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新轻笑一声:“岳母这话小胥不能认同,千人千面,我眼中的宁哥儿聪慧勤劳,善解人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郎。”
  “能娶到宁哥儿,是我的福气。”
  秦生根全程沉默着。
  秦云氏咬了咬牙,看不出来这木头贱人还能把人勾住,她预想的秦宁嫁人后应当日日被磋磨,好在她的秦华已经去上京享受荣华富贵,秦宁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心里又好受一点。
  但还是不甘心,这贱人凭什么得到维护,秦云氏眼珠转了转,故作为难的问:
  “你们夫夫二人和美最好不过了。”
  “原本不该我多嘴,不过事情还是要说清楚,免得你们夫夫一直有疙瘩。”
  “宁哥儿十三岁时发生的那件事,不知道他同哥儿胥讲了没?”
  第7章
  日头越来越毒,秦宁却没有感到丝毫暖意,养母的声音似乎在空旷的院子产生了回响,甚至在他脑海里不断循环,让秦宁想起那个充满恶意的眼神,和那双丑陋的、沾满脏污的握着他胳膊的手。
  秦宁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整个身体在不断颤抖。
  为什么?他不过是想和相公好好过日子,为什么非要这么对他?
  沈新感受到了秦宁的颤抖,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袖口,弯腰低头想看秦宁脸上的表情,却被他眼中深切的恨意惊到了,老实人要黑化了?
  沈新有些好奇是什么事,带给秦宁的刺激这么大,不过现在不是好时候,要先把这个死老太婆打发了:
  “不管什么事,都是我和秦宁夫夫之间的事,岳母就是操心太多,脸上长太多皱纹,看上去老了几十岁。”
  “你--”
  “你个小王八羔子,敢说我老?”
  秦云氏胸脯一起一伏,指着沈新的手指微微颤抖。
  “实话而已,自古良言逆耳,岳母胸襟还是窄了些。”
  沈新勾了勾嘴角:“家里还有幼弟,就不多留了,岳父岳母保重身体。”
  沈新二人施施然的走出门,秦云氏使劲推了推秦生根:“当家的,你就这么看着这小兔崽子说我,你个没良心的--”
  “闭嘴,安分点。”秦生根脸色阴沉的看了云氏一眼。
  秦云氏像掐了脖的鸡,瞬间没了声音。
  走在土路上,秦宁还有些恍惚,相公不但不相信他们的话,还维护他,秦宁心里涨涨的。
  犹豫了几瞬,沈新还是开口问道:“刚才你娘说的什么事?”
  或许是有人信任,秦宁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难以开口,但他还是把头低下来,不敢看沈新的表情,轻声开口:
  “我十三岁那年,上山捡柴遇到了王麻子,他想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挣脱逃走了,回到家娘看到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没说,我害怕说了,爹娘会把我强行嫁给王麻子。”
  “王麻子可能是喝醉了不知道是谁,事后也没来找我。”
  “也算...比较幸运。”
  这是沈新第一次听到秦宁说这么多话,逻辑清晰,条理清楚,就是内容他不喜欢。
  眼前的人连抬头都不敢,沈新终于知道在秦家时秦宁为什么这么害怕了,一个原因是想到当时场面的害怕,另一个可能是害怕他会有不好的想法。
  想的还怪多的,沈新摸了摸他的头:“十三岁的你很勇敢也很机敏,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真厉害。”
  秦宁鼻子一酸,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刷一下流出来,划落脸颊,洇湿了一小块前襟。
  沈新看到了哗哗流水的秦宁,内心叹了一口气,少年人就是情绪丰富,有些无奈的开口:“秦宁,抬起头。”
  少年眼里布满血丝,鼻尖微红,映着阳光还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沈新用食指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你的眼泪很金贵,不应该留在这种时候。”
  秦宁觉得自己好狼狈,可心脏却不受控制的乱蹦,只好胡乱的点了点头。
  “走了,去接二毛三毛回家吃饭。”
  二毛三毛被,托付到王阿婆家,阿婆家里只剩一个八九岁的小子,正好能和二毛三毛一起。
  阿婆家的土墙只有三尺高,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没人,沈新敲了敲门:“阿婆,阿婆在家吗?”
  王阿婆家也是一间草屋,但没他那长年不住人的破败。
  “在。”
  苍老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阿婆步路蹒跚,好一会儿才走到门口:“二毛三毛和来福刚去山脚捡柴了,去了好一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沈新笑了笑:“行,谢谢阿婆,那我们去山脚迎一迎。”
  刚到山脚,就看到三个小孩背着不合尺寸的背篓往村里走,额头上还有不少汗水,沈新加快了脚步。
  “大哥,哥哥。”
  “沈大哥,秦哥哥。”
  沈新一一应声:“你们三个把背篓给我吧,休息休息。”
  “二毛三毛是厉害的小男子汉,还知道帮家里减重,但单独上山是不行的,没有下次。”
  沈新不打算说来福,来福情况特殊,他和阿婆二人相依为命,阿婆年纪大了,干不了重体力的活,只能来福干。
  来福有些羡慕的看向二毛三毛,他也好想有这样一个哥哥或是...爹爹。
  沈新把来福送回家,在村里晃悠了几圈,便回了家。
  秦宁正坐在木凳上洗菜,二毛三毛在剥蒜,场面非常和谐。
  沈新觉得他们三个似乎太熟悉了些,完全不像刚认识三天的人。
  又问道:“中午吃什么?”
  秦宁低声回:“凉拌荠菜和糙米饭。”
  沈新皱了皱眉:“这么素?”天天吃野菜,shi都是绿的,“买鸡蛋了吗?”
  “买了四个。”
  沈新明白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不舍得吃好东西,可他不是,即便是末日他的物资也是最丰富齐全的:“直接都做了,下午再买,多买一点。”
  秦宁默默点头,接着又开口:“我想在屋后面开垦个菜园,种点蔬菜。你想吃什么也可以种什么,还可以省银钱。”
  沈新想了想,觉得秦宁说的挺对,身在乡野,广阔的土地就应该利用起来:“先等等,等我确定好新房子的大致范围,再开垦菜园。”
  一刻钟后,四个人齐齐坐上了饭桌。
  葱炒鸡蛋和凉拌荠菜也算有荤有素,色泽上也很赏心悦目。
  二毛三毛盯着炒鸡蛋狂咽口水。
  “快吃吧,谁也不准少吃。”沈新率先夹了一筷子鸡蛋,秦宁的手艺很好 ,鸡蛋的醇厚和大葱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口感变的更鲜美。
  吃饱喝足后沈新就带着一包饴糖,两斤面粉,三斤粳米去了村长家。
  沈新还差几步到门口,就看见村长从里面出来了。
  “王叔,王叔。我来给你送银子了。”
  王守义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沈新还在,他有点怀疑道:“这么快就攒够银子了?”
  沈新点了点头:“攒够了。”
  “其实今天除了买宅基地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王叔,不知道王叔有没有时间。”
  这刚不到一天吧,银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赚了?难道这就是童生和农民的区别吗?王守义有些恍惚:“有时间,走吧,跟我进屋。”
  二人进堂屋坐好,村长媳妇儿端来了两碗水放桌上:“外头日头大,喝碗水吧,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沈童生别嫌弃。”
  沈新笑了笑,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这两天承蒙王叔的照顾,过两日我建房可能还要麻烦王叔,这里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不要推脱。”
  村长沉默了几瞬,开口:“收下吧。”
  沈新脸上的笑容更深:“村长爽快。”从怀里掏出碎银子:
  “村长,这是宅基地和地契税的银两,您收好。”
  王守义爽朗一笑:“行,咱们先把地契文书写好,过两天我去县里交税。”
  沈新应了一声,又开口:“王叔,我想明天就开工建房,不知这土砖,泥瓦片,木料,石材这些东西在哪有?”
  王守义思考了一会儿:“上河村季家他们家会点烧窑的手艺,陶土砖和泥瓦片他家就有。”
  “木料在大窝山找木材就行,大窝山属于荒山,不用花银钱。”
  “至于石材,咱们县没有采石场,你要想要在南溪河边或者山上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
  沈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附近好的泥瓦匠和木工是谁?”
  泥瓦匠专门负责砌墙贴砖瓦,木工则是负责房屋整体木材的结构设计、制作和安装。
  王守义沉吟片刻:“木匠好说,咱们村你木根叔就会,前两年我新起了一个偏房就是他帮忙的。”
  “泥瓦匠的话,你可以直接跟卖砖的季家说,他家里人有这手艺。”
  “我还想雇八个汉子打地基,再挖口池塘,不知道村里平常雇人干活怎么个章程?”
  王守义不假思索道:“壮劳力包午饭一天四十文,现在不是农忙,找人干活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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