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啊!森夏和黑尾学长回来了!”
  回到老宅时,森夏铃音步伐有些不稳,一抬头就看到了灰羽列夫站在院子里朝她挥手。
  “你们两个去哪里玩了啊?”夜久卫辅走出来,看着森夏铃音的表情,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她身后跟过来的黑尾铁朗,“在外面玩这么久,小森要是中暑了怎么办啊!”
  “夜久你是妈妈啊。”黑尾铁朗无奈吐槽,声音和先前没什么区别。
  森夏铃音有些庆幸,但并不多。
  “那个……为什么大家会在这里?”
  “花田爷爷说一会要吃凉面!”灰羽列夫高兴地说,“所以,大家过来帮忙洗菜准备食材了!”
  “夏天果然还是要吃凉面啊!秋天吃烤红薯,冬天吃寿喜锅,春……”
  “su、suki?!”
  敏感的神经在听到相似的音节时,直接绷紧,白发少女脸颊爆红,整个人都炸了毛。
  “诶?”灰羽列夫眨了眨眼,“是寿喜锅(sukiyaki)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去准备一点冰沙。”
  灰羽列夫:?
  “森夏,难道不喜欢吃寿喜锅吗?”他喃喃道。
  “列夫你在嘀咕什么?”
  “啊,黑尾学长。”灰羽列夫朝着进屋地黑尾铁朗说,“也没什么就是刚才提起寿喜锅,森夏她有点怪。”
  砰。
  “……”
  灰羽列夫:“黑尾学长你没事吧!?”
  黑尾学长怎么直接撞到墙上了。
  “没事,只是腿麻了。”黑尾铁朗面不改色起身,“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哦、哦好的。”
  灰羽列夫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的抓了抓头发。
  森夏也好,黑尾学长也好,怎么一提起寿喜锅都这么奇怪啊。
  难道……
  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吃寿喜锅!
  灰羽列夫恍然大悟,随即觉得任务重大,目光严肃起来。
  那之后一起吃寿喜锅的话,他一定要多帮两个人分担一点才行!
  “列夫,别傻站在那里了过来洗菜!”
  森夏铃音前脚进入厨房,后脚就把厨房的木门拉上了。
  森夏铃音靠在门板上,在这个只有自己的空间里,她才呼出口气,双脚一软,缓缓滑落到地上,顺势缩起身体,环抱住膝盖。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切进厨房,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在一处聚焦,森夏铃音盯着那一处,思维随之发散。
  [‘是和大家一起吗?’]
  [‘只有我们两个。’]
  耳边又响起阵阵的蝉鸣,森夏铃音回过神来,低下头,手指下意识攥紧秋千的铁链,僵硬的铁链在掌心里异常有存在感,也让她慌乱的大脑能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怎、怎么办啊。
  想去……
  但是——
  胸膛里强烈的心音吵得她无法思考,张开的嘴唇又支支吾吾地合上,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黑尾铁朗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金棕色的眼睛极具穿透性,不仅能够穿透发丝,也能穿透血肉,看到她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很有耐心的等待她的答案。
  “我、我……”
  一些混乱的碎片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耀眼的舞台灯光,台下黑暗中一双双毫不掩饰的眼睛正直勾勾注视她,注视在舞台上局促惶恐的她。
  无数双嘴巴一张一合,吐露出杂乱刺耳的言语。
  “我……”
  森夏铃音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她听到自己干涩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需要一点时间。”她呢喃道。
  吱呀。
  一边说着,森夏铃音一边从秋千上起身,像是逃避一样从黑尾铁朗身边退开。
  ‘当然啦,慢慢思考回复学长就可以了。’
  她预想之中黑尾铁朗轻快调节氛围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宽大的手掌轻松攥住她的手腕,没用多大力气,却让她不能再继续向后逃避。
  森夏铃音心中一紧,条件反射般抬起头,看到那双直直望向她的金棕色眼眸时,绯红色的眼眸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黑尾铁朗目光沉静带着一种凛然感,认真又专注的神色让森夏铃音无法动弹。
  他张嘴说了什么。
  回忆定格在这一幕。
  森夏铃音抬手抚摸被攥住的手腕,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少年掌心的热意,明明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深刻的感觉呢?
  是因为情绪的转化吗?
  那是她的情绪,还是黑尾学长的情绪呢?
  两个人一起的话,不管怎么想……
  森夏铃音抬手狠狠拍了拍脸颊,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又把脸颊埋进手臂里,发出了小动物一样哼唧的声音,头顶的呆毛也蔫蔫垂下。
  明明平常都会体贴收敛的人,在这种时候却完全不肯退让了。
  黑尾学长太狡猾了。
  森夏铃音柔软的双颊上是浓浓的红晕,她目光朝向一边,含着细碎的光颤抖着。
  不过,她也没资格说学长。
  说到底,她会在那一刻升起学长会体贴放过她的想法,也是仗着他平时的温柔与包容。
  明明想要逃避的人是她,却想要学长能像往常一样温柔体贴为她留好逃跑的后路。
  ——真正狡猾的人是她啊。
  吃过午饭之后,大家并没有直接返回沙滩,而是开始为晚上的烧烤做准备。
  临到傍晚,花田阳生去搬烤架的时,木兔光太郎跑过来:“外公,我来吧!”
  “没事的,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外公。”
  花田阳生平静道:“外公可是要活到一百三十岁的。”
  “噢噢噢外公好帅啊!”木兔光太郎激动地双眼放光,“我也要活到一百三十岁!”
  “光太郎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嘛,如果过早上去的话,你外婆会把我们踹都下来呢。”
  说完,花田阳生背着手笑呵呵的走开了。
  木兔光太郎却紧张地左顾右盼,直到身后传来黑尾铁朗的声音。
  “她没在这里。”黑尾铁朗双手环胸依靠在门边,“列夫刚才嚷嚷着要玩烟花棒什么的,小森就带他去买了。”
  木兔光太郎松了口气。
  “上次合宿时也是,这次也是,木兔你在紧张什么啊。”
  “嗯……”
  木兔光太郎五官生动地揪在一起,硬挺的头发也像枯萎的花草一样蔫蔫垂下。
  “木兔学长,把事情憋在心里会发烧的。”赤苇京治从里屋走出,现在老宅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其余人都去往了沙滩。
  老宅静静屹立在宁静的晚霞中。
  “其实也没什么。”
  木兔光太郎长叹口气,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一样,走到走廊边,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远处呈现淡紫色的天空。
  “只是我个人的——嗯?小纠结?或者说是内疚?赤苇是这么用的吧?”
  赤苇京治:“……首先,我要先知道木兔学长你所指的是什么。”
  “总之,你先说出来吧,不然憋太久了真的会发烧的。”黑尾铁朗认真道。
  毕竟笨蛋用脑就会发烧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木兔光太郎:“你们两个啊!”
  深吸一口,他的神色沉静下来。
  “在铃音出生之前,我一直都是弟弟。所以,铃音出生后,我真的高兴坏了,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哥哥了。”
  关于幼年时的事情,木兔光太郎记忆并不多,因为开心的事情太多了,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细数不过来,但特别开心的事情,他却怎么也忘不掉,这其中很多都是与家人有关的。
  铃音是比他小两岁的妹妹,从他记事起就跟在他身后,会扯着他衣摆奶声奶气叫,‘尼尼’的妹妹。
  他们一家人对情绪的感知都非常敏锐,铃音更是家里最纤细敏感的孩子。
  外婆曾经告诉过他,他的妹妹有一颗很柔软的心,因此要比旁人感知的更多,也因此也会比旁人更容易受到伤害。
  但是,也正因此懂得痛苦的妹妹,会比别人更加勇敢。
  那时候木兔光太郎完全不懂,就算懂了也不影响他想保护妹妹的心情,毕竟他是哥哥啊。
  “当时我对这件事是很自信的,直到外婆去世的那天。”
  外婆是在他们上小学的时候去世的。那时,铃音刚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一点,就得知了外婆去世的事情。
  “我们几个都最喜欢外婆了,所以葬礼那天姐姐们和我一起哇哇大哭。当时我感觉有人轻轻抱住了我,一直安抚着拍我的后背,我以为是姐姐。”说到这里,木兔光太郎目光微变,“后来我才看清是铃音。”
  黑尾铁朗垂落的手指微微一颤。
  “当时,我真的很惊讶,连哭泣都忘了。因为铃音应该是我们之中,最依赖、最喜欢外婆的。但是那个时候,她却没有哭,反而过来安慰哭泣的我和姐姐们。她当时才七岁,个子才这么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