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没有一天不是警惕的,虽然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力气与水平,根本不可能是虚了修士的对手,毕竟虽然虚了修士还未入金丹,却也是灵寂,而他不过修炼短短两个月,就算他再怎么聪明,也不过只是练气化精的初期阶段,根本就不算是踏入修真的大门。
说实话,司爵甚至不觉得自己可能步入练气化精的初期阶段——旋照阶段,因为他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让他按照这个世界的体系进行修炼,实在是有点离谱。
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他真的修炼成功,他将会和这个世界密不可分。
手中冰冷的刀柄令他始终保持着隔岸观火的冷静,他平静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虚了修士,手指却灵活地舞动着匕首慢慢地划拉着控制他双手的麻绳,一点点地破开桎梏他的绳子。
真该感谢对方用的是绳子,而不是用的法术,否则他现在也只能束手无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划拉的动作也越来越顺畅,绳子渐渐开始松散下来,可也就在司爵即将脱离的瞬间,那一直不说话的虚了修士却是突然开了口。
“你想试一下吗?我可以让你突破元婴。”虚了修士的语言中全是笃定。
突破元婴,在这个世界让无数修士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可却被虚了修士这么简单地说了出来,就像是吃饭那么简单。
任何一位修士都会被这件事情迷惑心境,可司爵不会。
“不要。”几乎是立刻,司爵便冷漠地吐出了这句决绝的话。“我不需要。”
虚了修士之后的话都因为司爵的这句话而被截断,他猛地盯着司爵的方向,如同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算了,算了。”虚了修士像是想明白了一般,回过身去,走向洞窟内唯一的桌面,嘴里还絮絮叨叨。“只要你感受到,便不会回绝。”
看来是要来硬的。
司爵没有任何的犹豫,趁着虚了修士回头的瞬间挣开了那麻绳,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他的右前方跑去,并以最快且顺畅的动作用手起势,打算使用传送阵法离开这里。
虚了修士的确没有教过他,但是不代表他不会。
在藏书阁的时候,他可不是白白看书的,而这种低阶最基础的传送阵法自然会被记载。
虽说他未曾尝试过,却如此的情况也不能等他尝试了。
他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可就在他即将碰触到传送阵法的瞬间,虚了修士那冰冷的声音却出现在了他正后方的位置。
声音清晰且靠近。“我当你要做什么,原是要逃跑。”
“可惜……”
司爵的身体一个颤栗,听虚了修士继续道:“你逃不了的……”
第6章
司爵重新被按回了椅子上。
这一次,司爵终于决定放飞自我,骂骂咧咧。“verruckter mann, lass mich gehen oder ich lasse dich nicht gehen.”
这是司爵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说的最长一段的话,而虚了修士早已习惯了司爵时不时来一句奇怪的语言,所以并不意外,只是眼中却多了几分司爵所不能明白的笑意。
司爵不能明白他的笑,因为当他笑的时候,刚刚所带给他的威胁全然消失,随即是一种司爵无法理解的平和,就好似刚刚把他捆绑到这里的危险人物不是他。
这一刻,司爵终于察觉到不对,他整个身体都松懈了下来,但语气却依旧狐疑。“你到底什么目的?”
“你是外来者。”
一句话,让司爵的警惕更甚。
外来者?
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然和他目中无人说奇怪的语言有关,但这也是因为司爵从未想过有人会将他当回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在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司爵并不会暴露自己的底牌。
“行吧,就当你听不懂。”虚了修士继续笑着,他慢慢地从黑暗之中走到了烛光之下,摇曳的烛光终于照亮了他的整张脸,令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
那圆润的脸更是让他多添了几分慈祥的意思,很有种普世众生的弥勒佛之感。
这前后差距,即便是司爵,都得称赞一句绝佳演员。
只是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避开众人的目光,将他绑架到这个鬼地方?
更加重要的是,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并不友善。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手里拿的是……针?”
这针又细又长,几乎是成年男子半个手臂的长度,怎么看怎么渗人。
“啊呀呀……”虚了修士手中捏着针,愉快且憨态可掬地笑了起来,“搞错了搞错了。”
司爵:……
他可并不觉得对方是搞错了,根本就是逗弄自己很开心,所以故意的。
“哈哈哈哈,你这表情真有趣。”说话的时候,那老顽童总算是把手中的尖针给丢地上了。
司爵凝视着那在烛光之下依旧熠熠生辉的尖针,竟是有点心有余悸。
见司爵并不接他的梗,虚了修士总算是觉得没劲了,他耸耸肩,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胡须,这才叹息道:“好吧好吧,你这小孩可真没劲,一点反应都不给。”
“你就为了看我的反应,所以演了个绑架?”
话说到这里,大约都已经明了。
虚了修士继续用意味深长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司爵,这才慢悠悠地摸着自己下巴下的胡须,慢慢地开了口。“也是为了检验你是否能够通过我的测试。”
他说完,转过身去,圆润的身体在忽明忽暗的缝隙中竟也多了一丝的忧郁,他深深地又叹息了一声,这才继续道:“毕竟我得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抵御住突破元婴的贪念,否则你就不配成为元婴。”
这是什么奇怪的鬼逻辑。
司爵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大拇指。
这等逻辑,世间少有。
“所以你得出了结论,还得让我成为元婴?”司爵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我既然不想,你还强迫我?”
“因为别无他法。”虚了修士突然回身,眼神中满是坚定,“若是我早几十年发现这个世道的真相,我也不会处于如此境地,我会自己强行逆天改命,当那个逆天者。”
越说越疯,可司爵又隐隐觉得虚了修士在说的东西,一定不是这个世界可以存在的。
“放心,我们不过是天地间的蜉蝣,天道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除非你将成为可以翻云覆雨的人物……只是,这一切也要看你的造化。”
“所以你需要我延续你的使命?”司爵沉默了,随后才道:“你又为何觉得我会帮助你,你也说了,于天道而言,我们不过只是蜉蝣,翻不出什么浪花。”
“是啊。”虚了修士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睛中满是泪花,“我只是想要回家罢了。”
回家……
这个词,引起了司爵的注意,回忆之前他所说的外来者,也就是说明……
几乎是立刻,司爵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连声音都低沉了两分,可惜以他目前的少年声线,依旧还是那么的幼稚且清脆。“你是外来者。”
“对。”虚了修士没有任何犹豫,“我来自于美丽的星河之星,那是片富饶的土地,可惜天道将我拉进这个世界,填补所谓的漏洞,而我被迫和我的妻儿分离,在这世界独自活了百年,而今,我大约命不久矣。”
他说着,微咳了两声。
手掌颤抖着悬在半空中,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司爵道:“但你还能拯救。”
司爵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确定虚了修士说的都是真相,可就是因此,他现在的心情才如此沉重,因为他知道若是要和天道斗争,这是个不知道结果的斗争,是死是活全靠命数。
可若是将它完全归咎于命数,那岂不是就是完全的放弃?
司爵的人生词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因为他从未输过。
既然他的目标也是回去,那么试这一次又何妨?
于是他直接问:“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虚了修士听他这话语,倒是没有意外,因为他早已看出这孩子不是池中之物,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担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将这个大陆的真相告诉对方。
他捻起桌面上放着的一根根尖针,眼神坚定地望着他,语气平静,却也是他最后的柔软。“你真的确定吗?若是你准备去做,便等于是立在天道的对立面,你日后将会遇到非常多的阻碍,甚至会危及生命,这样你也愿意试一试吗?”
“当然。”司爵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迟疑。
他不是有任何的赌徒心理,他只是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这是他对自己的信心。
“好,既然如此……”虚了修士不再多说,直接就尖针出手,一击落在了司爵的穴位上,接着,更多的针芒迅速飞来,一根接着一根落在了司爵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