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三毛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到了,“哥哥,快快把这两个心肠歹毒,就会说些污言秽语的妇人发卖出去,别让他们脏了咱们家的地。”
这么大火气?秦宁心中惊讶,笑着问进来的二毛三毛,“怎么了?”
“郎君冤枉啊。”美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声哭嚎吸引了秦宁的视线,“求郎君给我们做主啊,老奴们不过是在墙角闲聊几句,三公子就突然冲过来朝我们喊打喊杀,还让老奴们赶紧滚出去。”
“胡说?明明是你们说了…”三毛愤怒至极的脑子突然闪过一抹清明,哥哥的身体确实不好,一直到现在还在喝补药。
若是让两妇人的话传到外面去,以讹传讹,到时候对哥哥的名声极为不利。
“老奴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三公子不妨说出来给郎君听听。”秀芳见沈瑜犹豫,心中微喜,打蛇上棍道,“三公子年纪还小,或许是没听清,或许是理解错了奴才们的话也不一定,怎可以一些莫须有之事随意冤枉奴才们,奴才们真是冤枉啊…”
“两个刁奴,”三毛见两个谎话张口就来的妇人,气的手指直哆嗦,口不择言道:“两个狗奴才本公子想发卖了就发卖了,难道我无缘无故冤枉你们?”
“他们闲聊说了什么?”秦宁偏头看三毛。
三毛灵光一闪,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她们两个骂我大哥猪狗不如。”
没有人会说哥哥的闲话,两个妇人也能发卖出去,如此,就完美了。
秦宁:“……”
二毛:“……”
两个妇人聊的肯定不是这话,但目的确实达到了,二毛思索片刻,觉得沈瑜还是有些急智在身上的。
三毛得意洋洋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位妇人一眼。
心想,两个老东西,跟他斗,还嫩了点。
“三弟既然告到我这里来了,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两位也不必狡辩了。”秦宁一锤定音道,“你们二人还是回归原籍吧。”
“郎君开恩,郎君开恩。”两人慌了神,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连连求饶。
她们两个原本是郑世通的家奴,郑家抄家家中奴仆自然也充公发卖,若是再卖就不知道去什么人家了。
县令家里活不多,也没人使唤他们,一日还有三餐,顿顿都有荤菜,想到这,美兰悲痛不已,她大声哭嚎道:“郎君开恩啊…”
大山单手擒住她的两只胳膊把人绑起来,嘴巴也捂住,拎到门外认真道:“别叫了,你吵到郎君了。”
秦宁吩咐紫珠道:“把大家都叫过到庭院里,我有话要说。”
显而易见这两个人原本编排的是他,秦宁不准备在问了,他自认对这些买来的人并无亏欠,吃穿用度一视同仁。
“是,郎君。”紫珠行了礼,向外走去。
一刻钟后,秦宁看向庭院里的家中众人,沉声道:“家里人多事杂,难免有磕磕碰碰,发了一两句牢骚也很正常。但有的人肆意污蔑、恶意中伤主人家,这就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了,这样的人我们家并不欢迎,一经发现立即请走。”
“希望大家以今日之事为鉴,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是,郎君。”众人齐声道。
“说吧。”二毛和三毛单独相处时,二毛问,“那两名妇人刚刚说了什么?”
“她们说哥哥找那些歌女进来是不干正事,还说大哥和哥哥成亲这么长时间没孩子,是哥哥身子不好。”三毛一脸愤愤然,“更难听的我都没法学出来。”
大哥和哥哥成亲这么长时间了确实没孩子,难不成真的是他们两个谁有问题?二毛心里慌了一下,面色严肃道:“这件事不准跟任何人说。”
“知道了。”三毛神色恹恹道。
他又不是傻子。
不过他总觉得大哥身体也不好,非常有可能是大哥有问题。
粮车在大街上撵出一道道实痕,容枝府主街人数众多,热闹非常,小贩随处可见,沈新看着眼热得很,不消多时,沈新一行人到了府衙。
禀明身份后被引进了衙内,一盏茶后,容枝府知府大人来了。
沈新上前见礼道:“下官沈新昭平县新任县令沈新见过钱大人。”
第178章
钱卫纪, 容枝府现任知府,身穿玄色常服,亲切地握住沈新的手, 笑眯眯道:“沈大人竟亲自来了, 本官有失远迎, 勿怪勿怪。”
这个县令穿的不过是最普通的棉衫, 押送粮食还是用骡子拉的车,钱知府嘴角一抽,这个沈新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穷酸。
“大人客气。”沈新笑了一下,“下官本该在初次上任时就来府衙拜会大人, 但昭平县偏僻穷苦, 下官实在脱不开身, 还望大人海涵。”
这么穷酸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油水, 钱知府减少了跟沈新谈话的兴致,“沈大人一路辛苦了, 先回驿站休息吧,晚上本官在府衙做东, 给沈大人接风。”
“如此,下官多谢大人。”沈新拱手行礼道。
钱知府给一旁的师爷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这里,府衙的主薄等人开始核验秋税款, 师爷笑呵呵地问沈新:“沈大人, 昭平县那个贿赂官员的地主最后如何判处了?”
“斩首示众,家产充公。”沈新顿了一下说, “清点物品时,本官发现一幅由吴大家亲笔操刀的《石径斜山阳》颇为不俗,画中曲高和寡的气质和知府大人甚为相配, 未免明珠蒙尘,本官此次前来特意把画带了过来,想要送予大人。”
说着,沈新还从邹高义手里拿过画,徐徐展开给范师爷览阅。
年纪轻轻还挺识趣的,容枝府谁人不知钱大人姓钱也爱钱,范师爷心里满意,“不错,沈大人眼光不俗。”
这幅画能值二千两银子了,中规中矩吧。
二人一阵寒暄,等税款核验结束后,范师爷跟沈新说了晚上府衙设宴的时间才放沈新一行人离去。
范师爷望着沈县令护卫的背影有些出神,刚刚哪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一时半刻,还想不起来,范师爷摇了摇头,正事要紧,还是先把画呈给大人。
出了府衙,邹高义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在里面一直心惊胆战,生怕有人会因为他脸上这道疤起疑心。
而且自从到了容枝府,他的心里一直都压了一块大石头,时时刻刻怕人被认出来。
“你放轻松,这里没人能把你认出来,即使有人认出来了也不敢确认,谁敢相信你翻身竟然能成了吃官粮的人。”沈新随口安慰道。
沈新在容枝府各条街上都逛了逛,记下了城中建筑布局,买了一些特色饰品,便回了驿站。
钱知府是个懂享乐之人,晚间宴会请来了坊司里最有名气的伶人,让他们在各个官员身边伺候。
“沈老弟第一次来,不如让绿意侍候吧,他可是坊司里歌舞第一的伶人了。”钱知府笑谈道。
“大人客气了,下官身已成家,不便与外人过多牵扯,还望大人体谅。”沈新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致歉道。
“那沈大人自便吧。”钱知府皮笑肉不笑,心中暗骂沈新不知好歹。
钱知府也没在劝,下边的各阶官员倒是会看脸色见风使舵,一个晚上没少在言语上呛白沈新,歌舞鼓乐都没怎么看尽兴。
陪糟老头子喝了顿酒,沈新没多逗留,第二日就请辞离开了容枝府,钱知府也觉得沈新此人毫无意趣,答应的也很痛快。
广安府比容枝府更为热闹,作为大燕朝唯二有海运港口的府城,广安府的贸易异常发达,城内的番坊聚集着不少各色的番邦人。
街上各色小贩数不胜数,香料、茶叶、瓷器、丝绸、小食果子多种多样。
“公子,淮安坊那一片是有名的流民聚集区,好多在广安府城没有房子的穷苦人都住在那里,人口流动性大,房东对冯大青三个人印象并不深,只说三个人比较憨厚朴实,按时交房租,跟周围人也并没有矛盾往来。”邹高义跟沈新汇报他打听来的情况。
无缘无故,三个身强力壮的大活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沈新点了点头,“邹高义、于明祥跟我去蕃坊逛逛,其他人回客栈等消息。”
看看能不能找到冯大青信里说的阿巴斯,顺便找点种子。
“是,公子。”
邹高义、于明祥是第一次来广安府,也是第一次见到番邦人,心中惊奇,免不得像个土包子似的四处乱看,但周围人似乎见怪不怪,没有人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大燕的客人,阿尔斯岛最新出土的琥珀和犀角,走一走瞧一瞧啊。”怪异的语调从番邦商贩口中吐出。
“又大又圆的粉色珍珠,弗朗州最著名的乌木,快来看看啊,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条长街,沈新走走停停,在一处摆满植物和种子的商贩处停下,问:“店家,这些都是怎么卖的?”
“成花二两银子一盆,种子一两一颗。”番邦人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