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时候他仗着天资不凡,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爸也这样说过他。
  三毛眼珠一转,问:“那哥哥呢?哥哥是不是也得跟我们一起学习。”
  “阿宁我亲自教。”沈新挑了挑眉,“怎么?你也想感受一下?”
  三毛的头摇成拨浪鼓,二毛轻弯嘴角。
  洗漱完,伴着打更声,几人陷入梦乡。
  翌日一大早,草草吃过早饭,沈新便奔向了南江书院。
  自从决定参加科举后,沈新就格外留意有关读书的各种各样的消息,南江书院他也了解不少。
  南江书院坐落于城外邻山的半山腰上,南江书院的院长是朱仲西的大弟子林非陌,很有名的文学家。
  听说院内秀才有十几位,就连举子也是有的,每年慕名来这读书的人络绎不绝。
  上山的路铺上了一层层青色台阶,路不宽,能容下两个人一起过。
  沈新到时,远远的便看到有个胖子抱着棵大树坐在那,旁边有两个小厮急的在来回转圈。
  他踏上台阶,往书院走去,不过一会儿,便追上了前面的三个人。
  “少爷,咱们坚持坚持,再走几步就到了。”小厮一脸苦口婆心地说,“夫人说了你要是今天到了院门口,就给你五百两银子花。”
  那个胖子喘着粗气,挣扎着要起来,又一屁股做了回去,他的脸皱成一团,像个福饼,丧气道:“我起不来了。”
  两个小厮一起使力拔了好几下也没把人拔起来。
  胖子瞧着三百多斤,两个还没成年的小厮怎么可能把人抬起来,沈新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往上走,花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他才到了南江书院大门。
  大门高耸,几株藤蔓沿着两侧的柱子攀爬向上,两根柱子分别刻着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有路勤为径。
  最边上还放着一块石碑,上面介绍了书院的起源和历代院长。
  门口依然有人看守,沈新上前问:“您好,我找柳无信夫子,请问可否引荐?”
  门夫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两只小眼睛倒是炯炯有神,“你可有信物?”
  “有一封望江县吴远山吴夫子写的信件。”沈新说,却没把信件教给门夫。
  他目前可只有这一个凭证,要是丢了他就进不去南江书院了。
  读书人的圈子全靠引荐,你自己抢破头也挤不进去。
  门夫点点头:“行,你在这等一会儿,我找人帮你问问。”
  说完,他招呼在一旁玩草的孙子,“大棒,你去问问柳夫子认不认识一个叫吴远山的夫子?”
  “来了。”七八岁的小男孩扔了野草,往院里飞速跑去。
  独留门夫在后面气若洪钟地喊:“你小子慢着点。”
  见不到了还在那嘀咕,“真是个急性子,也不知道随谁了。”
  又过了两刻钟,沈新终于见到了这位柳无信,和他想的完全不同,这位柳夫子看上去格外年轻,好似二十七八,随意地瘫坐在躺椅上。
  难道南江书院有什么保养的秘诀?找时间可以问问,他得好好保养,和秦宁看上去不能差太多岁数。
  等柳无信读完信,沈新弯腰深深作揖道:“柳夫子好,我是望江县学舍甲班的学生沈新,有幸在吴夫子那受过一个多月教诲,此次院试学生有意下场,想请夫子帮忙修正文章。”
  说完,把手里的文章双手递了过去。
  柳无信挑了一下眉,这人和信里说的课堂上时常走神,得多加督促鞭策完全不一致,还知道提前准备文章呢。
  他接过文章读了起来,心中惊讶,不怪那个老匹夫特意写信来炫耀一番。
  这等文章,解元都有可能摘的,若是沈新榜上有名,他也能蹭一杯羹。
  “行,你的文章我帮你看了,从明日开始,你每日辰时来,过时不候。”柳无信说。
  “学生定然不辜负夫子美意。”沈新弯腰作揖道。
  第87章
  下了山, 那个胖子还坐在原地,两个小厮似乎是放弃了,一左一右坐在胖子边上, 杵着脑袋接连叹气。
  “少爷, 您再不上去, 小的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快被罚没了。”
  杜浩元白胖白胖的脸挤在树干上, “我也想上去,但实在是太累了。”
  他的余光瞟到上山又下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沈新,急忙叫道:“兄台,兄台, 且等等。”
  沈新闻言停住了脚步, 问:“你有事?”
  杜浩元挤出一脸笑:“兄台瞧着身体不错, 我这有一好买卖, 不知你感不感兴趣?只要你帮我走到南江书院门口,我就给你五十两作为酬谢, 怎么样?”
  这人穿的戴的无一不精致昂贵,沈新沉吟片刻, 说:“一百两,不议价,我保证让你见到南江书院大门。”
  “成交。”杜浩元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这不是能起来?”沈新挑了挑眉问。
  杜浩元嘿嘿一笑,“一想到不用动就能到书院, 我就能起来了。”
  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扶着杜浩元的胳膊, 帮他走到沈新对面。
  杜浩元说:“兄台,你拉着我的两条腿, 五子和六子抬着我的头,挪上去就行。”
  熟悉的好像干过千百次一样。
  沈新嘴角微抽,按照胖子的方法, 几人像抬猪一样抬着杜浩元往上走。
  晃晃悠悠的像家里的摇摇床,杜浩元心情惬意,他问:“我叫杜浩元,兄台你叫什么啊?”
  “沈新。”见两个小厮累的面红耳赤,沈新暗暗施力把杜浩元的身躯接过大半。
  “兄台也是来南江书院求学的吗?”杜浩元继续问。
  “是。”沈新回。
  不等沈新问,杜浩元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个底掉。
  “我也是来求学了,都怪我娘,非得让我来这里读书,说什么读书明理将来好掌管家事,要我说,会算数就行了,为啥非得学一堆没用的大道理?满口之乎者也,听着都累得慌。”
  “读书明理。”沈新接了一句。
  “兄台说的是,但你说她为啥不给我在家请个教书先生,非得让我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
  沈新没回。
  杜浩元继续说:“远点就远点吧,但为啥还要爬山,?爬山就爬山吧,为啥非让我自己走路?”
  沈新依旧沉默,看得出来,杜浩元怨念挺深的,还是个大碎嘴子。
  在这人的絮絮叨叨中,几人到了南江书院门口。
  杜浩元下来,摸着大门好一顿稀罕,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道:“我来这个书院好几次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南江书院的大门。”
  “真俊啊。”
  “银子呢?”沈新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
  “五子,给银票。”被打断了话他也不生气,杜浩元笑眯眯地说,“多谢兄台,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来。”
  “公平交易,不必道谢。”沈新领完银票便走。
  独留胖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新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他下山可怎么办?以往这么顺利的情况很少见的。
  回了家,沈新第一件事便是烧水打算洗澡,顺手把银票递给秦宁。
  二毛和三毛也跑来灶房,小小的灶房挤着四个人也没人嫌热。
  “相公,哪来的银票?”秦宁面色惊讶,“这可是整整一百两。”
  “路上碰到了一个好心人,他上不去山,我给他背上去后他给了我这个做答谢。”沈新擦了擦手,把事情简单说了一番。
  秦宁拿着银票往阳光下照了照,又仔细检查确定不是假的后,才开口:“不愧是府城,豪气的人可真多,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沈新笑了笑,“以后我们也会有钱的。”
  “到时候我们拿银子打水漂玩。”
  秦宁使劲摇摇头,“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这不是败家子吗?”三毛悄悄和二毛耳语。
  沈新瞟了他一眼,刚准备开口,秦宁赶紧转移了话题,“相公,夫子找的怎么样?”
  “谈妥了,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柳夫子。”沈新回,“我先去洗澡了。”
  他总感觉自己身上有那个杜浩元的味道。
  “好。”秦宁说,“我先做午饭,洗完澡就直接吃了。”
  “好。”沈新说。
  午饭丰盛,做的是肉沫豆腐和肉丝炒笋片,还有一盆鸡蛋荠菜汤。
  沈新面前摆好了盛好汤和饭的两个碗,“这么丰盛?”
  “这几日咱们家饭菜都得多做几个,相公要考试了得多补补。”秦宁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
  二毛弯了弯唇,三毛咧了咧嘴:“大哥,你要是一直考试就好了。”
  “没事,等将来你考试的时候也给你补。”沈新微微一笑,“童试,县试,府试,院试…应有尽有。”
  三毛低下头,闷闷地扒了一口饭不说话了。
  秦宁瞪了沈新一眼,安慰三毛道:“别听你大哥吓唬你,你现在还小,离这些事情还要好些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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