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在重启的一瞬间，「书」的力量就会将过去的家入硝子的记忆混淆掉。而未来的家入硝子和降谷零就会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线，他们不确定家入硝子的记忆能保留多少，最好的办法就是熟练掌握，记在灵魂深处，到时候依靠本能去做了。
这个世界支撑不起多次的重来，过去的家入硝子选择了最直接粗暴又便捷的方式，决定将那群腐败的烂橘子提早彻底掀翻掉。
“还有这一份。”
降谷零从这堆底下抽出一份翻开，“你们高层漏得简直跟个筛子一样，这群人身份都不对劲，那群烂橘子其中有不少都被收买了。这个御三家之一的加茂是怎么回事？很多地方都有他们背后活动的身影。”
同为卧底，身为行业里的佼佼者，降谷零在面对同行时嗅觉可灵敏到极致了，在加上世界给予的全知视角，降谷零在咒术界抓老鼠这方面简直是势如破竹，连琴酒来了都得感慨一句自愧不如。
降谷零手把手认真教导着过去的家入硝子，在一旁听着的家入硝子时不时补充或者纠正一下降谷零关于这方面的错误认知。
两人的交流公事公办，仅限于此，对于家入硝子而言。
降谷零只是习惯性工作的时候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
降谷零退出房间，顺带关上了门，手里还拿着熟悉的纸张，正是过去的家入硝子看完后随手扔开的那一张。
他在过去的家入硝子的办公桌下的地面上发现了这张纸，趁她们两个不注意的时候拿了出来。
纸张的背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可能是由于写字的人用的力气太大的缘故，有不少地方墨迹都刺透了整张纸。
降谷零神色平静，眼睛落到纸张的内容上，眸子里分辨不出其它情绪，可是微微淡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半晌，他轻轻捂住整张脸，企图冷静一下紊乱的心情。
男朋友什么的，他也是才知道他这个身份的啊！
安室透，你真是出息了！
什么时候上位的，连他降谷零都瞒着！
话说，降谷零目光微微停滞在纸张的某处。
在横滨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家入硝子确定关系了，已经上位成功了吗？
这也太早了吧，怪不得家入小姐会生气。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跟女朋友刚确定关系，然后第二天就遭受了女朋友的冷落，又在后续的时间内很少出现在对方的面前陪伴她，好不容易见了面，还「小姐小姐」生疏地叫着，终于欢天喜地两人有了独处时间，他想着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然后身为女朋友的对方突然跟他大声宣布，她要追求他，完全忘记了她已经是他女朋友这件事，降谷零肯定也会气疯了的。
但是，降谷零稍稍冷静下来，脑子终于转了起来。在横滨那次，降谷零唯一记忆混乱又不敢去深想回忆的时候，就是中了坡先生的异能，被困在小说里的那次吧。
降谷零企图回想起当时的细节，充分找遍脑内的每个角落。除了将自己弄了个大红脸之外一无所获，根本没有回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类似告白而且家入硝子还同意的画面。
还有就是，从横滨回来后，家入小姐根本没有对他表现出男女这方面的意图吧？他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一层！
“还在纠结吗，降谷老师？”
过去的家入硝子的声音冷不丁地在降谷零身后响起。
“嗯，如果不快点想起来的话，对彼此都是很苦恼吧，硝子她肯定还在等我回答吧。”
降谷零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堵塞的情绪找不到流出口。
“那倒也不一定哦，降谷老师，有些时候答案不是很重要。”
大片橙色的夕阳在天空尽情地铺排，身上穿着高专校服的家入硝子手撑在栏杆上，眺望着层山，眼睛映出光晕。
“在暗巷的那个时候，你犹豫了。”
虽然当时自己还在沉睡，清醒的是未来的自己。但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共享着同一具身ꔷ体，过去的家入硝子隐隐约约中还是有些模糊印象的。
“当时家入小姐还是未成年的模样，我虽然喜欢她，也不至于这么变ꔷ太。更何况，那具身ꔷ体里是你和家入小姐两个灵魂吧……”
降谷零脸色微红地解释着。
被过去的未成年当事人这么直白地指出来，还告诉他，她全程围观了，太羞耻了！
“降谷老师，这种话骗骗我就好了，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降谷零倏尔沉默下了。
或许是他胆怯，又或许在黑暗中潜行了这么多年的缘故，他很难相信印象中对所有人都疏离冷漠的家入硝子，会对他心动。
家入硝子的情绪太内敛了，少有的外露也只是会在两人亲吻的时候窥见少许，或者是坏心思逗弄他的时候，摆出不一样的笑容。
就算是从家入硝子那边突然得知了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降谷零至今也没有任何实感。家入硝子与他相处时的表现，很难让他产生误导与错觉。
家入硝子的淡然与漠视，是一视同仁的。纵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家入硝子的在乎也只是体现在对他们行为的纵容与放任。更别提那些根本走不到她心里去的人群。
挑不出错的笑容，进退有度的社交距离，礼貌自持的疏离称呼。
太少了，降谷零动用了他全部的敏锐与推理，在与家入小姐的相处中探寻蛛丝马迹，妄图找出一丝家入硝子对他在意的证据。
在犯ꔷ罪现场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侦探安室透，遇上名为「家入硝子」的搜寻案件后，一败涂地。
他在胆怯，在退缩，因为他在怀疑家入硝子对他的感情只是一时之兴，或是逗猫逗狗那种心情轻松时的玩闹。
他的身份责任不可能让他放任自己沉浸于一时的玩乐，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忍受对待感情随意的态度。可是他又下不定决心推开这样的家入硝子，忍不住又出现在家入硝子的视线里，妄图那双眼睛能将他看进去。
能力非凡的安室侦探终于敲定了「家入硝子」的案件的答案，可进行推理的最关键证据，却是案件当事人过去的自己的一句——“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太失败了！被家入小姐称作是「渣男」也是名副其实，无可厚非的事情吧。
“感情淡漠可是不能以咒术师的身份存活下去哦，降谷老师。”
家入硝子撑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栏杆处，右脚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晃荡踢着栏杆，随意地说道。
“待在这里这么久了，连术师最基础的知识都没弄懂吗？”
家入硝子淡淡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男人，突然笑道：“降谷老师，当了我这么久的老师，今天我来考考你吧，看看你这个老师合不合格，首先，术师的咒力来源是什么呢？”
还在纠结家入硝子上上句话是什么意思的降谷零，听到她的问题，下意识把从教材书上的内容照搬了出来。
“咒灵是从人们的负面情绪里产生的，咒术师的咒力来源也是如此，越是澎湃激烈的负面情绪，术师产生的咒力越多，与之相对的实力越强……”
标准的教科书答案。
家入硝子打了个响指，在降谷零恍然大悟，眼睛越睁越大的情况下，反问道：“那你是怎么认为身为唯一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勉强称得上一句天才的我，会是情绪稀薄淡漠者？”
家入硝子动作顿了顿，声音在某刻变得模糊轻柔。
“降谷老师，就算我的术式是将负面情绪转为正向能量，本质来源还是负面情绪，就像诅咒一样。在获得咒力的同时，我们往往也变得偏执疯狂……”
力量需要控制，所以术师也要学会控制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
如果不在乎，过去的家入硝子不可能这么偏执且不顾一切地一遍遍重来。
同为一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在随意慵懒的冷漠表面下，到底关住了怎样恐怖的情绪巨兽。
“「我」的喜欢，还是很明显的哦。”
过去的家入硝子突然话音一转，俏皮地冲着浅金发色的男人眨眨眼。
「爱欲」也是负面情绪的一种。她可是肉食系！
“谢谢家入同学，我明白了。”
降谷零眼神发着光。
他匆忙扔下一句，然后攥紧纸张离开原地，降谷零迫切地想见到家入小姐。
过去的家入硝子欣慰地看着降谷零远去的身影，半晌表情突然变得疑惑。
“我未来情绪内敛真的有这么夸张吗？降谷老师这么敏锐的人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夕阳将影子拉长，楼上的家入硝子目视着降谷零从楼下跑过去，奔向他的家入小姐。
“嘛，算了，管他呢，又不是我自己，还早呢！准备准备该回去了，有点想五条和夏油他们两个了。”
家入硝子放下交叠的腿，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