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在车上安装了隐藏窃听器,二人的一切对话都会忠实地传达到库拉索的耳中,转达给那位大人。
  本来还有安排狙击手,但米斯特尔只愿意待在宾馆门口,宾馆附近的可狙击点就几个地方,容易被察觉,只能放弃。
  开始试探。
  虽然对宾加查出来的东西多加吐槽,但他真正试探的时候,还是用上了宾加查出来的情报。
  除了fbi,宾加查出来的情报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官方机构是公安。于是他用公安诈她。
  令人失望的是,他似乎真的诈出来了。
  她看起来对“和公安眉来眼去”的说辞相当惊奇,没有像刚才一样无语反驳。
  对后续的“不必对组织忠诚”的说辞,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同样没有反驳。
  最关键的,是她的承认,“确实。”
  ——确实不必对组织忠诚。
  爱尔兰的心沉下去。
  果然,他对米斯特尔的讨厌,可以归结于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叛徒气息。
  皮斯克被抓,甚至可能有她的一份。她毕竟一直讨厌她的义父。
  ……有些可惜。
  他的手机屏幕依旧是米斯特尔的自拍照。那时候她和皮斯克大人吃鮟鱇鱼火锅,他陪席。
  皮斯克大人老当益壮,鮟鱇鱼火锅很好吃,她愿意帮皮斯克大人办事,她的那张自拍照很好看也很可爱。
  屏保,他其实没舍得换。
  但到此为止了。
  ——心口骤然爆发出剧烈的痛意。
  爱尔兰的思绪被打断。
  缓缓低头,只见纤细的五指握着匕首柄,在他的胸前紧紧抵住。
  迸溅的鲜血淅淅沥沥往下淌,像夏天温热的雨水。
  “……”
  爱尔兰和一双惊慌又警惕的灰色眼睛对视。
  桃花眼很漂亮,桃花眼的主人偏偏令人讨厌。她眼中的惊慌,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同样是组织成员的波本吗?波本也是公安?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痛意在心口蔓延,随着血液的流失而不断衰减。
  最终,什么感觉都消失了。
  。
  夏丘凛纪收起匕首的时候被溅了半脸血,由温热迅速转凉。
  她叹口气,随手一抹。
  仿佛是回到了训练营……这感觉真糟糕。
  幸好,力气没了,但本事还没丢,刺杀一次成功。
  她把高大的爱尔兰费劲拽到副驾驶位上后,旁若无人地下车,在零星的尖叫声和呼喊声中径直坐上驾驶位,踩下油门,迅速开离犯罪地点。
  爱尔兰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暴露了,后续的话语,也没能挽回印象分。
  她一个有团厌buff的人,能去当中间人吗?
  并且,就她这种社交恐怖分子都知道,请人帮忙要提供好处。爱尔兰许诺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许诺,仿佛皮斯克已经死去。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试探,她正常反击就行。
  然而,爱尔兰又似乎确实查出了什么,不再拘泥于她fbi的母亲,转而指向公安。
  试探无穷无尽,总有一次试探,她会真的露馅,即使不会露馅……她也累了。
  她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就在这个月结束吧。
  杀掉爱尔兰,坦白自己的叛徒身份,公开逃离组织。
  倒逼和米斯特尔关系亲密的男朋友波本、本职工作为公安警察的降谷零脱离身份,回到公安。
  把埋在组织里的炸弹挨个炸掉,收集组织成员和路过无辜群众的厌恶值。
  ……就这样吧,先做好通知。
  夏丘凛纪打定主意,在隐隐的警笛声中,拨打降谷零的电话。
  他立刻接通,而夏丘凛纪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对暗号,只说:“我叛出组织了,你也快点回公安去吧。”
  降谷零似乎说了什么,她不在乎,她只说着自己的腹稿。
  “这段时间打扰你了,十分抱歉。”
  电话挂断。
  ……等等。
  降谷零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收集被人讨厌的情绪,收集到足够的情绪后,能得到一些超力量的奖励?]
  第123章 夏丘凛纪惊叹,降谷零是怎么猜出来的?……
  夏丘凛纪惊叹,降谷零是怎么猜出来的?
  她开着车在大街上游荡,熟悉着鸟取县的沿街道路。
  爱尔兰的血还没干涸,滴滴漏漏着濡红街道上的污雪,连成一条线。
  她不应该有询问的闲情逸志,但她还是再给降谷零打了一通电话。
  降谷零依旧立刻接通,语气柔和好听:“琴酒已经在追杀你的路上了。先下车,我送你回东都市,怎么样?”
  夏丘凛纪听着哄小孩的语气,抿紧嘴,又有些羞愧,又有些好笑:“你真的要作为叛徒的男朋友在组织接受审问,戴罪立功吗?这种时候,那位大人绝对会直接杀掉你的。——不过这也不重要。”
  电话那头居然还应和了一句:“确实不重要。”
  警笛声已经逐渐拉近,后视镜中,一辆白色的跑车已经缀在身后,显眼又嚣张。
  夏丘凛纪踩下油门加速,像保龄球一样冲散路中还没摆好的交通锥,不忘在电话里询问:“所以你怎么猜出来的?”
  她自己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她确实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平常也以捉弄人为任务,之前也不小心说漏嘴,说自己有机会在两年内铲除朗姆。
  降谷零之前已经问过她,是不是有团厌buff的存在。
  从零推理到一的这一步迈出去后,从一到一百,都不是难事。
  她忽然不想问了,冷暴力不可取,她想再一次挂断电话,专心开车。
  但降谷零已经开口:“你厌恶组织,也愿意用一切方法,但你实际上做的事情并不多。所以,猜想到你有什么代价惨重的杀手锏,也很容易……还有其他原因,但开车路上还是尽量不要闲聊吧?你想接着听吗?”
  夏丘凛纪没说想听也没说不想听,只说:“那我挂电话了。”
  降谷零失笑,没坚持:“好,有事再联系。”
  夏丘凛纪忽然有些不满。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吗?
  对她当街杀人逃逸还冲卡的行为都不做出评价吗?不骂一顿?这位公安警察真的正经吗?
  心情像梳理打结的头发一样烦躁,她赶着黄灯的死线闯红灯,甩下老实停在斑马线前的那辆白色跑车。
  首先,要想办法逃窜。
  一身血衣,载着滴血尸体招摇过市,都是冲击社会安全底线的行为,警车有好几辆,沿路设卡肯定也无穷无尽。
  她在鸟取县简单绕了一圈,但肯定没有第二圈给她绕。又不是赛车比赛。
  组织的追杀肯定也在路上了,不会太久。
  要怎么逃出去?
  很惭愧,她对鸟取县不熟,离东都市又远,没有提前装电话炸丨弹,现在连个能转移注意力的方法都没有。
  夏丘凛纪咬咬牙,一拐弯,把车开入小巷中。
  赌鸟取县警察的行动能力,还有降谷零的放水……他会放水吗?
  小巷对面依旧是街头,不过是居民区的,二车道只够电动车辗转腾挪,轿车开进去,一分钟的路能堵十分钟。
  她倒也没打算开过去,车停在小巷里,迅速脱了身上被血溅满的外衣丢在车上。
  裤子也溅了不少血,幸亏裤子布料是深色的,血干涸了之后,看得没那么清楚。
  鞋子暂时顾不上,祈祷没人注意吧。
  同样被溅上血迹的脸暂时戴车上备的口罩。
  可能有发信器的手丨枪……她心底对降谷零说声道歉,把手丨枪底部的贴纸扣下,贴到爱尔兰的手底下。
  下车,揣好手丨枪,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沿街逃窜。
  ——鸟取县的警察并没有紧随其后,让人松一口气。
  她身上的血迹显眼得像是刑侦剧凶杀案的凶手,没穿外套的卫衣装束又冷得像是秋天。
  街上的人不多,但三三两两的人,也都下意识裹紧羽绒服,惊异地注视她。
  机敏的直接报警,胆小的躲到一旁,胆大的直接摩拳擦掌要冲过去抓她。
  她没有和对方纠缠,逃跑的每一秒都相当宝贵。直接脚步迈开,沿街逃窜。
  附近有组织的安全屋,如果找不到车,可以暂时躲在安全屋里面……但这个地址是她两年前知道的,不确定现在有没有报废。
  警笛的声音再一次近了,幸好,刚巧有人随意把车停路边,一手拿寿司,一手拿车钥匙。
  她上手夺走车钥匙,钻入驾驶座,门甩上,踩下油门直接开走。
  当街夺车,罪名加一。
  管它呢。
  车上有水,有卫生纸,她一边启动车辆开启,一边单手操作着,把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凝固的血腥味重新蔓延,钻入鼻翼,夏丘凛纪悄悄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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