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说到这个,秦宁又精神了,他兴致勃勃地数着:“盐瓜菽,干闭瓮菜,还有酸菜和腌蔬菜。”
沈新动作一停,问:“盐瓜菽,干闭瓮菜怎么做的?”
他以前好像没吃过。
秦宁揉搓着芥菜,“盐瓜菽是以老瓜为主料,配以黄豆、紫苏、生姜等配料,加入盐,酒,甘草等调味,装坛进行暴晒制成。”
“干闭瓮菜是将蔬菜和盐交替铺放,腌制三日后取出反复揉搓,挤出多余的水分,重复九次后把菜放入翁中,撒上花椒和小茴香,盐卤浇在里面封罐,一个月后就可以吃了。”
“这么麻烦。”沈新微微咂舌,“要不弄点简单的得了。”
秦宁摇头,“这样腌制好吃。”
沈新不在说什么,两人忙活了一上午,做好了五罐腌菜,剩下的蔬菜用来干制或者放进地窖里储存。
干制就是通过暴晒去除蔬菜的水分,达到延长保存蔬菜的目的。
天气渐凉,饭桌从小院挪进了堂屋。
午饭是鸡蛋炒木耳,黄瓜丝汤和麦饼。
沈新喝了一口暖胃的汤,说:“等过两日去县城定个铜锅,冬日正是吃拨霞供时节。”
拨霞供和他那个时代的火锅很是相似。
三毛立马问:“拨霞供?是咱们在府城酒楼看见的...”
他的手指贴着陶碗,“咕咚咕咚往外冒香气,肉往里一放拿出来就能吃的那种吗?”
二毛默默地塞了一大口麦饼。
沈新肯定地说:“差不多吧,不过拨霞供是指涮兔肉的锅子,咱们可能会涮猪肉。”
秦宁见两人说完话,才说:“相公,冬日里从村子到县城太远了,等到县城时糕点该凉透了。”
“可能会影响生意,不然我们在县里租个铺面?”
“这样全天都能卖糕点了,客人也能更多。”
没想到秦宁这么早就考虑这些事,狡兔三窟,不知道雪灾什么情况,若是南溪村灾情严重,在县里多个住处也好,也能多个选择。
毕竟他们家是村里有名的富户,雪灾时若有人起了不好的心思,他家得被第一个盯上。
心思百转,不过才几息时间,沈新说:“过两日去县城看看,不过咱们可以先买个房子,铺子等咱们在县城稳定了再说。”
先过了这个冬天。
“冬日天冷,生意估计也不景气,咱们也躲躲懒,在家里猫冬,好吗?”
秦宁失落一瞬,又眼角弯弯:“在县城时,我和周围的商贩简单打听过县里房子的租赁情况。”
“东边地区的房价都比较贵,租一个月至少要一两银子,西北雨花巷住宅最便宜,租一个月大概几百文。”
沈新静静看着他,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勾起一抹笑。
秦宁小声说:“相公,你听见了吗?”
沈新回神,轻咳一声,“听见了,过两日去县城时看看,这个不着急。”
二毛三毛帮忙把碗放进灶房,收拾饭桌。
天天休息,如何才能赚钱,秦宁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相公,你想读书吗?”
“现如今家里的银钱很足,铺子生意也好,若是读书也不缺钱的。”
还记得这茬呢,沈新敷衍道:“不想,我还没想明白。”
他还没过够咸鱼的生活呢。
秦宁反问:“想明白什么?”
沈新微微抬头,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读书的意义。”
好高深的样子,秦宁懵懵懂懂地点头。
二毛放下碗,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说:“读书科举,可以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沈新一噎,“你在哪听到这些话?”
二毛不假思索道:“大哥以前说的啊。”
志向远大,乡村之人想要高中可比千万人过独木桥还难。
不过二毛三毛也快七岁了,将来也许想走科举这条路呢,沈新想了想,走到二毛和三毛旁边,问:
“想不想让我给你们取个大名?”
二毛这次回答迅速,第一个响应:“我想。”
三毛见二哥这么积极,不甘示弱道:“我也要。”
沈新信步走到沙地,拿起树枝写出二毛和三毛的新名字。
“二毛的大名为沈瑾,取美玉吉祥之意。”
“三毛的名字为沈瑜,取美玉珍贵之意。”
“怎么样,喜欢吗?”
二毛盯着沙地上的子,眼睛一眨不眨,他认真点头,“喜欢。”
他有自己的名字了。
看见秦宁在院子铺上竹帘准备晾晒蔬菜,沈新拎着两小只走过去,“洗手干活了。”
袖口被秦宁挽起,胳膊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的晃眼,沈新皱了皱眉,“天气凉,把袖口放下来。”
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保暖很容易得风湿病的。
秦宁弱弱地反驳:“可是放蔬菜不太方便。”
哥儿的衣服袖口比较宽,只有最边缘稍窄,干活时动作大了容易蹭到。
沈新找了两块灰色布条,放下秦宁堆叠的袖子,“用布条绑起来就方便了。”
二毛三毛也不放菜叶了,站在不远处悄悄看着两人。
秦宁努力平复心情,小声地说:“谢谢相公。”
半边院子铺满各色蔬菜,二毛三毛叉着腰。成就感满满。
王三柱,王承德和来福刚好撞上,便一起进了沈家。
王承德和来福如往日一样交了钱和东西,又领了工钱便走了。
王三柱等他们走了才开口:“东家,又一窑木炭好了。”
沈新点头,递过去工钱,说:“和以往一样,你休息一日再开工。”
王三柱接过铜钱没走,试探着问:“东家,咱们烧好的木炭什么时候卖?我能不能接这个活?”
沈新挑了挑眉:“你还要烧窑,如何忙得过来?”
王三柱连忙:“如今烧窑我火候和时辰把握的不错,这才想着能多做一点是一点。”
准确来说是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王三柱干活利索还上进,沈新当然愿意用了,他笑眯眯地说:“现在才十一月初,天气不冷卖不上价,过一阵子冷了再卖。”
“你放心,肯定算你一个。”
王三柱咧了咧嘴:“那我就等东家口信了。”
夜间烛火昏黄,秦宁听到开门声,动作迅速地把三字经塞进枕头下面。
沈新在地上站了一会,瞥了秦宁一眼,等寒气消散才上炕躺进被窝。
过了好一会儿,秦宁轻轻直起上身,瞧见相公紧闭的双眼,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今日应该不用背书了。
没等他彻底放松,沈新骤然出声:“三字经会背了吗?”
该来的总会来的,秦宁深吸一口气,“会了。”
沈新闭着眼睛,淡声道:“背吧。”
寂静的屋内,只剩秦宁磕巴的背书声,“诗书易,礼春秋,号六经,当讲求...”
等人背完,沈新睁开眼睛,偏头鼓励道:“不错,都背下来了。”
秦宁眼睛发亮,没等他说什么,沈新便倾身覆了过来。
淡淡的皂角香扑面而来,潮湿的发梢扫过脸颊和颈边,秦宁小心屏气。
沈新伸长胳膊,手放在秦宁耳后,说:“抬头。”
秦宁只感觉热气从耳边传至整个身体,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抬头,“相...相公?”
一声轻笑,沈新手指捏着书角抽出来,“不要枕着书睡觉,硌得慌。”
第54章
“好。”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 遮住了秦宁眼底的神色,不让人觉察到他内心的无常翻涌。
红透的秦宁更好看了,像朝霞与落日同时盛放, 沈新手指微蜷, 想摸一摸他的耳朵, 最后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早点睡觉吧。”
语气中带着微不可察的遗憾。
等沈新重新平躺进被窝,秦宁悄悄地偏头看他从额头到下巴流畅又刚硬的轮廓侧影,直至困顿才沉沉睡去。
深秋将过,初冬已临, 初升的朝阳把远处的天边染上火红色, 也融化了清晨的寒意。
院子里, 沈新正准备磨豆子做豆浆。
泡了一夜的豆子变得光滑又柔软, 沈新把豆子和水倒入石磨凹槽,转动木质手柄转圈研磨。
反复两次后, 对磨出来的浆液进行过滤,按压滤网分离豆渣和豆浆。
“磨好了。”沈新端着过滤好的豆浆问秦宁, “豆浆放哪?”
“放那边灶台上吧。”秦宁说,“等我烙完这几张饼就煮豆浆。”
五六张烙好的萝卜丝饼叠放在一起,呈现诱人的金黄色,萝卜丝条隐约可见, 香味也逸散开来。
沈新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响了两声。
贴着铁锅的饼子被秦宁翻面, 他从橱柜拿出碗,夹了一张饼递给沈新:“相公, 先吃张饼垫垫肚子吧,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开饭。”
“好。”沈新也不客气,他饿得很,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