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顿了顿,顾玄维继续说:“下官铭感五内。”
“不必客气。”沈新笑了一下,“就像本官不会在正事上跟你客气一样。”
“阿宁,我回来了。”
秦宁放下手里的布料,和二人打了声招呼。
沈瑜模糊的的身影逐渐清晰,他进了大堂,期期艾艾跟大家打招呼:“哥哥,大哥,顾叔叔。”
“嗷呜。”灰灰见到主人也打了声招呼。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顾玄维自然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他识趣地找个借口离开,沈新看了沈瑜一眼,问:“检查写好了吗?”
“嗯嗯,写好了。”沈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后眼圈发红道,“对不起大哥,我又让哥哥和你操心劳神了。”
感到沈瑜诚心诚意的歉意,沈新和秦宁对视一眼,而后疑惑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读书?”
沈瑜噎住了,沉默半天,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小声道:“哥哥、大哥和二哥,甚至林夫子在读书一道都天资聪颖,一点即透,而我天资愚笨,书里的一句话都要反反复复推敲才知道意思,字也是家里写的最丑的…”
夜色微凉,空旷的大堂里只有三毛沮丧又泄气的声音在回荡,沈新和秦宁两个人都明白了。
周围天才大多,孩子被打击的有点自卑,周而复始开始厌学了。
秦宁拉过沈瑜的手,摸了摸他的脸蛋,轻声宽慰道:“阿瑜功夫厉害,活泼可爱,无论书读的好与不好,阿瑜都是阿瑜。”
“哥哥。”沈瑜声音哽咽,不自觉伏在秦宁膝前吸取温暖。
秦宁的话还在继续:“我和你大哥对你和阿瑾读书并无严格要求,我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在书里能更加了解这个世界、知晓道理,丰富自己的思想。”
沈新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给秦宁竖大拇指,总结道:“不错,你哥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他伸手拍了拍沈瑜的背,“快起来吧,要吃饭了。”
天彻底黑下来了,沈新一家人和林斐济等人正坐在一桌吃饭。
沈新刚回来吃的清淡,瞧着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又在秦宁耳边叨叨了好几遍辣椒有多好吃。
今日秦宁特意吩咐厨房拿辣椒做了三道辣味美食,麻辣田螺,酸辣白菜和辣炒鸡丁。
这三道菜受到了广为一致的好评,突然外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嚣,院隐隐约约听不真切,秦宁放下筷子,轻轻吸了两口气,找来阿南吩咐道,“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第185章
沈新听清了喧嚣声, 知道是前往益州的商队回来了,他默默加快了吃饭的的速度。
不多时,门口传来两道男声。
“大人, 郎君, 属下回来了。”
明长和唯励一前一后快步进了大堂, 抱拳朗声道。
两人风尘仆仆, 眼底略显疲色但眼神坚毅。
“一路辛苦了。”沈新起身扶起两人的手。
这么久了,人终于回来了,秦宁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紫珠吩咐道:“让厨房准备一些清粥小菜。”
“是, 郎君。”紫珠回道。
“谢大人, 郎君。”明长和唯励直起身迫不及待禀告, “属下们带回来马匹二十一匹, 现在在县衙门口,还剩有二十八两银子。”
“一起去看看, 本官还要当面感谢陈掌事。”沈新笑道。
“是,大人。”
三人往前院走, 沈新又从明长和唯励口中了解了西行一路遇到的苦难,假装没发现后面两个小尾巴。
“草民陈杜罗,见过县令大人。”陈掌事恭敬行礼道。
二十几匹或乌黑、或枣红色的大宛马整齐排列在县衙门口,因周围突然多了许多陌生人, 时不时发出嘶鸣, 马蹄来回踢动地面。
马匹四肢强健,但长途奔波, 这些马神色稍显萎靡。
沈新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他握住陈掌事的手,“陈掌事这一路辛苦了, 不光要看顾商队,还要照顾本官的人,这个人情本官记下了。”
“大人言重了。”陈掌事连连拱手。
两人一阵客套,想着商队一路奔波辛苦,沈新特意让商队之人留在县衙休息,明日他打算亲自设宴给大家接风洗尘。
沈瑜全然忘记了刚刚低落的情绪,他小尾巴似的跟在沈新后面,撅着被辣的通红的小嘴,双眼放光:“大哥,这是大马!?”
沈瑾也看向沈新,眼神晶亮。
“不错,这是大宛马。”沈新微微点头,心情很好,来大燕这么久,他终于晋升为有宝马一族了。
站在最前方的马通体乌黑色、肌肉线条分明,浓密的鬓毛来回轻晃,额间一道白色的斑纹,气质更显独特。
沈新拍了拍这马屁股,笑道:“等这群马缓两天精神,我教你们骑马。”
明长嘴角微抽,这匹马他连碰都不能碰,怎么一到大人手里就像鹌鹑一样老实,连马屁股都能随便拍了。
马竟然也学会了看人下菜碟。
“好。”沈瑾沈瑜眼睛又亮了一个度,异口同声道:“谢谢大哥。”
马厩早已建好,二十几匹马有了归处,沈新又带秦宁来看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回了主屋。
黑暗中,秦宁躺在沈新的怀里,小声说:“相公,我也想学骑马。”
以前相公只带二毛三毛骑过骡子,他都没骑过。
骑马看着是很自由潇洒,但会磨到屁股和大腿,阿宁皮肤那么娇嫩会很疼的,但学会骑马也是掌握一项技能,沈新迟疑一瞬,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自然可以。”
大不了他给阿宁定做个马鞍和马镫。
“相公真好。”秦宁笑着仰头,亲了一口沈新的下巴,又缩回了沈新的怀里,像一个偷了腥的猫。
愈发可爱,沈新嘴角轻勾,抱着心爱之人陷入梦乡。
翌日,沈新在昭平酒楼设宴款待林斐济等有品阶的官员,还有陈杜罗。
从海外倒腾回来四五箱子的珠宝,沈新想销往江南江北等富庶之地,陈杜罗走南闯北或对江南江北有不少了解,多掌握两府人员势力等信息,日后他派人去江南贩卖物品也能简单些。
陈杜罗作为地位最低下的商人,还从没有见过如此阵仗,光是状元亲自请过他吃饭这件事,说出去就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商人重名重利,他心中激动不已,对沈新的每一个问题都花费十二分的精力严阵以待。
在不损害他家商队利益的情况下,陈杜罗对大家提的问题几乎知无不言无不尽。
冯典史和叶县尉几乎在昭平县长住了十几年,对外面的变化知之甚少,一时兴起也聊了个畅快。
这些日子制瓷厂又制作了好几千件瓷器,沈新提出,若是陈掌事愿意,他愿意以低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卖给陈掌事三百件瓷器。
意外之喜,陈杜罗自然答应了,一场宴会,主宾尽欢,直至戌时才散场。
开荒政策广而告之后,许多县城人、穷苦乡民、流民、临县之人,甚至乞丐,都有来县衙门前询问政策情况,县衙一时之间门庭若市,百姓开垦荒田热情高涨,县衙又招了将近二十个小吏才堪堪忙得过来。
男子启蒙书院在一个是稀松平常的清晨正式开院了,宣传、招生、开课;给瓦子开市宣传造势,聘请说书、杂耍、乐师等艺人,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事情也一件又一件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进。
冯大青、冯七和刘六排排坐在石阶前,盯着蓝白相间的天空,齐齐叹了一口气。
来昭平县这些日子,他们三个一直在养身子,努力适应新的生活环境,两位东家还给了他们每人三十两银子。
他们想找点活干两位东家却安慰他们不要着急,慢慢来、慢慢选。
可大山那个傻不愣登的二愣子每日都有事做,吃嘛嘛香,而他们三个整日里无所事事,满城晃荡,心里头实在慌得很。
县衙里的小厮们见他们整日吃白饭不干活,也是不顺眼的很,二位东家和公子们每日都有许多正事要做,时常见不到人影。
他们,还有用吗?刘六眼里闪过迷茫,出声询问道:“大哥,咱们接下来去哪?”
“我想当巡检兵。”冯七突然出声道。
“老七…”冯大青和刘六双双愣住了,齐声问,“为什么?”
“我想有力量。”冯七的回答言简意赅。
“六子,你怎么想?”冯大青沉默片刻,问刘六。
“我也想有力量。”刘六哑着嗓子回道。
在怀特岛时,他身子骨最弱,也是三人里被欺负的最惨的,回来虽然过上了安稳日子,可午夜梦回他总是被噩梦惊醒。
他们三个不通文墨,种田经商都不行,当兵确实一条出路,冯大青已经长出点肉的手握成拳头,心中下了决定,沉声道:“那咱们就回县衙向县令大人讨一个恩典。”
瓦子开市当天,整条街都张满红绸彩带,街中央几处圆木台的后方都悬挂着“开张大吉”的横幅,街旁还有许多盲盒、猜谜和小食等摊子,麻辣鲜味飘香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