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仿佛燕清羽刚来时的小插曲根本就不存在。
  只是时不时地,燕清羽也能听到一些新的议论。
  “就说那小病秧子嫁进了姜家也只是受罪吧,发着烧那姜家家主都还让他只身一人来宴会,啧啧。”
  “也不知道那小病秧子能在姜家家主手里活多久,我听说那姜家家主可是个真疯子,姜家里还出过人命呢。”
  “是那个正好在姜家家主发病的时候撞枪口的佣人吧?听说死得可惨了。”
  “可惜了,这小病秧子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诶对了,听说发烧的人那里会更舒服,你说那姜家家主是不是故意不带他去看病,还让他只身来的?”
  “你的意思是,就是为了让那小病秧子烧得更严重?”
  “啧啧,还是有钱人会玩。”
  “……”
  兴许是看燕清羽一直在闭目养神,那些人的议论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虽然有意克制着音量,但听力本就敏锐的燕清羽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不少。
  真是聒噪得很。
  燕清羽抿唇皱眉,只觉得这里边愈发烦闷。
  这时,一名服务员端着一杯饮料过来。
  “您好,要来一杯果汁吗?”
  燕清羽闻言睁眼,正好有些渴,顺势接过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杯子里不是果汁,是酒。
  第6章
  燕清羽不喜欢酒精的辛辣,浅尝两口后就放在了一边。
  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本就发烧的缘故,没多久他就觉得身体愈发燥热,闷得难以呼吸。
  燕清羽皱起眉,起身想找出口,到外面去透透气。
  始终在不远处观察他的程云起眼睛一亮。
  看来他下的药生效了。
  燕清羽今天的态度看起来很不对劲,为了避免那些公子哥们怀疑,程云起没敢再直接上前去找燕清羽。
  软的来不了,那他也只能来硬的了。
  只要给燕清羽下药,找人玷污了燕清羽的清白,想必那姜家家主也不会要一个被弄脏了的病秧子,到时燕清羽就只能回到燕家去。
  程云起捏了捏手,深吸一口气。
  这可不是他故意要在燕清羽生病时做的,谁让燕清羽今天让他这么下不来台。
  程云起端着酒杯走向燕清羽的方向,一个身影忽然在这时飘到他面前。
  “你就是程家的那位大少爷吧?”姜白举着酒杯笑着看向程云起。
  程云起被他吓了一跳,后退小半步定睛一看才认出姜白。
  他勉强挂起一个友好的微笑:“是姜二少爷啊。我记得我们程家和姜二公子似乎没有太多交集,不知二公子怎么会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宴会里来?”
  说话的同时,程云起又忍不住捏紧手心。
  姜白和姜云简一样出名,只不过姜白出名的点在于风流成性。
  姜白的父亲是姜云简的二叔,本来姜白一家是最有实力和姜云简竞争家主之位的,可惜姜白本人是个草包,日日流连花丛之中,还男女不忌。
  但或许也是因此,姜白和姜云简这对堂兄弟平时说得上兄友弟恭,是姜云简所有堂兄弟当中过得最逍遥自在的一个,还在姜氏集团里挂名当副总,对外被称一声姜家的二少爷。
  外界不知姜白和姜云简到底是止于面和还是真的心和,今晚这么多人肆无忌惮地议论,若是被姜白传去给姜云简听,那程家可就危险了。
  程云起拿捏不准姜白的态度。
  姜白坦然得很:“我?我当然是来听八卦的。莫非程大少爷不欢迎我?”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是,今天确实让我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八卦。”
  程云起干笑:“姜二少能来那是我们的荣幸。至于这八卦,宴会内人多口杂,议论什么的人都会有,真真假假掺杂的,姜二少也别轻易听信才是。”
  姜白仿佛听进去了:“程大少说得也有道理。比如有个八卦我就很有疑问,想找程大少亲自求证一下。”
  程云起硬着头皮开口:“姜二少但说无妨。”
  姜白看着程云起,一对狐狸眼微弯,仿佛天生带了些洞察人心的魔力。
  “我一直听说燕家少爷和程大少是竹马竹马的挚友,但今日看燕家少爷对程大少的态度,这似乎……有些不符啊?”
  程云起紧了紧拳头,又松开,佯装镇定地笑着:“我和小羽当然是最要好的朋友。只是小羽生病的时候容易情绪不好,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不会怪小羽的。”
  姜白似笑非笑:“可如果真如程大少所说,那你这位最要好的朋友发着烧到宴会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上去关心,或者叫家庭医生来给他看看呢?”
  程云起眸光微闪,支支吾吾地找借口:“小羽……小羽他身体差,所以、对,所以发烧生病是常有的事情,他不喜欢生病的时候被人打扰,更喜欢自己安静待着。家庭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因为离公馆比较远,还没到而已。”
  “这样啊——”姜白故意拖了个长音,让人摸不清他到底信没信。
  程云起不敢继续和姜白纠缠下去:“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就先失陪了。”
  姜白侧身让开了位置,端起酒杯抿一口。
  他看着程云起往燕清羽刚才的方向走,并且在察觉燕清羽不见了以后,状态明显变得不太对。
  姜白勾起嘴角。
  今天这宴会可真有意思,不枉他特意来这么一趟。
  —
  另一边,燕清羽踉踉跄跄走出宴会厅后,浑身的燥热没有任何缓解,甚至呼吸越来越困难。
  好晕……好难受。
  这样的感觉燕清羽有点熟悉。
  是哪一世来着?他差不多也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死掉。
  没想到这一世的结局来得那么快,那他还有点后悔从宴会厅里出来了。
  死在里面的效果肯定比死在外面好。
  燕清羽勉强支撑着身体行走,但完全分辨不出方向。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不远处有辆车子上下来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具体是什么人他已经看不清了。
  在那个高个子虚影飞快跑过来的时候,燕清羽彻底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意识被完全吞没前,他只听到一个不太真切的呼喊声,和机械僵硬的轮子滚动声。
  “清&*……”
  “……”
  ……
  “清羽!”
  姜云简着急地喊了一声,但行动不便晚了一步,只能看着程洋把昏倒在地的燕清羽抱起来。
  他用力握紧轮椅扶手。
  程洋在触及燕清羽手背时就皱紧眉头:“他身体好烫,好像是发烧了,还烧得不轻。”
  姜云简来不及多想:“去医院,快!”
  程洋连忙应下,抱着燕清羽上车。
  姜云简怕自己再上车会耽搁时间,直接让程洋先走,打电话给季司,让季司送他去医院。
  车上,姜云简询问:“今天你送清羽来公馆的时候,清羽情况怎么样?”
  季司老实回答:“小先生一路都在睡觉,下车的时候我发现小先生好像发烧了。”
  那个时候就发烧了?
  姜云简皱眉,冷声问:“为什么不和我报备?”
  低沉的气压让季司心里打鼓,勉强镇定:“我问了小先生要不要说,小先生说不用,您也说小先生的命令高于您的命令……我就没说。”而且我还以为您知道的呢。
  后半句话季司没敢说出来。
  姜云简呼出口气,控制住情绪:“以后事关他身体和安危的都如实报备给我。”
  季司从善如流:“好的老板。”
  季司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带姜云简赶到医院,程洋正等在手术室外。
  姜云简:“清羽情况怎么样了?”
  程洋:“不太乐观……阿良初步判断是过敏引起的窒息,加上高热,已经在抢救了。”
  姜云简眉头皱得更深:“过敏?”
  他从没听说过燕清羽对什么东西过敏。
  姜云简握紧了手,此刻也只能与程洋一起等在手术室外。
  直到将近三个小时后,手术进行中的灯才熄灭,谢华良戴着口罩从手术室里出来。
  见到姜云简时,谢华良愣了愣:“云简?你是病人家属?”
  “算是。”姜云简没时间解释,“他怎么样了?”
  谢华良:“还是不太乐观。他身体底子很差,本来就高热发烧,又被人下药,还过敏窒息……幸好过敏源摄入不多,而且来得算及时,能吊住一口气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华良又忍不住问:“他是被你的仇家绑架了吗?这么多不同病因叠在一起的病人,真是少见。”
  姜云简关注到重点:“被人下药?什么药?”
  谢华良:“就你第一反应理解的那种,催-情-药。”
  姜云简脸色更加阴沉:“程洋,今晚的事你去好好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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