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要知道,所有的孩子里他最心疼的便是你。”
  听着额娘的话,佟蓉婉的泪水越发的决堤。
  她轻轻的蹭了蹭额娘,颤抖的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瓜尔佳氏就像是没感受到她汹涌的泪水,抱着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儿。
  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小时候,无数次安抚着她睡觉一般。
  “额娘知道你难受,额娘也难受,但既然发生了这件事情,咱们在自己的院子里伤了心,哭一哭也就罢了,等会儿出去了,你可是皇帝亲手送你皇后宝印的佟家幼女。”
  “最重要的是,你不能露出半分的不开心来。”
  靠着额娘的胸膛,那柔和的快溢出来心疼的嗓音从胸腔处传来,敲击着她的血肉,慢慢的融入她的骨血之中,最后化作名为母亲的爱慢慢的流入了她的心间。
  佟蓉婉不忍额娘再伤心哭泣,微微抬起了头,任由泪水扑簌簌的滑落,最后落入鬓角之中。
  “额娘,女儿知道了,您也别伤心了。”
  额娘也是满脸的泪痕,那张素秀丽的瞧不出年纪的面容今夜却被泪淌出了些许的眼纹。
  佟蓉婉顿时心疼不已,忙拿出手帕来给额娘擦了擦泪水。
  “额娘,是女儿任性了。”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案桌上摆着的宝印,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那种对于未来前途的无力感和宿命感就像是一座大山将她紧紧的压着。
  其实她明白的,佟家怎么不可能往后宫之中送人?
  她是因着阿玛和额娘的宠爱,倒也不愿意将她送入宫中。
  男子大丈夫,立业怎能依靠送女儿进宫?
  她也知道阿玛定然也是这样的想的。
  可皇帝中宫之位悬空,一旦后宫开始有了妃嫔,佟家无论如何定然是会往后宫之中送人的。
  有些事情,为了家族荣耀,不论是否违心,都是要做的。
  瞧着母亲这般难受,佟蓉婉强行压去了满心的酸楚,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女儿哭哭也就罢了,都怪额娘和阿玛,还有太皇太后,甚至是皇上表哥太过宠爱娇纵我了。”
  “整个大清,哪一个姑娘家听到自己要去做皇后了,该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才是。”
  “也就只有我,一时间不如自己的意,就哭成了这个样子。”
  瓜尔佳氏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皇后之位,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做着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究竟是要付出多少辛苦,咽下多少心酸难堪,又要熬过多少的寂寞,才能在在这后宫片寸的天地里看着方寸的天地安全的度过一生呢。
  额娘不说话了,佟蓉婉却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来。
  “其实已经很好了,我并非第一次入宫,幼年时期也曾在皇宫之中住过一段时间,太皇太后百般疼惜我,定然是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就是皇帝表哥,也不会让我过什么苦日子的。”
  瓜尔佳氏叹了口气,说道:“婉儿,你要记住夫妻和其他的关系都是不同的,日后进了宫,或者是从今天开始,你和皇上之间再也不是当初那般单纯纯粹的关系了。”
  佟蓉婉点了点头,说道:“额娘,若是女儿有喜欢之人,那倒也罢了,可女儿本来就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谁,都是嫁,其实非要说来,除开日后不能在丈夫面前耍耍脾气以外,和皇上的婚姻对我对佟家其实都是最好的。”
  “你能这么想,额娘又是伤心却放心了不少。”
  瓜尔佳氏不能离开院前太久,方才寻了个借口出了宴会,全靠妯娌帮衬着。
  即便是再不想出去,却只能放开女儿等着重新洗面收拾了一下,也就走了。
  直到额娘离开,佟蓉婉这才将那匣子递给了冬雪,让她好好的放好,别磕到了。
  随后她也洗面收拾了会儿,出了院子,去了宴会。
  直到宴会散尽,送客时,佟蓉婉一晚上都没瞧见的三堂兄隆科多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鼻子素来敏感,隆科多刚走到她身前,便是闻到了浓重的酒精味道和一股幽香。
  佟蓉婉可是知道的,自家三堂嫂一直都在宴会之中,没去别的地方。
  她瞪了瞪三堂兄,嫌弃的往后退了半步。
  “小妹,三堂兄一直操心你,倒是你这般动作,惹得三堂兄有些难过了。”
  话是这么说,男人的面容上却不见半点儿的伤心,反倒是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戏谑。
  “你可得小心些,若是婶母和叔叔知道了你做的事情,可是要打断你的腿。”
  佟蓉婉没空搭理他,准备绕过他走开。
  “哎,哎哎,别走啊。”
  隆科多挡住了她的路线,低声说道:“我可是真有事儿。”
  说着,他看了眼周围,将她拉到了一处僻静处,说道:“你大堂姐给你那个侍卫轻功高墙,就是城门带着个把人也是小事儿一桩。”
  佟蓉婉震惊的看着隆科多,男人视线直白的和她对视,话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一把挥开他拉着自己的手,怒道:“你喝的什么烂酒?不要命啦”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隆科多本就醉了,没什么力气,晃晃悠悠着将身子靠在假山上,醉濛濛的目光瞧着佟蓉婉,也不说话了。
  佟蓉婉看着他这一副浪荡子的模样,便来气。
  “滚滚滚,尽说些没用的话。”
  “表妹,我一直都以为你是理解我的,事到如今,难不成你屈服了?”
  “我理解你什么?你可别这么说,若是以后嫂子发现你做的是些事情,还以为是我撺掇的呢。”
  佟蓉婉转身就想走,懒得和酒疯子说话。
  “这些世俗规矩,规矩的难不成是所有的人不成?”
  “当然了,人生来便是三六九等的,皇帝更是天子,世俗的规矩当然和天子无关。”
  “可皇家也有皇家的规矩,天子也没有例外。”
  “可你瞧瞧,古来皇帝大多按着规制大婚,接着便是选秀,封妃,然后便是皇嗣,这就是皇帝必须遵循规矩。”
  佟蓉婉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顿下来脚步,问道:“听着你的意思是不想按照现在人生轨迹走?”
  隆科多摇了摇头,许是吹了些风,格外的有些醉了,那脸颊坨红的不像样。
  “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不同的,也想看看那位不似凡人的帝王也是否如同千千万万的帝王一般模样。”
  “……。”
  佟蓉婉摇了摇头,往外走了几步,吩咐门口守着的秋月唤人去扶一扶那个醉的不成样子的堂兄。
  她这个三堂兄是有些莫名其妙邪性在的。
  说什么让她逃婚,她能逃去哪里?
  逃走做什么?
  又不能游山玩水,而且她马上就要大婚成为皇后……
  大婚!
  佟蓉婉脚步一顿,。
  对啊,虽然皇上给了宝印,但是没有宣读圣旨,并未说自己什么时候大婚!!
  还没到准备大婚的时候呢!
  成婚的事情没办法改变了,可是没说什么时候大婚啊!
  自己完全可以先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等着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她若是不在京城,在其他地方,一时间接不到圣旨,或者是伤了病了的,也是完全可以慢慢耽搁的啊!
  她耽搁的起,皇上可耽搁不起!
  听着远处人慢慢的走近,佟蓉婉灵光一闪,连忙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秋月,秋月,那个三堂兄送来的塔塔呢,让她来我屋里。”
  既然决定好了,那就立刻准备,要是明天下旨了可就走不了了!
  佟蓉婉进了屋子里,先是吩咐春华将自己的私房钱匣子拿过来,然后又去小书房内磨了磨墨,提笔就写了一封信来。
  秋月将那个塔塔带了进门,几个人就被自家的主子给撵了出去。
  “去,秋月你去将这封信放到阿玛的书房内,春华你去前院儿给额娘说我就不去送客了。”
  等着屋子里只剩下塔塔和她的时候,佟蓉婉问道:“你可知道如何乘夜逃离京城?咱们出了京城,又可以去什么地方?”
  塔塔闻言,立刻抽出怀里的一个羊皮地图,在几上铺开。
  “!!!!!”
  “你竟是准备的这么齐全?”
  塔塔抿嘴略带着几分羞涩的笑。
  “回小格格的话,这是主子在一个旅商手上买的,较为粗略,却也是极为难得了的。”
  “我们可以从东城走连夜走。”
  说着,她指了指地图,说道:“南下,咱们先去南方。”
  佟蓉婉被她说的激动了起来,瞧着她笃定的模样,控制住不住的站起身原地茫然的转了个圈圈。
  “那咱们怎么走?”
  “小格格可是想现在走?”
  “对。”
  “方便吗?”
  佟蓉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将装了她所有私房钱的匣子拿过来,说道:“我有这么多钱,还有许多珠宝,只是带了珠宝有些不太方便,钱应该是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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