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是,大人。”
  斥候心志坚定,发现无法发出信号后, 立刻抽刀自绝,邹高义眼中懊恼一闪而过。
  沈新更是扣紧了手上的斥候,不给他一点自残的机会,但拷问了一盏茶的时间,斥候一个字也没吐,目光决绝。
  见状,他只得扭断了斥候的脖子。
  邹高义朝上面打了两个手势,沈新手持望远镜不断往下走,终于见到了西晋大军浩浩荡荡前行靠近的轮廓,粗略估计至少八千人之数,中间还有辆一场华丽、顶部嵌着宝石的马车。
  斥候已死,时间一长昭王发现异样后必会再次派斥候探查,沈新思索片刻后决定主动出击,他带着众人顺着官道向下,朝西晋大军而去。
  沈新一□□散最前方重骑兵的阵型,五十人为一纵队,且战且进,张飞鹰邹高义等人在后面应对着突然的袭击,如一把利剑直插王帐。
  “杀了他。”
  ……
  “保护王上。”
  伴着喧嚣声,沈新单枪匹马,一枪穿透昭王的后心,吹响胸前的哨声,众人闻声立即勒马转头,按照计划好的路线返回,只留一地兵荒马乱,鬼哭狼嚎,和急促哀伤的号角。
  “全军撤退。”
  沈新留在最后断尾,他回头扫过辎重车上的大堆大堆的粮草,眼底闪过一丝可惜。
  到了安全的隐蔽山坡,众人才彻底放松心神,有二十多人都受了轻伤,该包扎的包扎,该休整的休整。
  吕小毛眉毛飞扬,尽显少年肆意,他一边摘着野果放进嘴里一边说:“这一仗打的太爽了,还以为蛮子们能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那个穿金戴银的瞧着是个人物,在大人枪下也不过是个软蛋。”杨成嘉哼声一笑。
  “大人是谁,一个狗灶将军也配和大人相提并论!?”邹高义冷嗤一声。
  依他看,大人天人之姿,当皇上都绰绰有余,当然这话他也就在心底说说而已,可不能玷污大人高风亮节的名声。
  沈新一直望着西晋大军逃窜的方位,发现他们阵型严密格外谨慎,知道自己没了机会,但西晋军短时间内也不会突袭进攻了。
  没受伤的二十几个人被沈新分成两组,一组留下保护伤兵和安营打猎,一组跟着沈新下山寻找益州残兵。
  二号山谷。
  厂房里的锻炉日夜不休,谷中的空气都分外灼热,亮如白昼的库房。
  防御工事和士兵巡防安排好,秦宁匆匆赶来山谷,正在检查最新一批的兵器,他问立在一旁的主管:“硝石和硫磺提炼的怎么样了?”
  “按大人要求,已经练出两百斤了。”崔虎对秦宁的问询见怪不怪,沉声回道。
  “辛苦大家了。”秦宁说,“边关被破,益州军大败,兵器乃重中之重,还望崔主管带领大家把兵器的产量提起来,每日至少多做五十只铁盾。”
  崔虎五指突然握紧,连声问:“郎君,昭平县一切可还安好?”
  “有小股骑兵偷袭,巡检兵英勇抵抗,已经被击退了。”秦宁顿了一下,宽慰道,“崔主管放心,大家的家中都安然无恙,也已经派了巡检兵重点保护。”
  “多谢郎君周全。”崔主管跪下磕了个响头。
  怕人心涣散,秦宁敲打了一句:“只要大家尽职尽责,相公和我,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若不是大人和郎君,属下也不会过现在这样吃饱喝足的日子。”崔主管眼怀感激,“郎君放心,属下明白。”
  月亮高悬,密林幽幽,狼嚎虎啸,大山眉头紧皱,当了一天隐形人的他出声道:“郎君,天色太晚了,该回衙了。”
  这么晚了,大人回来定会给他加训的。
  也不知道相公那里怎么样了,顺不顺利?秦宁紧了紧身上的青色大袍,应声道:“再去隔壁山谷看一眼就回去。”
  事情都安排妥当,相公才能无后顾之忧。
  曲阳县。
  办事厅灯火通明、寂静无声。
  林斐济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冯七和唯志两员大将,他素白的食指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道:“尚县尉莫不是欺本官面善,竟如此放肆!”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没了笑意,眼底似有冷光射出,烫的尚县尉一个哆嗦。
  “下官…下官一时错了主意,还望大人海涵。”他赔笑道,“大人心胸宽广,想必不会和下官计较。”
  “而且钱知府正四品知府,曲阳县衙当之无愧的上级,下官不过是递了边关战报尽一份心力,大人未免过于小题大做。”
  沈大哥夺取曲阳县衙肯定有私心,但林斐济既然做了选择,自然要有取舍,他低头看向尚县尉分外理直气壮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沉声道:“尚余章身为曲阳县尉,玩忽职守,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五千两,按律当处以死刑。”
  尚县尉傻眼了。
  “特事特办,明日午时,尚余章刑场行刑,允许百姓围观。”
  “是,大人。”
  “你——”尚县尉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唯志捂着嘴巴压了下去。
  容枝府。
  不知从何时起,边关大乱的小道消息在权贵人家里争相流传,无论信还是不信,人心惶惶自不必说。
  家境优渥的大族,清点家中财物,贱卖府中带不走财物、地皮和商铺,举家北迁成了主流之势。
  明长领了三十人,守在必经之地,把路过的每一头肥羊,都劫下了□□成的财物。
  一时之间,赚了个盘满钵满盈。
  第210章
  钟长贵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格外漫长的梦, 梦里还听见他夫郎说要带子改嫁,给他气了一个半死。
  灰尘在清凌凌的日光中飞舞,钟长贵缓缓眨眼, 涣散的眼神好半天才重新聚焦。
  就在这时, 头顶传来一阵熟悉声音:“夫君, 你醒了, 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长语面露惊喜,鼻头一酸,热泪滚滚而落。
  昨日阿贵浑身滚烫,高热经久不退, 凶险万分, 还好秦郎君拿来了一剂妙药, 夫君才能退热活下来。
  钟长贵抬起发软的胳膊, 轻轻擦了擦夫郎的眼角,苍白的嘴唇微微弯起:“长语, 莫哭,我命硬的很, 一定没事。”
  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钟长良闯了进来,“爹,你醒了!”
  “我这就去请长孙大夫。”他大步往前一跨, 又缩了回去, 风风火火出了门。
  长孙大夫拎着医箱进来,仔仔细细检查一番, 说道:“人已醒来就再无关隘,喝药好生休养就行了。”
  “多谢大夫。”温长语和钟长良一一道谢。
  “残病之躯多谢大夫周全。”钟长贵感激道。
  长孙大夫不苟言笑,他认真道:“感激我们大人和郎君就是了。”
  简单寒暄后, 屋内只剩下一家三口,钟长贵轻声问:“老黄他们怎么样了?”
  温长语面色不忍:“路上没撑过去。”
  即使见惯了生死,钟长贵还是心口一痛,他强撑着精神问:“此处是哪里?救我的恩人是谁?我既然醒了当亲自道谢。”
  “这里是九连山脉一处山谷,是昭平县县令沈家夫夫救了我们。”温长语握着他的手回道,“西晋突袭昭平,沈大人赶去山脉探查西晋军行踪了,事发突然,秦郎君正在县衙主持大局,此刻也不在谷中。”
  “是我无能,有眼无珠,有愧关内百姓。”钟长贵面色苦涩道。
  温长语沉默片刻,吞下沈家夫夫的重重可疑行径,“我已经将战报托秦郎君往容枝府送了,希望钱知府能派兵快速回援。”
  温长语接过钟长良手里的药:“夫君,先喝药吧,其他事情等养好身子再说。”
  钱知府贪财好色,懦弱无能,怎么可能出兵,钟长贵挣扎起身:“我要亲自——”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灌进来一大口苦涩至极的汤药。
  “夫君,先喝药。”温长语又盛了一大勺,送进钟长贵的口中。
  多喝药,多睡觉,身体才能好。
  “等——”钟长贵伸了伸手。
  温长语面色不改,继续喂药,“等———我—”
  见二人气氛和谐,钟长良快步出门到了校场,跟着大家体能训练。
  西晋大营。
  气氛焦灼,位高权重的将领们神情激昂。
  “王上绝不能白死,必须让大燕付出血的代价。”
  ……
  “那个狗屁县令必须死。”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王上的消息传回王都,请圣上决断。”
  “都给我闭嘴。”
  易行正一声怒吼,现场霎时安静下来。
  松权霄躲在角落里面色难看,昭王一死,西晋还能有他这个叛将的立足之地吗?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不想过以前顿顿粗粮的苦日子了,现如今最重要的是站稳脚跟,别随便做了谁的替罪羊。
  “王上的消息和遗体要送回羊城,此等血仇也要报。”易将军巡视一圈,冷声道,“王上由西图鲁带二百精兵亲自护送,谢山罡这个两场战役的亲历者,做西图鲁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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