现实生活中的烦恼。
作为始作俑者的三个人却很快挣脱出来,他们站在联谊用的屋子外头听着里面大呼小叫的声音和洋洋得意的吵闹,年轻人的嗓门聚在一起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萩原研二突然笑了一声:“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大家就该暂时忘记了吧,上野君和水尾君的事情。”
“虽然说着要往前走,但果然还是不容易呢。就连我们也免不了被这件事情影响,不是吗?”降谷零说。
“毕竟不管怎么样,都是同校同学,本来又都是未来的警员…不管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又或是受害者成为加害者,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萩原研二说。
“我们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并且用自己的力所能及改变能改变的一切。”降谷零说。
“真是雄心壮志啊zero,那么我们就一起努力吧,看看未来到底是否会如我们所愿。即便只是最细微的改变,也是有意义、有希望的。真好奇呢,未来的我们究竟会怎么样呢?”萩原研二说。
未来的你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未来的降谷零化名安室透,打入组织内部,还拿到了「波本」的代号……
琴酒想。
他站在这里被迫听了一通弯弯绕绕的大道理,也被迫听了一堆条子预备役表决心的话语,只觉得和自己八字不合十分难受,几乎想拔腿就走。
但他能一个人安静地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时候不多,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很快又把他一左一右地包围,三个人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抛下身后的打打闹闹声先回学校去了。
走在路上时琴酒侧过脸看了看波本,路灯昏暗,几只飞虫绕着灯管翻飞,在这茫茫夜色里……
波本显得更黑了。
他笑了一声,在那卧底看过来时露出了相当无辜纯良的表情。
“黑泽君…”降谷零总觉得他新认识的这位同学在想什么会令他想要攥紧拳头的东西。
“什么?”琴酒保持那种无辜又天真的表情看他。
“黑泽君还是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比较好。”降谷零忍了又忍道。
“?”
“总觉得很奇怪呢…啊我不是在说黑泽君奇怪哦。”
“是吗?”
“是的哦。”
两名警校生在校园的小路上相视一笑。
第二天他们五五迟到,原因是回去了以后堆在琴酒的房间里打枕头战打到凌晨三点。
两名从大阪回来的警校生迟了一步没有赶上联谊会,倒是在半路抓住了他们三个,五个人立刻吵吵嚷嚷地滚在一起,几乎把道路占满,东倒西歪地回到宿舍里。
一开始还是最普通的茶话会,不然琴酒也不会让他们几个进门。
但在发现他只有白开水招待他们,甚至连小面包都没有之后,伊达班长一声令下,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珍藏的零食堆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