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位国中生将目光投向米斯特尔,神情有些疑惑和警惕。米斯特尔笑了笑,自我介绍:“杯户中央医院的医生,出公差。”
  降谷零靠在沙发背上,掏手机报警,同时轻慢地看着国中生侦探带来的热闹和关于米斯特尔的新信息。
  实际上,佐藤爱是警察厅公安的秘密联络人。不管是加入诈骗公司还是“毒杀”桂千奈,都是她的任务。
  现在看,毒药的假死效果很不错,成功让米斯特尔亲手鉴定了桂千奈的死亡。
  。
  米斯特尔合上桂千奈的眼睛,把佐藤爱按在一旁,耐心等待警察到来的同时,视线禁不住往波本那边挪。
  波本朝她微笑,于是她也对波本弯眼微笑。
  她自己研发的假死药,她能不知道效果?她连这款“爆改毒药一粒吞下无痛假死”药的缺点都了然于胸。
  ——在刚“死亡”的一分钟,人的瞳孔的涣散弧度,会比真正死亡的小一些。
  她合上了“死者”的眼睑,遮掩住最后可能穿帮的小细节,成功让波本亲眼见证了桂千奈的“死亡”。
  。
  诸伏景光没空喝酒。因此,过去的一个月,再回忆那杯苏格兰短裙的味道时,他依旧乐意打出和调酒师无关的好评,并怂恿金发深肤的发小也去喝一杯试试。
  他的发小严正拒绝,并表示,不自然酒吧的酒并没有那么好喝。
  诸伏景光不怀疑发小的判断,但也不怀疑自己的味蕾。于是,他均衡两种观点,得到一个结论:是他喝的酒不够多。
  没办法,他之前基本只喝过黄啤,当然对鸡尾酒感到新鲜。
  想降低新鲜感也很难,他是组织的狙击手,职业特性建议他原则上少碰酒精。相比之下,作为情报人员的零纵横名利场(虽然大部分时候是以服务员和侦探的身份混进去),可能见识过的鸡尾酒更多一些。
  但今天,他一个人团在安全屋,抱着手机编辑交给联络人的日常述职简报的时候,发小忽然敲了敲门,从门外进来再反手关好。他的神情有一些梦幻,还有一些匪夷所思,像是喝了假酒。
  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地收起手机,准备对发小接下来的全部话语洗耳恭听——他小时候得失语症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发小果然在确认可以正常对话后开了口:“好消息,桂警官服用cia提供的药物后,确实成功假死,又成功在警察医院的太平间秘密复活,因为服用解药时间长了一点,有四肢发软的后遗症,其他一切正常。”
  诸伏景光点点头表示听到。他和莱伊被朗姆一通电话派去北海道机场蹲了半天,只蹲到了“任务已由波本和米斯特尔完成”的消息。面面相觑后,他按着兜帽,莱伊按着针织帽,两个人顶着冷风找街上的和牛火锅吃。现在终于算是听到这个任务的完整后续。
  发小又麻木着脸说:“坏消息,奥本议员依旧在失踪,朗姆大人怀疑她躲在哪处官方的安全屋,要我和皮斯克去找。皮斯克直接躲在美国,照旧把活递给基安蒂。”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不确定自己是从“官方也找不到奥本议员”,还是从“基安蒂负责找人”开始吐槽。两件事都挺惨的。
  最终,他勉强说道:“如果一直找不到的话,会怎么样?”
  金发深肤的发小投来平静而沧桑的一瞥。
  不怎么样,在奥本议员被找到之前,他得接着找。
  毕竟,如果奥本津子议员永远失踪下去,公安警察降谷零得着急;而如果奥本津子哪天忽然出现,不论活着或者死去,没找到人的波本就属于失职,左右落不着好。
  所以奥本议员在哪里呢?不知道。
  高级公寓没有在楼道设置任何监控,20层楼窗台的钩索划痕让人迟疑不定,出入口加强检查但将近一周依旧一无所获,最重要的是——风见裕也发现的速度相当快,已经调取当时时间段离开公寓小区的车辆,并且联系交警大队进行路检,但同样全无收获。
  降谷零像靠在吧台边一样靠着沙发说着,但很快以警校优秀毕业生的标准默默站直身体:“其实,我有一点猜想,可惜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诸伏景光不太了解调查的新情报,他耐心做个捧哏:“是什么?”
  降谷零神情严肃地往下说:“公寓小区的物业保安说,在警察到来之前有出去几辆车,其实一辆车是黑色凯美瑞,后座上躺着一个急病要送医院的人,驾驶座上的人,金色长发、紫灰眸色,趾高气昂地要他立刻开门——这个描述,我直觉是她。”
  诸伏景光看着金发紫灰眸色的发小,欲言又止片刻。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因为米斯特尔是一个性格恶劣到,会在莫名绑架走奥本议员的同时,还不忘cosplay一把女装波本?
  ……怎么忽然感觉还真有这种可能。
  诸伏景光无声地在心里给米斯特尔不怎么诚心地道歉,又听着发小继续解释自己的直觉:“她身上有股令人讨厌的气质,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大脑就下意识发出警报——她是值得警惕的、甚至是应该被公安立刻抓捕的组织成员。”
  “那门卫看到她,大概要恐惧对方会杀了自己这个拦路人。”
  “……确实,归根到底只是直觉,”降谷零捋着自己的思绪,“少数的几个监控都没拍到正脸,只能稳步调查。能进入高级公寓小区的人,要么是业主、要么是客人,再要么是物业工作人员。客人的登记名单和物业工作人员的名单都已经筛过,都有不在场证明,现在就等业主的名单了——最快也要这周六。”
  诸伏景光没有问为什么,毕竟,一个住着东都市现任议员的高级公寓,估计丢十个花盆,能砸中九个政商要员,还有一个是砸空。
  “这件事情,其实和米斯特尔没什么关联,我能想到她果然还是因为她太讨厌了,以至于什么坏事都联想到她,”降谷零近乎磨牙地说着,但说完后,又叹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绷紧的蜜色脸颊,“但诚恳评价,这都是多余的思绪,只会浪费精力。”
  诸伏景光的问题一语中的:“对她有多余的在乎?”
  降谷零没有犹豫,直接承认:“是,很讨厌她。”
  诸伏景光笑着弯下他的凤眼。降谷零有空聊任务不直接相关的组织成员,说明现在并没有什么紧急事项,可以稍微在卧底生涯中放松一下,闲聊两句。
  例如,开口调侃这位被米斯特尔折磨一周的发小。
  于是他愉快地说出一个结论:“现在看来,调酒师是鸡尾酒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调酒师太过引人侧目,会在无形中影响鸡尾酒的口感——难怪你不喜欢她调的酒。”
  降谷零半月眼地表达无语:“她上次调杯水割威士忌就花了十分钟。”
  诸伏景光想了想,真心实意地表达评价:“听起来就很用心啊,我平常给狙击枪擦枪管上油都不会用10分钟——那杯水割威士忌的口感怎么样?”
  “……”降谷零选择跳过这一点,专注地往公事上分析,“并且她的情况真的有点奇怪吧?她有在杯户中央医院的职位——虽然现在看是挂名,在公安内部有内线,有属于商业人物的养父皮斯克,本身也是常磐集团的子女。乌丸集团牵头的政商高层联谊她也能去,并协助基安蒂刺杀,还和我说朗姆儿子也会去。很奇怪吧?她什么身份都碰一点,甚至她一开始进入死士营的原因都还没能探知到。”
  “朗姆的儿子也去联谊?”
  “hiro你就关心这个?”
  “所以这宴会你不去吗?”
  确实有打算借机和朗姆儿子套近乎方便长期套情报的降谷零,陷入了不想承认的沉默。
  诸伏景光弯下凤眼揶揄一笑。
  “本来要调查奥本议员失踪的事情,不打算去了,”降谷零无可奈何地承认着,“好吧,现在果然必须得去。”
  “所以继续在意她吧,”诸伏景光说出了带有苏格兰昏黑烟煤气质的总结,“反正她也挺在意你的,说不定从她身上获得的情报,能比朗姆的儿子还多呢?”
  “米斯特尔并不在意任何人,”降谷零立刻理智地辩驳,“她这家伙,单纯是性格恶劣、想一出是一出、又什么话都敢说出口的混蛋而已。”
  对米斯特尔的评价,以及对米斯特尔调出来的酒水的评价,两个人都有微妙的不同。
  诸伏景光决定再观察研究,并对自己的发小做出言语安抚:“如果她让你感到不舒服,也不用勉强自己,保持距离吧。毕竟……那家酒吧,我认识的代号成员都不推荐前往,无一例外。”
  降谷零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墙边,低眸沉思着,半晌,他露出微妙的、属于波本的危险笑容。
  “没有什么勉强的地方,如果她有参加宴会,我会邀请她跳一支舞。”
  。
  星期五,是乌丸集团的高层管理举办宴会的日子。完全可以预计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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